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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他维持着礼貌颔首告别,转身朝酒店正门走去。心里却很烦躁,几年了,好像还是斗不过他。*六楼包厢。一扇花鸟绣屏立在门口,头顶的水墨纸灯亮着莹白的光,黄花梨八仙桌上坐了七个人。付峥那边三个,他们这边来了四个,集团接待的姑娘、亚历山大的王经理,车间刘主任,还有设计师她。在外人面前,姜可和付峥都作不认识,后者人冷话少,有什么事也是圆寸开口,近乎没有交集。接待姑娘殷勤地端茶倒水活跃气氛,姜可倒也乐得自在。桌下的手机,微信消息一条又一条。敏信:小笼包。敏信:明天给你带,奶奶没有放糖,是你们北方的做法,你一定喜欢。姜可看了看,并没回复。敏信:雪团和姜饼又打架了。后面附了一张照片。敏信家院落古典宽敞,收养了几只流浪狗流浪猫,知道姜可喜欢,常常会拍照片给她。这张就是,狸花猫和大黄狗厮打在一起,睁着圆溜溜的眼,可爱极了。姜可没忍住,唇角翘了翘,眼睛晶亮。近乎同时,斜对面主位射来一道目光。压迫感突然而至,她有所察觉,攥着手机的手僵了瞬,余光极轻微朝那里瞥一眼,故意低下头,露出一副强憋笑容的模样。女人嘴角沾了酒渍,湿漉漉的,犹如春雨后的桃花瓣,要笑不笑勾着,一只手搭在桌上,葱白指尖摩挲着杯壁。江南的气候极养人,这几年她皮肤比念书时都水灵,眼角眉梢都淌着媚意。几秒后,付峥错开目光,喉头攒动,灌下一整杯白酒。“付老板是哪人?”一直打量他的经理忽问。“C市。”经理目光转在姜可身上,先前两人的微妙互动他尽收眼底,心头一动,“那你跟我们小姜可是老乡啊。”姜可一顿,目光撞上,又别开,“嗯。”这态度轻慢,王主任瞪她一眼。那头付峥却不在意,继续喝酒。经理人精似的人物,视线来回转,眼睛眯起。这顿饭吃得极其无味,主任和经理活跃着气氛,只盼望急急签下订单。饭毕,付峥态度仍模棱两可,毕竟是兄弟保命的东西,考量自然多。主任和经理却会错意,瞄向三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交换了个眼神。“付老板,C市离这也挺远的,您来一趟也挺辛苦,要不今晚去放松一下?”小镇生活富庶却无聊,这种事情很平常,镇子往北便是径县,地方小但美人多,按摩洗浴一条龙,在全国都赫赫有名。姜可听着,嘴角弯起一丝看戏的笑。这么几年,她了解付峥,他不可能。他从不去那种地方,倒不是因为什么,而是他嫌脏。姜可重新低下头,偷偷玩着手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反正,他不会去。“付老板?”主任殷勤道。“好。”姜可蓦地抬头。付峥单手揉了揉太阳xue,眼神没温度,嘴角挂一丝淡而暧昧的笑:“确实累了。”他是极英挺的面孔,只是平时寒着脸,看上去冷肃周正,这样一笑,颇有几分野性放荡。手机啪一声落在桌上。这声响略大,四周人都看过来,姜可低声道歉,神态自若地收回手机。“那太好了,我这就去安排!”主任赶忙说。付峥神色淡淡,圆寸和方脸在短暂诧异之后,只客套微笑。……一小时后。姜可坐在包厢角落,看着内壁四散迷离的灯影,头痛,又气闷。自己居然也有陪客户的一天?她不知道是不是付峥和经理主任说了什么,只是在她离开酒店要回公寓时,被经理叫住。“有加班费。”“谈下的话年终奖你这个数。”经理比划着数字。姜可认了,除去她非常需要钱这个原因外,不得不承认,在内心深处——也不希望就这样离开。C市和这里隔着两个省,真的太远、太远了。她抱着手臂,倚在沙发角落。这时包厢门被推开,一群柔柔软软、身穿旗袍的佳丽进来,脂粉香飘得满屋都是。“付老板可有看中的?”经理笑问。他摇头,看不上:“下一批。”男人背脊微弓,两腿岔开,姿态很放松,指间捻着燃到半截的烟,眼底有兴味与放纵。这眼神很熟悉。姜可想起什么,胳膊肘泛起鸡皮疙瘩,她一直都清楚,他冷峻克制的只是外表,内里火热纵情。很快,又来一批,这批姿色更好,穿着低胸长裙,有几个被留下,包厢沙发挤得很满。一屋子的莺莺燕燕,曼妙歌声回荡着。姜可刚才低着头走神,一时没注意他挑了哪个,只是余光扫去,他身旁女人的侧影,出奇的漂亮。吧台那侧,有个姑娘在拿着麦克风唱:过去让它过去来不及从头喜欢你白云缠绕着蓝天如果不能够永远都在一起也至少给我们怀念的勇气拥抱的权利好让你明白我心动的痕迹歌词伤感,唱得也有水准,本来堵在心底的东西涌上来,喉咙哽塞。面前矮桌摆了几瓶酒,她拿过一瓶,倒进玻璃杯,看着灯光流转的棕色液体,慢慢地喝。不知怎么,就想到三年前的那天——也是这样的酒,她喝得微熏,脸色绯红,他也醉了,目光灼灼地望着她。那眼神发着烫,似一把锋利的刃,将她剥个干干净净。然后他揽过她的臀,整个儿收进怀里,低下头深吻。男人吻技霸道孟浪,她哪里招架得住,一边躲一边推。可那双臂似铁,牢牢扣住她,最后估计是烦了,桌上的烟灰缸酒瓶都被扫到地上,她被摁在冰冷坚硬的桌面,锁在他身下。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息。……正想着,包里的手机震了震。姜可回过神,握着手机出门,刚才酒喝得急,她一阵头晕,靠着卫生间的墙喘了喘才接起,那头竟是敏信,说是要送小笼包过来。她拒绝:“真不用。”“你怎么了?!”听出她声音不对,敏信急问。“没事。”“你喝酒了?在哪儿?”“加班。”“加班?”他越听越不对,“在公司?我去接你。”姜可无奈,简单说了下情况,那头一惊,低骂两声经理,说:“等着!我去接你!”“不用…”还未说完,电话便挂断。姜可看着通话记录,心里升起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