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为什么
黑泽家族旗下的私立医院内，亚图姆解决掉手上的事，匆匆赶来。 打开病房门，是依旧昏迷的杏子，身边坐着担忧的孔雀舞。 杏子在ICU早已过了危险期，已经转到普通的病房，静养了一个月，原本医生说没有大碍了，但她一直在不明原因的昏迷。 亚图姆坐到床边，看着杏子紧闭的双眼，捏了捏她的手。 对方依旧毫无反应，脉搏弱的几乎没有，只有温热的体温才让人觉得她还活着。 “今天她还是没醒过吗？” 孔雀舞摇了摇头，医生一直查不出原因，这一点大家都知道。 亚图姆拧着眉心，久久凝视病床上的杏子。 金发女人看向他，空气凝固将他定格得就像是雕塑，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紫眸，带着细碎的光，仿佛幽深的泉，深藏着无数不曾说出口的心思。 孔雀舞在心底叹了一声，这一个月以来，法老王和游戏都在解决佐佐木留下的烂摊子，十分忙碌。但只要她看到亚图姆在时，他就会一直这样，静静看着杏子。 病房内一时无言，沉重的气氛在游戏进门时才好了些。 亚图姆起身。“游戏，你那边还顺利吗？” “解决了七个被感染的决斗者，今天应该差不多了。” 法老王向他点了点头。 病房是黑泽老师安排的单人套房，环境雅致，一旁还有休息区，两人便在那边的沙发上坐下，像往常一样交流着今天的遭遇，希望能从蛛丝马迹中找到佐佐木的线索。 目前佐佐木不知去向，小岛出来用千年眼通过决斗吸收人的灵魂，被吸收灵魂的人还会被感染成他们的仆从，代替他们去决斗吸收更多的灵魂。 但据他们的观察，小岛能力有限每天吸收的灵魂不多，只要亚图姆和游戏打败决斗者，用光明千年神器的神力就能唤回感染者的灵魂，邪力就不会进一步的扩散。 只是两人每天都疲于应对，佐佐木在暗处休养生息，他们还是得在小岛身上找到突破口，因此二人决定和城之内本田一起，接下来几天主动出击，看能不能逮到小岛。 孔雀舞在床边听着他们的谈话，暗暗决定和城之内一起行动，她手上的动作没停，用湿毛巾悉心的擦拭着杏子的皮肤。 除了腿上一条长的疤痕，其他地方也有细小的新旧交替的伤痕。 想到自己和她同样的身世，孔雀舞一阵心酸。 杏子，你怎么把生活过成这样了……。 她快速眨了几下眼，把热意忍了回去。 察觉到亚图姆若有若无的视线，孔雀舞悄悄附在昏迷病患的耳边道。“小杏子呀，醒过来吧，还有人在等你……。” 她说了好些话，但回应她的只有对方清浅的呼吸。 不多时黑泽老师也像往常一样进来了，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他脸色不算好，勉强和孔雀舞打过招呼，又和亚图姆游戏寒暄了几句，问了些情况，不动声色地出去了。 透过玻璃，孔雀舞看到几个主治医生行色匆匆，往黑泽那边赶，不多时，德高望重脾气不好的老人家的谩骂声响彻整条走廊。 “你们他妈是怎么做事的？都一个月了人还是没醒，不是说身体早就没事了吗？” “全都是饭桶！全靠那些药水就这么吊着，活人都得被你们吊死。” “黑泽所长，请您冷静，病人确实各项体征都已经正常，脑部也没有损伤，但我们已经从神经科学在想办法了。”医生安抚的声音传来。 “想办法想办法，就会打官腔！没办法就趁早滚蛋。” 房间内的孔雀舞和游戏尴尬地相视一眼，原本病房是隔音效果很好的，只是黑泽出去的太急留了一条缝，他们的对话才这么清晰的传入。 医生踌躇了一阵，说道。“而且，能不能醒，这也要看患者的意志，这么长时间恐怕……。”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病人不想醒，她真崎不想活了？？” “你少给我放屁！” “我不是这个意思，黑泽所长……。” …… 走廊的争论还在继续，愤怒的黑泽音量不小，孔雀舞看到亚图姆表情越来越沉重，她离门最近，起身想去关上门，却和突然冲进来的黑泽打了个照面。 孔雀舞被身材高大的老人家吓了一跳，对方看到了屋内三人的反应，也意识到刚才的对话都被听到了，事已至此他也没掩饰，反手就带上了门。 “刚刚我联系了朋友，他是有名的精神科专家，在澳大利亚，我派人去接他了，明天就能过来。” “但我之前就传过材料给他，他也没有头绪，所以你们别抱太大希望。” 亚图姆起身，向他点头示意。 “多谢。” 黑泽皱了皱眉，像是缓着情绪地呼了一口气，又像是叹了一声。 …… 病房里的人来来往往，医生护士、朋友同事，络绎不绝。 但亚图姆只感到一阵近乎心慌的孤独。 深夜，昏暗空旷的屋内，寂静的像是冥界那端的虚无，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他坐在杏子身边，一直守到了后半夜，黑暗中，只有床边的微灯悠悠亮着，看着女人晕着光的瘦削脸庞，他毫无睡意，想着杏子又瘦了点。 每天都是营养液吊着，瘦得快也是当然的事。 这两天乍暖还寒，病房内却很舒适，暖气烘的她原本苍白的脸上泛着红，看着就像是普通的睡着。 亚图姆和埃及的马利克一直保持着联系，他知道暗人格伤得比杏子重得多，但他事发的第二天就醒了，本以为杏子也是，但一连几天她都昏迷不醒。 其实医生今天说的话，那几天也曾经对亚图姆说过，而他还从暗马利克那知道，杏子曾经遭受过精神类的攻击，进入过幻境，他一下就将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 她……，是不是留在了那个幻境，不愿意醒来了。 亚图姆从一开始几天的担心着急，到联想到原因以后的愤怒，他想着如果杏子醒来他一定要好好问问她，为什么隐瞒欺骗，什么事都要自己面对，为什么把他唤回现世，自己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依旧在沉睡，亚图姆心里的怒意淡去，被失去杏子的害怕所替代，这样的惶惧一点点的积攒，占据了他的心。直到现在，他只是希望她能够醒来，其他什么也不想再弄得太清。 只是，她的灵魂还在这吗？ 还是已经随着水流，落进沉没的神殿里，留在了另一个世界。 法老王的眉一直没有真正舒展过，他紫罗兰的眸色晃动，抬手抚上胸前这几天一直在唤回灵魂的千年积木。 他还没有对常人用过这个能力，但他用千年积木探查过杏子的状况，已经到了不能再拖的地步。 随着一声铃音的脆响，划破寂静，神器发出耀眼的光芒。 法老王俯下身，在绚丽的光辉中，和沉睡的她鼻尖相碰。 亚图姆看不到的角度，身下人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 为了让小岛落入圈套，法老王、游戏、城之内、孔雀舞、本田几人，早早制定好计划，在城市游走，制造混乱，果然逮到了小岛。 胖男人敌不过亚图姆，输了决斗的他留下一块晶石，他承诺这块晶石可以带领他们找到佐佐木最终决战的地点，但没等几人问出如何使用，他已经耍诈离开众人的视线。 游戏看着亚图姆手上的晶石，疑惑道。“这可靠吗？” 法老王回想起小岛几乎没怎么反抗就被打败，顺理成章拿出了这件道具。 “说不定，就是佐佐木希望我们找到他。” 在众人或震惊或怀疑的眼神中，他将晶石收好，与此同时，他的手机收到了消息。 亚图姆只看了一眼，瞬间转身冲去开车，游戏他们也有感应般紧随其后。 杏子醒了。 一路上他的心都在狂跳，兴奋的热血涌向四肢百骸，眉眼间的阴郁散去，他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她醒了就好。 原来失而复得真的会让人不管不顾，只想紧紧抱住她。 几人来到医院，奔跑在走廊里，远远的看到抱臂守在门口的黑泽老师，亚图姆没在意，但擦肩而过的瞬间，他被强壮的老所长一把拉住手腕。 面对法老王疑惑的目光，他单刀直入。 “真崎醒了，但你要有心理准备。” 他的心刹那间冷了下去。“什么意思？” “啊——！” 病房传来熟悉的女声，惊恐的叫声让亚图姆立刻甩开黑泽，焦急地跑进病房内。 他看到缩在病床上的杏子，双目无神，害怕地抗拒着围上去的游戏、城之内等人。 “杏子……。” 亚图姆微愣，迈步上前想安慰似乎失去心智的女人，但当杏子的目光触及到法老王时，她爆发出更加凄厉的叫声。 “啊！！！！！” 女人发狠的奋力挣扎，甚至挣开她身上医生护士的桎梏，她赤着脚慌乱的踩在地上，看着亚图姆挡住的出口，不敢过去。 她茫然的四处查看，到处都是人，她怕得只能飞快地退到最角落的墙角，蹲着蜷起身体，忍不住地发抖尖叫。 白发的老医生挡在亚图姆的面前，面色不善。“你不是家属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本来他已经快把病人安抚下来，这个年轻人一来，就让她吓到这样，比一开始都严重得多，直觉告诉他这个人说不定给病人造成过伤害，所以才会刺激她。 女人喊得嘶哑的声音还在继续，老医生知道不能再继续刺激病人，和黑泽如出一辙的脾气让他严厉道。“还不快点来人给我把他轰出去！” 亚图姆面对拉扯自己的人，视若无睹，他的视线直直落在角落里的杏子身上，她紧紧地蜷缩起来，浑身剧烈的颤抖着，不断用余光查看他的方向，只要他稍微向前，她就会发出尖利的叫声，仿佛他是什么很可怕的存在。 女人抱着脑袋，害怕地不断地摇着头，脸上已经被生理性的泪水濡湿。 她看向他的惊惧眼神，就像是一把刀，狠狠刺进他的心里，让他委屈得剧痛。 亚图姆张着嘴却说不出任何话，直到被黑泽拉拽着出了病房，也久久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