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六
唐棠被带回去之后,依旧没醒,脑袋烫得像是被蒸过一般。秀秀在她床边守了一晚上,那烧才稍微退了一点点。 阮竺前几日南下,白日刚回阮府便听到唐棠病倒的消息,赶来的时候,恰好碰上她苏醒。 唐棠的老毛病阮竺是知道的。那年落雪的晚上,唐柏被夹在两个jiejie中间,发现的时候尚有点余温。秀秀穿得多,不过冰水渗进衣服,加上从小又是娇养,也是冻得没了半条命。 而唐棠,正坐在风口处,大半个后背上都挂了雪,身上衣物单薄,这雪直接连着身体结块,镇上的大夫一开始真的束手无策。 阮竺不死心,拉着三四个大夫守在床边,好几天没合眼,硬生生给唐棠救“活”了。 仅落下不能受冷风冰水刺激的病根,已经是唐棠命大。 “乖,把药喝了。”阮竺舀了一勺汤药喂过去,唐棠见状笑了一下,直接将碗拿过来全部喝完。 “生病了还这么毛躁。”阮竺拿帕子给唐棠擦嘴,“我走的时候你还好好的,怎么昨天从将军府回来就这样了?” 唐棠听了,脑子里突然闪过那个男人侵身过来的画面,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如果合盘脱出,她和那什么将军府大公子大少爷,偷听别人墙角的事儿,阮姨知道了一定是要生气的。不只是气她,那姓宋的肯定也逃不了关系。 倒也不是心疼那个姓宋的,只是秀秀姐生辰那天无故离席,后面肯定也要被阮姨扒出来。 这一连串的事,唐棠还是觉得得先和秀秀姐商量了再说。 “我就是瞎逛逛……”艰难地扯出一句理由。 “逛哪儿去了?”阮竺没好气地问。 唐棠抬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对面气质出众但脸色不佳的阮姨。 “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来着?”阮竺不吃这套。 “做事勤快不拖累别人和自己……”唐棠小声地回道。 “你不拖累别人倒是做到了,自己呢?本来身子就不好,昨天为什么还穿这么单薄的衣裳?”阮竺气不打一处来。 “阮姨,她知道错了。”秀秀坐在一旁劝道,“舟车劳顿,您要不先去歇着吧,这里我来照顾。” 阮竺叹口气,被秀秀一句话劝住,许是真的有些乏了,又吩咐几句,倒也是离去。 秀秀遣了下人,轻声道:“躺下吧。” 唐棠乖乖地躺下,盖实了被子:“秀秀姐,唐柏呢?” “他呀愣头愣脑的,在这守了一晚上就是不肯睡。结果天刚亮的时候开始打盹了,我便差人送他去房里休息了。” 唐棠点点头。 秀秀往她那靠近了些,低声道:“你实话告诉我,将军府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唐棠犹豫一会儿:“秀秀姐,你一定想不到宋将军的儿子有多混蛋!” “宋天江?” 唐棠不满地继续说:“他昨天居然来威胁我不要把他那混蛋样给说出去,在外人面前的公子模样全是装的,而且他昨晚……” 讲到这里唐棠又蔫蔫的,心里堵着一口气上不来。 “他怎么了?” “他把我扛到房里……脱我的衣服……”唐棠难堪地捂住脸,“我后来晕过去了,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秀秀被吓得都快坐不稳了:“你是说他……” 唐棠将手从脸上拿下来,盯着床幔支支吾吾道:“可我,我觉得……我下面没有感觉……” “没感觉,没感觉的话,这……这,你贞洁……我……”秀秀满脸通红,话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秀秀姐你可不可以先不要告诉阮姨?”唐棠满脸通红,抓住秀秀的手,“我不想让她担心。” 秀秀回握住她的手,点点头:“你先休息吧,我等会儿做点虾仁粥送来。” “好。”她应声,闭上眼睛。 秀秀离开屋子,让人捎了口信给李澈,半个时辰后李澈匆匆赶来。慕青很识趣地将门关上,守在了门外。 李澈直接握住秀秀纤细的手:“今天突然来找我是有什么急事?” 秀秀看着李澈道:“我想见宋公子。” “宋天江?” 李澈顿时纳闷,追了这么久的美人好不容易主动找他一回,居然还是要找别人??关键是这个别人还是自己的好友?? “嗯,我有很要紧的事情问他。” “他对你做什么了?”李澈心里叫声不好,慌慌张张的开始打量起秀秀来。 秀秀拦住他的动作,摇摇头否认:“不是,具体的事情我不能和你说。” 李澈想了一下,恍然大悟:“他是不是把唐棠给打了一顿?” “什么?” “哎呀我就知道这人沉不住气,唐棠本来就不是服软的人,昨天让他道歉肯定办砸了!”李澈嘟囔着,语气满是恨铁不成钢。 “道歉?”秀秀好看的眉毛皱起,“你有事瞒着我。” “准确来说,这也不是我的事。”李澈一脸纠结,乖乖开始解释,“那天生辰宴你刚出来找我没多久,唐棠就发现了。天江怕她找到我们,就跟了过去。” 李澈紧张地咽咽口水,盘算了一会儿才开口:“然后,然后……他就不小心,嗯……占了唐棠的便宜……” 秀秀疑惑不已,一对秀眉皱得很紧,反问道:“不小心占便宜?伤了女孩子名节的事情,你居然说是不小心?” “不是不是!”李澈立刻实话实说,“是突然有人进了他们在的屋子,还亲热起来,天江来不及带着唐棠走,就只好躲在柜子里!两个人距离是近了这么一点点,但是还没有到那种地步!我之后给他出主意,让他去找机会和唐棠道歉,就昨天的事儿。真的!” 秀秀一听昨天,更加生气:“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唐棠昨天被他欺负惨了,居然做禽兽不如的事,亏他看起来还像个正人君子!” 李澈听着秀秀这气是消不下来了,还是哄自家媳妇重要,赶紧吩咐慕青去把那姓宋的混小子给找来了。 宋天江来得也快,只是刚从演练场上回来,还没脱下军装,整个人灰头土脸的。 见到秀秀在,打了声招呼:“韵秀姑娘。” 秀秀冷哼了一声,没搭理他。 李澈尴尬地咳了一声,装得很是严肃:“你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吗?” 宋天江突然就有些怂了。 昨天做那些龌龊事的时候,那小妞昏了也不知道啊,唐韵秀是知道了什么,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眼神飘忽的他,看到对面的李澈,在秀秀看不到的地方朝他使劲眨眼,手还不停地比划。 多年好友之间的情谊,使他立刻明白了什么。 猛地单膝下跪,抱拳俯首,痛心地说:“在下确实认为那日对唐姑娘的所作所为属实不妥,这几日十分懊悔,还请韵秀姑娘息怒。” “我息怒无用,得让唐棠息怒才行。”秀秀的教养极好,也难免深吸了口气,做了点心里建设,问道:“昨晚你与唐棠究竟有没有夫妻之实……” “绝无此事。”宋天江笃定地回答,一脸无辜,“在下于家宴上喝多了酒,便做出一些失态的举动,想必是吓到唐姑娘了。但是在下胆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做出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如若此前的行为让唐姑娘误会,羞愤不已,在下愿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更无耻下流更进一步的事,他确实没做,就是亲了一口,扒了一下衣服,唐棠也没损失什么。平时对着外面撒谎都能脸不红心不跳的,何况自己对唐韵秀说的还是真话。只是稍稍添油加醋了一下而已。 宋天江偷偷瞟了一眼对面的兄弟,顿时收获了一个白眼。 秀秀听到与自己心里答案大差不差的回复,松了口气,开始下起逐客令:“没有就好。劳烦宋公子来一趟盛月楼,我稍后还有事,你们两位请回吧。” 说罢,人已经起身往门外走。 李澈本想跟着秀秀一起去,奈何宋天江死拉着他不肯放手。 “你撒开我!”李澈甩甩袖子,想抬脚把这黏人精给踹飞。 “我现在得有人带着我去谢罪啊!” 李澈回头将他上下看了一遍:“你穿成这样人家不会觉得你是去谢罪的,像是来抓人的!” 宋天江听了,问道:“那我现在该干什么啊?” “宋大爷,算我求你了,你自己造的孽你自己解决好吗?我让你昨个儿给人家姑娘道歉,你倒好差点就把人家玷污了,怎么这么能呢!”李澈拿着手上的扇子往他脑袋上狂敲,“再说你以为你是金银财宝人见人爱啊?唐棠现在未必想见你!放开!滚回家去。” “哦。”脸皮巨厚的某人,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最后还是松了手。 李澈三步并两步向前追着自家媳妇去了。 宋天江目送他的身影,撇撇嘴,毫无负担地打道回府。 虽是冬天,但演练场回来宋天江整个人还是有点汗味。沐浴一番,吃了顿饱饭,跟着他那固执老爹请来的固执先生,开始学习点经商的法子。 现在是太平日子,娘亲是不允许他和之前在边疆一样,出去鬼混的。自己除了早上能去演武场活动筋骨,剩下的就是整日在府里消耗时间。 下午闲来无事,宋天江又去自家书房发了一下午的呆。用完晚饭替母亲盯着天沂做女红,待到困意袭来,回屋躺到床上的时候,突然又睡不着了。 他翻来覆去的,满脑子想的都是之前军营里面,偷摸跟着士兵大哥看的春宫图的场景。身下guntang,总想纾解一下。 左滚右滚,赫然发现床上的角落有个不属于他的东西。 是支银白色的簪子,上边简单的点缀了几朵小花,还镶了几颗小小的紫色宝石,简单又不失优雅。 宋天江把放在床边的荷包拿来,用手指缓缓的摩挲,再看看另一只手上拿的簪子,细细思索了一番,穿上衣服便往盛月楼跑。 已经过了夜市的时间,盛月楼也早已关门,宋天江翻墙进了后院,摸黑找了半天的房间,最后还是跟着服侍的丫鬟逛了好几圈,才找到唐棠的寝房。 他进了屋子,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将簪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本想着直接走,却又是折了回来。 隔着床幔,床上隐隐约约一个人影,娇小又可爱。 他伸手掀开了床幔,唐棠睡得正香,呼吸平稳像是婴儿睡着一般安逸。隔着被子,那曾经被他摸过的柔软一起一伏。 宋天江越看越火热,身子也越探越近,低头在她圆圆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后,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