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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处方正的院子正是定远侯府太夫人住的院子,而从垂花门再往前走,又进了一处小方院,里面靠着垂花门的西北墙是一处荷花池,荷花池对着的正西南角是书房,院子的东南角是饭厅,饭厅后面连着厨房。说起来格局简单,却又透着文雅气息。梳双苞的小丫头挑起缎面透着菊花的门帘,顾宜风一只手撩起银色蟒袍,抬腿迈进过门槛时,黑色透着祥云的朝靴一晃而过,顾宜风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冰眸子幽暗,行动间举指带着世家公子的气势,又带隐隐散发着一种狂野不拘。他们这一进来,身装素服的文心就笑迎上来,“奴婢见过侯爷,见过姑娘。刚老太太还念叨着姑娘呢,可巧侯爷就带着姑娘过来了。”文心是太夫人身边的另一大丫头,向来嘴甜又是个会说的,给顾宜风见过礼就退到一旁,顾宜风没有停步,一路大步绕过屏风,就进了内间。淡淡的檀香味扑鼻而来,自顾家当年一战战死四人之后,太夫人便信了佛,常年吃素念佛,在顾府的大花园后面,还有一处大佛堂。林攸宁先是想着从顾宜风的身上下来,等进了正堂,上一世的记忆也滚滚而来,她被人诬陷与顾宜风的庶长子乱-沦时,太夫人眼里的冷漠就像一根针,一直扎在林攸宁的心底。直到临死时顾宜宣道出的实情,才让她释怀,原来太夫人也有苦衷,并不是厌了她,那个从小疼她如疼女儿的婶娘,一直也没有对她失望过。“我的乖乖,这怎么哭了?可是哪里身子不妥?”太夫人的声音透着嘶哑,吩咐素衣去叫大夫,说完话还忍不住咳了两声,不急止住就忙让丫头扶了她,“快扶我起来。”顾宜风待丫头没有去扶人前,已经抱着怀里的林攸宁几个大步的到了床前,“母亲身子还没有大好,便躺下吧,您再重了,囡妹也会担心你。”语罢,顾宜风又问向怀里的林攸宁,“是不是囡妹?”这一低头,顾宜风才看到怀里的小丫头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瘦弱的身子微微颤抖,眼帘上还有着未落下来的泪珠,紧咬着下唇不敢哭出声来,一双干净懵懂的眸子里满是伤心。这副样子看得顾宜风多年来不曾再波动的心竟也紧了一下,竟想起了当年祖父大伯父亲大堂哥离去的时候,难怪母亲看了会这般的心疼,想到进屋时感觉到怀里的小身子瞬间僵硬的一瞬,竟不是他的错觉。林攸宁看着眼前鬓发如银的婶娘,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她抬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完。不等顾宜风欲将怀里的小人递到床上去,怀里的小人已往前一扑,“婶娘….”软声细语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音,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心疼。“哎哟,慢点慢点,别摔到。”太夫人嘴上心肝的叫着,同时已伸手把人搂进了怀里,听着怀里小娃的哭声,眼圈也跟着红了。娇弱的小人在被搂住的这一刻,就像在暴风雨夜孤独行走时,终于见到了亲人,寻到了温暖,林攸宁也是在见到婶娘的这一刻,她才真正的相信她真的重活了,又回到了五岁。满头银发的婶娘,最最郁郁而终,一切都是孔恬如做的恶,感受着婶娘身上的温暖慢慢的传到自己的身上。林攸宁咬紧了牙,她可以看在婶娘的面上不去报复顾家惠宣,却不能放过孔恬如,这一世孔恬如还想一副贤惠淑良的好名声进府,休想。☆、第九章:突然林攸宁一时之间又是伤心又是怨恨,只觉得胸口一闷,上一世被顾宜宣气死那一刻的感觉就又回到了身上,她一只手紧紧的抓住胸口的衣襟,大口大口的喘着,这突来的举动可以搂着她的太夫人给吓坏了。“囡妹?这是怎么了?”看着怀里娇弱的小人脸色越来越白,喘不上气来似下一刻就要窒息的样子,太夫人也慌了手脚。四下里的丫头也被吓到了,都围到床边来。“都让开。”待立在床旁的顾宜风看到之后,大声一喝,那围在床边的丫头婆子就都退开,顾宜风身子一低,把母亲怀里的小人抱了过来,转身几个大步就抱到靠在南窗的踏上。白色的交领襦裙和外面黑色的褙子顾宜风只轻轻一动就被扯开,露出里面白色张绣着乳黄色的兰花肚兜,这个时候林攸宁已经不喘了,脸上却没有一点的血色,白的似一张纸。“拿扇子和水过来。”顾宜风一双冷眸带着银光,两道如溱的剑眉也微微的向中间靠拢。他的声音落下,那边素衣已经把要的东西都递了过去,又是喂水又是打扇,床上似白纸一般的小人,睫毛动了动,才慢慢缓过劲来。“好好的孩子,这是遭的什么孽啊。”太夫人被丫头扶着下了床,看到踏上的小脸,忍不住锤着胸口哭了起来。却想到刚刚在床边儿子不让靠近,也不敢近身,只站在一旁大哭,屋里的小丫头早就吓的跪了一地,有些也跟着掩面低泣起来。正当这时,外面也有丫头禀道,“太医来了。”先前太夫人就让人去叫了太医,此时听到之时,忙叫人请了进来。素衣轻喝了屋里的小丫头,屋里也总算是安静下来。顾宜风也退到一旁让素衣帮着林攸宁的丫头一起把衣服合拢,待太医进来之后,林攸宁已经半靠在踏上的大迎枕上,有气无力的任着山梅把胳膊放到小方桌上,又垫上帕子由太医诊脉。“徐太医,这孩子刚刚也不知道是怎么就突然喘不起气来,可真是要吓死人了。”太夫人说起这个来还心有余悸。徐太医手捻着胡子,紧皱着眉,半响才收回手,起身对一旁的顾宜风见礼后,才回太夫人的话,“回老夫人,府上的姑娘是忧郁成疾,身子又瘦弱,加上过度伤心才会导致呼吸困难,平日里还要多宽宽心才是。”“有劳太医开副调理身子的药才是。”太夫人听罢,侧过身沾了沾脸上的泪。顾宜风送了太医下去开药方抓药,太夫人就移到踏上,这次却不敢再把人搂在怀里,只在一旁心疼的劝着,“你这孩子,真真是在婶娘的心上挖rou啊。”“婶娘不哭,我没事。”林攸宁经刚刚一折腾,浑身早就没有了力气。眼皮发沉,这一闭上便沉沉的睡了过去。待见踏上的小人睡了,太夫人才在文心的劝住了伤心,当下太夫人就沉下脸来,“去把听雪堂里的下人婆子都叫到院子里,我到了问问他们平日里是怎么照顾姑娘的?这才不过几日的功夫,就让姑娘伤了身子。”此时太夫人脸上哪里还有刚刚那慈爱的样子,侯府太夫人的气势也端了出来,素衣就叫了小丫头去听雪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