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田装饰 - 同人小说 - 【方花】飞鸿踏雪在线阅读 - 拾

    「欢愉胜意,延彼遐龄」

    路遥马急岁月长,但求你经坦途,揣热望。

    ——————————————

    〈锲子〉

    山晴云所住之地,正处在整个山府当中的最中央,因为常年身体不好,加之体弱多病,山晴云一年当中醒着的时间少之又少。

    霜儿原本是山晴云身边的丫鬟,后来在十年前的那场变故当中被莫名其妙调到了主院伺候,当年留下来的人当中没剩下几个,霜儿算是在这个府上呆的时间最久的一个。

    这些年府上来来往往,熬了这许多年也总算是熬出了头。

    天色蒙蒙亮,远处的边际只见半寸天光,两个扎着双髻的小丫头蹲在草丛里,手中拿着剪刀一点点修剪着院子里的枝丫,一遍干着活计一边说着他们这几天听来的奇事秘闻。

    这一处是他们少爷的院落,只是从她们来这里开始,就从未见过他长什么样子。

    一年四季,一日三餐,吃的喝的用的都有专门的人来给他送过去,有什么消息,也都是有下人从里面传出来带给他们。

    最奇怪的是,少爷的院落当中从来不留女子,就算是粗使丫鬟也不行。除了霜儿进去送衣服一类的物什能稍稍停留一段时间之外,其他人都在那房间当中待不了一时半刻。

    当一个猜测长时间没能得到具体的回应之后,各种各样质疑的声音便都会出现。

    时间长了,下人当中便暗自有了传言,说他们这位少爷性子阴晴不定,嗜血暴虐爱杀人。时间再久一些之后,便越来越没有人敢靠近这个地方了。

    “你说,这个地方会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说这话的小丫头胆子有点小,说完之后倒是先把自己给吓了一跳。

    另一个则是忍不住笑道:“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鬼怪,你若不是做了亏心事,又在怕什么鬼怪。都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那自己吓唬自己的小丫头有些不服,转身便要反驳,抬头间却见眼前突然多了一样黑雾一般的东西。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冰凉柔软的触感仿佛一块上好的皮肤,正要笑着打趣,下一刻却蓦然瞪大了双眼,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而那小丫头的手上,斑斑血迹正在往下流淌个不停……

    霜儿昨晚折腾到半夜才睡着,府上就他一个大丫鬟,不管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昨夜翻来覆去很久都没睡着,耳边总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吵吵嚷嚷一样,直到丑时才堪堪睡着。

    而今天一早鸡还没叫,还在被窝子里躺着的人便有被院子里的小丫头叫醒。急促的拍门声敲得震天响,若非他们丫鬟下人住的院子相对偏僻,这两下子怕不是要把所有人都吵起来。

    睡眼朦胧地披上衣服匆匆开门出来,霜儿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眼睛,一边系着腰上的衣带,一边问道:“怎么了?大早上的匆匆忙忙,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霜儿jiejie——”

    门外站着的是昨天刚来没多久的那个小丫头。

    昨天才发给她的一套新衣服,今天就看见那好好的衣服粘上了大片的泥土,湿哒哒的水汽将她的衣裙沾染,狼狈得像是在水里滚了一圈儿一般。一双含水的眸子当中透着惊恐,闪烁的碎光里似乎有什么被敲碎了。

    霜儿见此,心中忍不住跳了跳,迎着少女泪眼朦胧的目光,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囡囡……这是怎么了,不是让你去修剪花草,怎么大早上的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

    囡囡原本只是抽噎,闻她所问,整个人像是被吓到了,呆滞的目光一点点挪到霜儿的脸上,苍白的唇一张一合,干涩嘶哑的声音缓缓将刚才的事情讲述。

    “对,霜儿jiejie,我刚刚和晗晗去少爷的住处,修剪,修剪院子里的草木,我……我们看见了……”

    “你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有一道黑影飞过去……”

    霜儿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脑袋柔声安慰道:“一道黑影,是什么都有可能,也说不定是鸟儿一类的飞禽走兽。别怕——自己吓自己会越来越害怕的……”

    “不是不是!!一定不是,我看见了我看的很清楚!”

    小丫头连忙摆着手,双眼当中的恐惧溢了出来,化作一颗颗水珠落在地上恍若晨间露水。

    “我看见了,我看得很清楚……是一个人影,倒着身子,脸上……不,那不是人的脸,霜儿jiejie,那是一张鬼脸,一张带着血的鬼脸!!”

    “霜儿jiejie,少爷的院子里,有鬼!!”

    〈红绣鞋 其七〉

    ·欢愉胜意,延彼遐龄·

    李莲花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的好。

    那种醒来时浑身疼痛的沉重,像是被巨石压碎之后重新拼合回来的感觉全然不见,脑袋枕着的也不是那种软的像棉花一样,稍一动弹就有那种溺水的窒息感的枕头。

    “醒了。”

    熟悉的声音自头顶响起,李莲花神思微凛,有些自暴自弃地把自己重新埋进了被子里。

    没察觉到双手还挂在他身上呈环抱的姿势,这样一躲,他整个人便自然而然地钻进了方多病的怀里。

    被抱住的人笑得倒是很开心,两个人身上的衣服只剩一件里衣,这么一抱实际上跟坦诚相见也没什么区别。所以在意识到自己抱住他之后的下一刻,李莲花便有些后悔了。

    “天色还早,你可以再睡会儿。”

    再睡一会儿,只怕会让你占更多便宜。李莲花撇了撇嘴:“不睡了,年纪大了起得早,你们年轻人再睡一会儿吧。”

    说着年纪大了的人在床上轻轻滚了半圈,想要将自己从他怀里滚出来,结果被人死死压着腰身——没滚动。

    抬手将人推了推,手上的感觉僵硬又柔软,李莲花这一推非但没有把他推动,而且还将自己反推出去好远。

    “让我起来。”方多病依言松开了手臂。

    李莲花:“……”早知道这么简单,刚刚自己那一套岂不是就跟戏园子里人家围着看猴儿似的模样。

    幽幽叹了口气,李莲花掀开被子就要起身,坐起来的瞬间他便感受到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很没安全感,起身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的,但奈何他睡在了里面,想要下床就必然要跨过还躺在床上,一副困到睁不开眼睛模样的小狐狸。

    “怎么了?”方多病的视线一直紧紧跟着他的动作,微微眯起来的眼睛让他看上去有些慵懒,松开李莲花之后的双臂随意地搭在自己身边的被子上,见他坐起身之后便停了下来,心中明白,面上却装作不知。

    李莲花看了他一眼,轻轻扯了扯自己的被子,方多病转了个身,接着连被子把人一起扯到了自己的身边,撑着的胳膊肘直接杵到了他的小腹上,两个人都是微微一愣。

    身体上的温度清晰而又明确,少年的身躯平整而又宽广,小腹处某一处地方微微凸起的感觉异常突兀,他们二人都是男人,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

    这一次率先受不住的是方多病。

    伏在自己身上的人那种怪异的眼神太过热烈,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物什,带着探究和打量,饶是他脸皮再厚也有些受不住。

    “你,你先下来。”

    李莲花微怔,片刻之后似是恍然一般笑了笑道:“哦……好啊。”

    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他下来的时候微弯的膝盖总是有意无意的触碰到某个地方,方多病咬着牙看他一脸无辜地坐在床沿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露出大半的领子,里面的风光几乎一览无余。

    这事儿若是放在之前,或者眼前的人换成其他任何一个男子,方多病只怕都不会觉得有如此羞耻的时候。

    都是男人嘛,随便看一看又不会怀孕。

    然而现在,方多病觉得有些莫名地害怕。害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害怕他每一次不经意间的触碰都会让他觉得是一种冒犯,从而更加远离自己。

    “你,把衣服穿好……”

    他哆哆嗦嗦地,看着仿佛受了什么惊吓。

    李莲花乖乖点头听话,低头看了看自己露出来的肩膀,嘴角含着几分要起不起的弧度,轻轻拉了衣服上去盖住,继而缓缓起身,拿起旁边架子上的衣服慢吞吞地穿了起来。

    那一反常态的样子,让方多病觉得有些许的奇怪。事出反常必有妖,李莲花反常起来可能就是要跑。

    方多病心中警钟大作,抓着眼前正在慢吞吞穿着衣服的人,一把扯过他刚穿了一半的中衣,手把手亲自给他穿好。

    李莲花被他这架势唬的一愣又一愣,昨天穿的那件衣服的袖子上染了些黑色的东西,今天山府管家让霜儿送来了新的衣裳,浅蓝色的长衫倒是和方多病身上的那件有些相似。

    “你这是干什么?”

    长这么大,方多病还没有给谁穿过衣服,这是第一次,却一定不是最后一次——偶尔想想李莲花那像是蜂巢一样的心眼子,方多病就觉得头疼。

    “本少爷今天心情好,就想伺候伺候你穿衣,怎么着啊,你还不乐意了呗?”

    李莲花轻轻扬了扬眉尖儿,笑着反问道:“哦,心情好?”

    游离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最终锁定在他身上某一处刚刚还在自己身上宣誓主权的物什。

    方多病被他看的有些疑惑,目光相交,待到终于看明白他在看什么之后,脸上忍不住蹭蹭爬上了两簇小火苗。

    “你自己穿吧!!”

    小狐狸最终还是败在了老狐狸的攻势之下。

    李莲花笑眯眯地抬起手臂,将挂在臂弯当中的衣服一股脑儿地扯了上来,看着小孩儿背对着自己吭哧吭哧穿着自己的衣服,脑袋上隐约还冒着几缕白烟——像是真的要烧起来了。

    总算是,也有点小孩子的模样了。

    李莲花笑着推开门窗,刚刚亮起的天色带着几分稀薄的雾气,茂密的绿植一点点盘附上墙壁。

    门前不远处就是一汪莲池,这个季节莲花已然败落干净,只剩光秃秃的莲蓬歪歪扭扭地靠在莲池之畔,仿佛下一个转眼,就彻底到入莲池底部的污泥当中,像是被投入其中的,其他许许多多的植物一样,化作肥料成为养分。

    “你今天不是要给山公子看病?”

    小孩儿的气息慢慢从身后笼罩上来,李莲花看着眼前的景色,紧绷的身躯随着他的靠近,在不知不觉当中慢慢放松了下来。

    方多病在他的身后,没有过多的疑问。只是安安静静地接住了他微微向后倾倒的身子,宽大的披风裹在身上,夹杂着几分熟悉的药香。

    “嗯。不着急,等着山家老爷来接我。”

    方多病泼他冷水:“可别太看得起那山家老爷。你在他那哪有这么大脸,能劳动他的大驾,还亲自来接?”

    “你要是不服,不如我们来打个赌。我数到三之后,山老爷一定会来。”

    方多病动了动耳朵,低头看着怀里难得有些精神的人,一双眼睛看向他时,总是亮如星辰:“好,你说吧,我们赌什么?”

    “就赌,十五两银子。”

    “十五两银子?”

    “我昨天订的房间,咱们两个可谁都没回去,那白白浪费了的房钱总要有人来交吧。”

    方多病疑惑地摸了摸脑袋:“那为什么是我来交?”

    “因为是你非要跟着我来的啊,”

    方多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惊叹于他的歪理邪说:“你这颠倒黑白的能力是原来越顺了,不是你要让我来跟着吃饭的吗?”

    李莲花故作无奈地摊了摊手:“是啊,没错,我就是领你来吃顿饭,又没让你住在这儿。不然你以为我定下的房间谁给的,在这个镇上无家可归的明明只有你一个,结果谁能想到你一来不复返了呢?”

    走到窗前的小榻上,他靠着身后硬邦邦的扶手随意挑了桌上的两个茶杯,想要倒水却发现壶里空荡荡的。他有些无奈地放弃,却见从旁边递过来一杯倒好了的茶水。

    方多病迎着他带着笑意的目光,龇牙咧嘴露出一个假笑:“是是是,你怎么说怎么有理,那你数吧。”

    手中的茶水带着熟悉的药味儿,李莲花盯着杯子里浮沉不定的茶沫,一时有些好奇。

    茶与药同用乃是大忌,但是每一次方多病给自己递过来的茶水当中,总是会隐隐约约透着一股清新的药香,不辛辣也不苦涩,就像是泡了一壶普通的花茶,顶多就是味道有些奇怪。

    他不觉得方多病会有什么理由设计来害他,他如今一介无名无姓的游医,没了记忆脑子也有点不好使,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最多也不过是身上的毒有些奇特,总不能是为了抓自己回去,研究他身上那莫名其妙的剧毒吧。

    正常人谁能干得出这种事儿。

    “一。”

    方多病坐在他对面,伸手接过他放下的杯子,又拿了不知从何处找出来的一个荷包,从中翻了两颗白色的药丸,放在茶杯当中用清水化开,再一次将杯子递了过去。

    “你给我吃的,到底都是些什么药?”

    “害怕吗,这一杯水下去,你这条小命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李莲花伸出的手顿了顿,片刻后轻声骂道:“小狐狸,嘴里没一句真话。”

    每一次喝完他的药,身体里总感觉像是有一股奇怪的暖流在到处游走,不算猛烈,但也有些让他心思烦乱。

    但每一次配合方多病渡给自己的内力在自己体内游走一圈儿之后,那股暖流倒是顺了,身体却又像是疲惫极了一样,连眼皮都睁不开。

    随着药力上来,脑海里经常会闪过一张又一张的画面渐渐清晰,每一个画面都是熟悉又陌生的,他知道,这是属于自己之前的记忆,但很奇怪的是,他的潜意识当中对于这些东西,都是十分排斥的。

    方多病笑了一声,刚刚绑起来的发丝有几根落了下来,随意散在额前,随着从窗户外面吹进来的微风悄悄飘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二。”

    “问一个神医要的,能够压制你身上的毒。不过还得配合我的内力为你疏通筋脉,让药力充分在你体内游走,好好睡一觉之后,才算是真的有效。”

    “什么神医,比我还神?”

    “当然比你神,你是久病成医,名头还是靠着捡尸体打出来的,人家那可是真正的神医,说不定还真能活死人rou白骨呢……”

    神医关河梦和金鸳盟药魔联手,用了很久的时间才研究出的能够压制碧茶之毒的方子,用了不知道多少奇珍异草,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剑走偏锋的法子。

    单是给他们试药都快要吃死人了。

    “三!”

    “李神医可起了?”

    外面传来的敲门声笃笃作响,方多病从榻上站起来,和坐在另一边有些得意的人对视一眼。

    他难得这么开心,除了年幼时看到过的一次他偷偷吃糖的模样,方多病便很少见他的脸上再露出这样小孩儿一样幼稚的神情了。

    轻轻哼了一声,方多病也没有去拆穿他的幼稚的小把戏。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就如同喝酒。杯杯盏盏,你来我往,多多少少。各自随意才能更尽兴,又何必杯杯交底呢!”

    老狐狸的嘴上心中总是会有很多道理,方多病只道他唱的好听,心中却明白,这些道理都是他用自己带着血汗和涩泪的经历,一点点参悟出来的。

    就像他心中明知李莲花一心想走,而李莲花心中必然也清楚,自己一定会想方设法地阻拦他走,但他们之间对此都默契的从未提起过。

    碧茶之毒压制下去之后,他那些失去的记忆也都会自然而然的回来。

    如果是出于私心,方多病其实是想见到过去的那个李莲花的,还有得救,还能在多坚持一段时间,能给他们更多研制解药的机会。

    但,他了解李莲花,如果他真的恢复了所有的记忆,一定会感到烦心和无奈。

    在破庙里见到他的那一个晚上,方多病其实便觉得,他就这样待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做方小花也好,做李莲花也好,只要能够健健康康的,又没有了之前的那些烦心事扰他,他定然也会过得很开心。

    “犬子居所就在此处,李神医——”

    山斌看了一眼跟在李莲花身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少年,眼中的拒绝之意不言而喻。

    “哦,这位少侠是我的助手,有什么事情我安排他会更方便一些,其他人就在房间之外,或者离得越远越好——我行医,就这一点要求。”

    跟在他身后的人悄悄眨了眨眼,一双眼睛里先是有些惊讶,随后看了一眼无奈点头的山斌,微微勾起的眼尾便瞬间弥漫开一点点细碎的笑意。

    “有什么需要的人或者物什,在下会让方少侠出来说一声,山老爷只让人把一切置于在门外就好。”

    李莲花说完最后一句话,眼前的大门便被人迫不及待的关了上去。方多病在跟着自己进来之后就兴奋得有些不太正常,李莲花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他一眼,脑海当中自然而然地便闪过了方才在房间里某些还没有被解决的欲望。

    年轻人精力旺盛,不会是把脑袋憋傻了吧。

    “这个房间里,装点的一点儿都不像是一个大少爷会住的地方。”

    还行,目前看来是没什么问题,李莲花跟着他的步子,裹了裹身上的披风,缓慢走进深处。

    房间里的摆设有些暗沉简单,从大门往里走是一面屏风,绕过屏风之后,是稍微有些敞亮的前厅。一个人住的地方,整个面积宽阔的却像是普通人家一个完整的院落。

    李莲花看着眼前黑暗当中也能感受到其中宽敞的房间,不由得暗自咂舌——有钱还真的了不起。

    四周垂着绣上了暗纹的黑布,遮挡了所有来自外面的阳光,脚下不知道踩着什么,感觉每一次落脚,都软的不像话。

    方多病原本是走在前面,将李莲花落后了不小的距离,但不知为何走着走着,到了即将进入后堂的时候,脚步却渐渐放缓,直到看见黑暗当中一团软乎乎的白色影子,正在不急不缓地向着自己这边慢慢靠近。

    “身体又不舒服了?”

    精准捕捉到他所有异常的小孩儿。

    李莲花点点头,之后又想到这黑暗当中他可能根本看不见自己的动作,于是便又悄悄出声补充道:“有点晕而已。”

    抬眼的瞬间,他趁着方多病揽住自己的肩膀,悄悄看了一眼他们前面即将要走的道路,那种让他感到有些窒息的味道,就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

    “方多病……诶?你这是干什么?”

    被人突然打横抱起来的感觉并不怎么好,突然腾空的失重感让他找不到能够依靠的安全感——除了身后和膝弯处的那双手,便只剩下身前那结实的胸膛。

    “你走的太慢了,我抱着你,能快一些。”

    “可是我恐高。”

    “能信你恐高,那本少爷就能相信猪能上树。”

    “……你这嘴到底跟谁学的。”

    可真够毒的。

    方多病将人稳稳抱着,闻言低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一路转到后堂的房间之中,那种奇怪的味道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李莲花无奈从怀里摸摸掏掏,片刻之后取出了一条雪白的帕子系在了他的脸上:“这里的空气有点奇怪,你把这个戴上,我也能安全一点。”

    方多病往后退了退问道:“给我带上,那你呢,你都不管你自己了!”

    “我?”

    李莲花笑得弯起眼睛,像夏夜当中垂挂着的并肩弦月。

    “我可是神医,当然百毒不侵啊。”

    —————TBC—————

    李莲花长命百岁,李莲花百毒不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