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全是铺垫的废话，但素写得很开心）

    他又看见了她，在窗户的缝隙里，他立即拉上窗帘，却在转过身的时间，她的笑颜还是出现在了脑海，可惜对面的人不是他。

    他无意识地抓握了什么，喉结耸动，待反应过来还是慢慢松开了手。

    忘记他是从哪一天开始关注她的了，她明明来这里也不过两个月。他一步步走下楼梯，直到坐到餐桌前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阿姨将饭菜端上来，在摇晃的汤里，他看清了自己的眼睛。这是一双黑沉沉的眼，沉的像极了他之前的人生，但在某一瞬，它们为某人震动过。

    他恍然，原来是他第一次与她对视时。她大约真的很幸福，他嘴角扯出笑，眉心却皱了起来，她的快乐是如此外放，以致于让一贯忽视他人情绪的自己都感知到了。想到此，他的心情莫名更差了。

    即便不去关注隔壁搬来的那户新人，他们的讯息还是会随风飘入他的耳际。太近了，还是太近了。

    这栋房子是他小时候呆过的，那时候他还和那个被他称呼为mama的人一起生活。他私心里还想多住一段时间，之后他可能就决定不了他住的地方了。

    ……明明是他先来的，为什么现在自己要退让？他的手因怒火而绷紧了，倏忽他缓和下来，他不能生气，mama告诫过他，他闭了闭眼，脊背上有汗珠滚落，他忍了一下，没忍住，还是放下碗筷走上了楼。

    他厌恶充斥着汗味的自己。

    清洗完自己后，他的心情还是没有好转，坏心情影响到了食欲，他干脆没再下楼，通过内线指示阿姨将残局收拾好。接着他捋了把湿透的额发，走向了书房，他今日还有工作没处理完，实在不该放太多心神在其他地方。

    等他从书房出来，地板上已覆了一层银霜。月亮出来了？他走向阳台，果不其然看见了一轮满月。他默默算了算日子，他在这儿已经待了三个月了，还有一个月，他呼出一口气，将忽然出现的失落也呼出了大半。

    他在躺椅上坐了下来，清风习习，尚在初春，白日暖和，夜晚还是凉的，风吹着吹着，他打了一个喷嚏。

    正在情事温存中的花暖模模糊糊听见了，她转过头问身上的男子，“你打喷嚏了？”杨明亲了亲她的面颊，“没有，你听错了。”“那就好。”她转过头，身体尚在痉挛，但她快撑不住眼皮了，“晚安……”说罢就睡了过去。

    杨岳笑着摇摇头，将自己拔出来，套子打了个结扔进了垃圾桶。他先去浴室放了热水，就是放热水的时候忽在窗外听得一声响亮的喷嚏，原来暖暖没有听错？他皱皱眉，将窗户拉上了。

    从外面看，距离没有这么近啊？这声响都能听见的话，暖暖该多困扰？他默默想着，甚至有了换房子的念头。但是，这两个月都挺正常的，再说，这是他俩第一次同居，这间房子里有很多两人共同的记忆。

    他试了试水温，可以了，将水龙头关上。

    还是再观察观察吧。

    第二天，李岳发起了热，赵阿姨等不到人，打内线过来时才从他嘶哑的嗓音中得知，她着急地打给家庭医生，让人上门。

    没想到医生走错了门。赵阿姨不是家中老人，是李岳临走前挑的，他走的仓促，很多东西都没准备好。赵阿姨办事认真，待人和善，为人忠善，就一点，一着急嘴跟不上脑子。

    医生也是个年纪轻的，感到了对面人的着急，也没多问就收拾东西过来了。

    按了两次门铃，开门的人就来了，来人揉着眼睛，“您找谁？”

    花暖被饿醒了，刚套上男友准备的小裙子，就被门铃引到了门口，水还未来得及喝，但她年纪小，嘴巴干也仍然雪肤花貌。

    医生就被震了一震，他勉强找出自己着急来此的因由，“…家里有人生病了吗？我过来看诊。”说着他出示了一下药箱。

    生病？花暖困惑极了，她和男友都没有……噢！她突然想起昨晚听到的喷嚏声，但没想到身体顺带回忆起了昨晚的愉悦，身体竟发起软来，她暗掐了自己一把，对面前的医生笑笑，“应该是隔壁，您可能走错了。”说着就想把门关上，“等等！”医生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上了手阻挡这扇门的关闭，他只是有种预感，这或许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面前人这样讲话了。

    看女子皱眉，他羞赧地将手放下，还没组织好语言，隔壁的房门打开了，赵阿姨一眼就看到了这边的人，她赶紧走过来，“医生，医生，是我家有病人，您走错啦，快来快来，他看起来不太好。”医生最后看了花暖一眼，却只来得及看到女子慢慢关上的门扉和她裙摆上的绣花，怅然若失的心情迅速席卷了他。

    李岳睁开了眼，灯光昏暗，他适应良好，但随着醒来逐渐刺痛的头部让他皱起了眉，他刚想揉揉额角，赵阿姨推门进来了，她见此赶紧制止，“别别，你打着吊针呢。”他这才看清手上的输液管，“我怎么了？”出口的声音嘶哑得让他吓一跳，他控制不住地咳嗽了两下，“没怎么，就是发烧了，昏过去了，”她触了触对面人的额头，结果让她松一口气，“太好了，退了。”

    李岳简直不敢相信她的话，发sao？昏过去了？他？他扯开嘴唇想笑，却被咳嗽堵住了嘴，“哎呀别急，我煮了雪梨，润肺的，这会儿刚好能入口。”

    不怪他空耳，是赵阿姨的普通话不怎么标准，她的家乡话就是平翘舌不分的。

    止住了咳，他还想说些什么，碗已经端到了眼前，里面的汤色泽清透，香气一阵阵飘入鼻端，他确实口渴极了，于是不再开口，一手拿着碗就往胃里灌。

    赵阿姨见此满意极了，她的出身决定了她不喜看到事物被浪费，之前面前人没吃下去的饭菜都被她收拾收拾喂了家里和周边的猫猫狗狗，它们吃得可欢了。她最喜欢这样的。

    碗被放在了桌子上，刚才喝的有点猛，他有点眩晕，他强迫自己醒神，看了看另一只手的输液管，想对阿姨说我要拔针，但饱嗝先话语一步出口了，他难为情得红了脸。

    阿姨却笑的开怀，“我还做了饭呢，等你缓一缓再下去吃，还热着。哦，医生在楼下，我看这瓶水也快好了，我现在就下去叫他。”

    医生上来了，默不作声地拔了针，然后就走了，游魂似的。幸好手艺没忘，他没觉得痛，只是奇怪。

    下了楼，吃过饭后，他状似不经意问起，阿姨说：“他啊，来时走错了门，去到隔壁了，哎呀，隔壁有个贼俊的丫头……”

    赵阿姨后面还说了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了，俊不俊他当然知道，他第一次见她时也被晃了好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