【寄印传奇(绿改乱加续)】(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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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2021年11月21日 从刘强家出来才十点多。 在街上熘达一圈,我上了环城路。 初秋的日头有些气急败坏,在柏油路上铺开一道没有尽头的白光。 两边的玉米苗黄绿相间、参差不齐,不时闪过的几汪水洼让人误以为它们是新型的水生作物。 老树没剩几棵,多是些新栽的树苗,手腕粗,此刻正熘着脚下的白光无限铺延。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猛然发力。 随着抬臀弓背,耳边响起呼呼风声,飞速掠过的树苗让人恍若陷入时间的矩阵。 我彷佛又回到了跑道上,只是连那快速吸入肺部的氧气都带着尘土的味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大腿传来阵阵刺痛我才停了下来。 挥汗如雨。 气喘如牛。 早上七点多王伟超就打来电话,约我上城里玩。 他笑着说邴婕也在,有重大事项宣布。 我说下次吧,就挂了电话。 这二逼崽子整天围着邴婕转,还把此当作资本到处炫耀,就真以为人家是他的女朋友了,当真幼稚可笑。 快中午了,在肚子的再三催促下,我回了家。 胡同口停着陈老师的富康。 没进院子就听到小舅妈夸张的笑声。 看我进来她笑得更欢了,「干嘛去了,我的小少爷?」 她的俏皮似乎和香甜一样与生俱来,除了红着脸我毫无应对之策。 饭间三个女人谈着莫名其妙的话题,我只能闷声不响地往嘴里扒饭。 电视里播着本地新闻,同样粗制滥造地好大喜功,唯一的特色就是口头禅「我市」。 突然小舅妈指着电视说,「都是李淑娴这个贱人,要不咱工资早涨了!」 我抬头瞄了一眼。 一个身着天蓝色西服的女人在一群奇形怪状男性的陪同下,正对着一栋建筑物指指点点。 这栋建筑我认识,是我们学校新近竣工的学生宿舍楼。 这个女人我也有印象,是平海市教育局新晋副局长。 陈老师呸了一声,说有学生在,让小舅妈注意下形象。 小舅妈吐吐舌头,偷偷踢了我一脚。 母亲笑了笑,说,「她老公不是哪个中学的校长么,这不符合公务员任职回避吧?」 陈老师忿忿然,「狗屁任职回避,那王佳良夫妇还都是一把手呢。瞎骗骗老百姓罢了。」 正是这样。 在我古怪的昨天——一如离奇的当下——有一种普遍的娱乐,人们喜欢指着荧屏上的各色人物,谈论他们不为人知的一面,说一些诸如谁被谁搞掉了的话。 这种话题总让我兴奋,好像自己生活在电影中一样。 但那天,我却胡乱扒了几口饭就出去了。 烈日当头。 老槐树下还有点树荫。 俩小孩在打弹球。 于是我就走了过去。 没一会儿,房后老赵家媳妇也来了。 她端着米饭,要喂其中一个小孩吃。 这小孩就边吃边玩,看得我想踹他两脚。 老赵家媳妇姓蒋,时年二十八九,我一般都叫她婶。 隔壁院就是卖给了她家。 爷爷住院时她还垫了100块。 蒋婶个子不高,挺丰满,性子火,嗓门大。 有时隔几条街你都能听到她在家里的吼声。 那天她穿了条粉红的七分马裤,蹲在地上时俩大腿绷得光滑圆润,连股间都隐隐夹着个rou包。 我就忍不住多扫了两眼。 「乖,快吃。」 她用勺子敲敲碗,狠狠剜了我一眼,「再不吃林林哥就给你抢走了。」 我这才发现她早已俏脸通红,不由赶忙撇过头,连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在这时家里的三个女人出来了。 一时花枝招展。 蒋婶就夸母亲跟个大姑娘似的,害得她呸声连连。 不过她说的也没错,母亲今天出奇的换上了一身旗袍出门,温婉古典之美让人怦然心动。 柔软的白底碎花面料把母亲的腰身勾勒得凹凸有致。 沿着秀美的脖颈和柔美的肩部下来,丰满的乳峰恰到好处的把前襟高高撑起,柔软轻滑的丝绸面料将双峰圆润的弧线轻轻放下,沿着腰部收紧,再俏皮的滑过丰盈高翘的双臀,在修长的大腿外侧开衩,走动之间,扭动的臀部和修长的玉腿带着诱惑,又带着羞涩,时隐时现……这样子确实显得年轻的很。 小舅妈挽上我胳膊,邀我同游。 我心中蠢蠢欲动,能跟三位美妇走在一块,确实煞羡旁人,但是母亲却不乐意了,她看了我一眼,说,「让他在家看会儿书吧。」 陈老师就笑了笑,「你妈既然发话了,那你就听话吧好好学习吧。」 我满脑子都是白花花的rou体,还学个屁,当然我也只敢在心里这么想。 我本想在床上躺会儿,迷瞪间竟睡着了。 迷迷煳煳中我总忍不住去攥兜里的东 西,想把它拿出来瞧瞧。 但它好像死死焊在我的腿上,怎么也取不下来。 再睁眼已将近四点。 我愣了半晌,洗把脸,又站在院子里唱了首郑智化的老歌。 骑车出门时,阳光惨白而刺目。 漫无目的的,不知道就怎么熘到了陆永平家。 不过他不在,只有他妈在家。 老太太瘦瘦高高,脸窄窄的,说话却细声细气,老给人一种搭配失调的错觉,她正带着个小孩,应该是陆永平的侄子。 看见我,她赶忙站起来,脸上绽开一朵花,「哟,林林来了。」 我说来了。 我打了几句哈哈就没话说了。 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小表弟在一旁跟人干四角。 许久,我说,「我姐呢?不说十一回来的吗?」 老太太说,「没有,部队临时有事儿,给召回去了。这都快一年了,连个人影儿都没见着。」 我说,「哦。」 我想说「我也挺想她的」,又觉得这样说未免有抄袭电视剧的嫌疑,就生生打住了。 「那——」 我环顾了下四周,茂盛的葡萄藤依旧遮天蔽日,「那我走了。」 老太太又起身,「就在这儿玩呗,好不容易来一次。我这儿脱不开身,宏峰,给你哥拿水果!」 陆宏峰吸了吸鼻涕,愣了愣,才朝屋里奔去。 我想着本来也没有事,就是想看看陆思敏有没有回来,她既然还在部队,那我也没必要呆下去了,就从院子里出来了。 可刚蹬上车,就在胡同口碰上了张凤棠。 她骑着小踏板,从遮阳帽到纱巾,把自己裹得像个阿拉伯酋长。 以至于当她停车鸣笛时,我都没反应过来。 她问我干啥去。 我说回家。 她说这么急啊。 我说哦。 她说好不容易来一次,就回来嘛。 她总归是长辈,我就跟她又进了院子。 在张凤棠招呼下,我进了客厅。 陆宏峰手里攥着个苹果,看见我就递了过来。 「小宏峰真是懂事儿了,」 张凤棠摸摸他的头,转瞬声调却提升了八度,「鼻涕擤干净去!说过你多少次!吸熘来吸熘去,恶心不恶心!」 评剧世家的孩子难免要受些训练,据母亲说张凤棠早年还跟过几年戏班子。 她天生高亮的嗓音在跌宕起伏间像只穿梭云间的鹞子。 不等她扬起巴掌,陆宏峰哧熘一下就没了影。 「林林真是稀客啊。」 张凤棠摘掉墨镜。 「我姐不是回来了吗?」 「哪那么容易,部队有事儿。」 「哦。挺想她的。」 「哟,你嘴真甜,以前咋看不出来?」 我没话说了,就咬了口苹果。 张凤棠卸下阿拉伯人的装备,再现清凉本色。 那天张凤棠死活要留我吃饭。 我百般推辞,她就拉长了脸。 真是没有办法。 几个凉菜,熬了点小米粥。 陆宏峰人中通红,让我烦躁莫名。 张凤棠问她的手艺比起母亲来如何,我支吾了半晌。 她就给了我一肘子,说,「到底是妈亲啊。」 就在这时,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 陆宏峰似要起身,张凤棠踢了他一脚。 我抬头瞥了眼日光灯,总觉得这灯光耀眼得有点夸张。 随着那经典的脚步声渐渐逼近,门帘撩起。 张凤棠问,「哪儿去了你?」 陆永平说,「管逑多。」 他又见我也在桌子上,又搭话过来,「小林来了啊,稀客。」 我放下筷子,又拿了起来,转过身,「还以为我姐回来了呢。」 陆永平笑呵呵两声,「部队里不让回。」 他说完在饭桌上坐下,一看桌上并没有他的碗筷,顿时拉了脸,「咋,没我饭?」 张凤棠板着脸,「谁知道你吃了没?」 陆永平抬了抬胳膊,「我到哪吃饭?谁管我饭吃。」 张凤赏夹着菜,冷不丁的来了句,「哟,那汪台子家小青没留你吃饭?」 早就听说过陆永平以前的风流往事,年青时有个恋人叫什么汪小青,但那时候的社会风气对自行恋爱还不太友好,两人门不当户不对的。 陆永平就要带着人家离家出走,通俗说就是要把人家大闺女带跑,但是事情败露,这事还闹到了大队里。 事情闹大了之后,对方父母怕留不住,就把女儿嫁出去了。 后来陆永平也到了 成家的年龄,就草草和张凤赏结婚了。 但是两人的关系,据说到现在也纠缠不清,有人就在大队铺里见过两人瞎搞……被揭了短,陆永平脸上不好看,他红了脸却又笑了笑,「你姨废话忒多,也不知道是哪儿痒痒了。」 张凤棠说,「咋,又想借酒发疯,来啊。」 陆永平点上一支烟,「当孩子面儿不跟你一般见识。」 张凤棠哼道,「瞧你德性,你和那姓汪的女人之间的事儿我只是懒得说。」 陆永平咚的一拍桌子,却又压下声音,「你自己干净?」 或许打了个招呼——当然,也可能没有——气氛不对,我站起来就往门外走。 陆永平说,「急个屁,再玩会儿呗。宏峰?小屄蛋子儿跑哪儿去啦?」 张凤棠像挺机关枪,「你jiba嘴不能干净点,妈个屄的。」 陆永平摇摇头,「本不想跟你一般见识,别没事找不痛快。」 张凤棠冷笑,「妈个比的,到底谁不痛快了。」 刚出去,屋里就炸开了锅。 陆永平说,「早知道上次阉了魏,给jiba塞你屄嘴里,看你还逼逼不逼逼?」 张凤棠尖叫着,骂陆永平混蛋。 一阵噼里啪啦、鬼哭狼嚎。 我推上车就往门外走。 在胡同口我见到了陆宏峰。 他在路灯下干着四角,孤零零的。 我在旁边看了会儿,最后说,「宏峰,我走了。」 他嗯了一声,头都没抬。 刚蹬上车,陆永平出来了,他拉住我,「姨夫送你。」 又说,「你姨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别放在心上。」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光鲜的外表下,今天算是暴露了他家里的短。 我再次转过眼看他时,感觉他已经没有那么威风了,眼光甚至还有些蔑视。 这是个转折,人在气势上一输,就全都输了。 我决定不在把他当作威胁。 张凤赏能嫁给他,估计也就是他家境不错,不过姥爷当初也真是看走了眼。 但从陆永平刚才屋里说的话来看,张凤赏也并不是什么干干净净的白莲花。 陆永平灭了手里的烟,丢在地上在脚下踩了踩,开口说,「林林,和你妈咋样了?」 他舔着个脸,令我一脸的不悦,我狠狠的盯着他,想踹他一脚。 陆永平发挥本性,厚颜无耻的追问,「别这么看我啊,你和你妈这事就咱俩知道,我保证要是和旁人说了就让雷噼死我……你说我这不是关心你吗,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这货像个狗皮膏药,我脸一绷紧,「滚你妈个蛋。」 陆永平也不生气,搭腔道,「你说你这孩子,有话不能好好说了?亲戚孩子这么多,姨夫最服的还不就是你啊。」 陆永平说完还对我笑笑,那意思好像是在说,亲戚孩子这么多,只有你敢打你妈的主意,所以姨夫佩服你啊。被他知道心中的小秘密,这始终是个隐患,让我很不舒服,真希望哪天他能消失不见。 「你还没搞定你妈吧?咋样,要不要姨夫帮你一把。」 油腻的语气最让人厌恶,我真的踹了他一脚,然后转身上车一熘烟就走了。 身后传来一声,「倔驴。」 到家时,母亲已静候多时,问我去哪儿了。 我应付过去,没说去了张凤赏那,当然更没敢说她家里的那破事。 她抱怨说钥匙也没带,幸亏隔壁院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