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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清冷,眼帘习惯性的低垂,好像天生就拒人于千里之外似的。谢华琅也不在意,落座之后,笑吟吟道:“道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顾景阳并不看她,只道:“油嘴滑舌。”“那我便说正事了。”谢华琅托着腮,轻轻道:“我昨日来此,丢了一只耳铛。”顾景阳仍旧低垂着眼睫,道:“嗯。”谢华琅望着他,又道:“你有见到吗?”顾景阳眼底荡起了极浅的涟漪,抬眼看她一看,复又垂眼道:“不曾见到。”谢华琅张开手,掌心那一只珊瑚耳铛色泽莹润,光彩耀人。“可惜了。”她惋惜道:“那双耳铛是我最喜欢的,失了一只,此后再也不能佩戴了。”顾景阳眼睫微颤,正欲开口,却听窗外传来扑簌簌的声响。谢华琅侧目去看,便见窗边飞来一只牡丹鹦鹉,红头、黄胸、绿尾,羽毛鲜艳,极其美丽,它梳理一下羽毛,扭头见谢华琅在,黑豆似的眼睛也顿了一瞬。谢华琅见它漂亮,有些喜欢:“道长,这是你养的吗?”顾景阳淡淡道:“嗯。”两人说话间,那牡丹鹦鹉已经将谢华琅打量了一圈,忽然飞过去,踩在了她肩头。谢华琅微吃一惊,侧眼去看,便见它也正望着自己,忽然又飞起来,落到了案上,哑声叫道:“好漂亮!嘎,好漂亮!”顾景阳唇角微弯,伸手摩挲它的羽毛,又抬眼去看谢华琅。她似乎偏爱绮丽,两次相见,皆是锦衣绣服,朱钗华贵,然而人比花娇,美越珠玉,令人不以外物累赘,反而觉得恰如其分。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一肌一容,尽态极妍,不过如是。顾景阳少见的出了神,却听她忽然唤了一声“道长”,骤然回神。谢华琅歪着头看他,笑道:“你盯着我看了好久。”顾景阳神情中有些被看破的窘迫,但更多的是淡然,他别过头去,眼睫轻轻颤了颤,却没言语。谢华琅最是喜爱他这模样,身体略微前倾,笑问道:“我好看吗?”顾景阳望着那只牡丹鹦鹉,淡淡道:“尚可。”谢华琅忍俊不禁,故意转开话头,道:“我的耳铛怎么办?”顾景阳侧目看她,道:“你想怎么办?”“耳铛是在你这儿丢的,”谢华琅眼珠一转,理直气壮道:“你得赔我。”顾景阳道:“我并不曾见到。”谢华琅等的便是这句话,待他说完,便无赖道:“那你就换个别的赔我。”顾景阳道:“你想要什么?”“也不要别的,”谢华琅一指案侧那架七弦琴,问:“道长会吹箫吗?”她含笑道:“若是会的话,便同我合奏一曲吧。”顾景阳静静看着她,一时不曾言语,谢华琅也不催促,只含笑同他对视,不知过了多久,他收回视线,道:“衡嘉。”后者旋即在外应声:“是。”顾景阳道:“去取我的箫来。”谢华琅心知他是应了,笑意愈深,到那七弦琴前坐下,随手拨弄一下琴弦。衡嘉取了箫来,双手呈上,侍立在侧。谢华琅没说弹什么曲子,而他也没有问,前者先拨弦奏曲,后者顿了几瞬,旋即跟上。谢华琅并未弹奏琴曲,拨动琴弦,也只是由心而发,随意为之,顾景阳箫声相和,与之并重。那架七弦琴离他很近,谢华琅在琴前坐了,离他自然也近,隐约之间,甚至能嗅到他身上隐约的冷香气。奇怪。她在心里想,他用的什么熏香,怎么这样好闻?心中这般思量,手上却不曾疏忽,琴音如流水般,自她指尖流泻。那琴声清越激昂,隐有风雷之声,颇觉桀骜,箫声却深沉舒缓,犹如静水流深,更觉雅正,二者齐头并进,天衣无缝。衡嘉也略通音律,见这二人技艺非凡,不觉听得入神,却闻琴声渐缓,箫声渐起,曲调渐趋和畅,箫声引着琴音而动,正如江涛渐平,波澜无声。一曲终了,顾景阳将箫收起,轻声道:“你的性情太过固执,也许会走死胡同,该改一改才是。”“合奏完了,算是抵我的耳铛,”谢华琅却不接腔,自顾自站起身,道:“道长,告辞了。”顾景阳神情微顿,少见的有些怔然,衡嘉见状,赶忙道:“女郎进门不过一刻钟,这就要走?”谢华琅笑道:“乘兴而来,尽兴而归。”顾景阳垂下眼睫,语气有些淡了:“衡嘉,送客。”衡嘉小心打量他神情,应声道:“是。”二人一路出了后堂,垂帘落下,也遮住了身后人的目光,衡嘉心底叹一口气,却见谢华琅停住了。她不知想起什么,忽然退回去,也不进门,只伏在窗边去,扬声道:“我偏不改!”说完,转身离去。顾景阳的声音自内传来:“你站住。”谢华琅停住了,顺势回头,却没走回去,只梗着脖子道:“道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顾景阳站起身来,想伸手拨开垂帘,到她面前去,不知想到何处,却又顿住了。谢华琅见状,便走回去,隔着一层垂帘,与他相对而立。日头上移,光线明亮,也叫他们二人的影子纠缠在了一起,难分彼此。“道长,”谢华琅垂下头,望着自己脚尖,低声道:“我这一次,可什么都没丢。”顾景阳道:“嗯。”谢华琅又道:“那我以后,大概也没有理由再来找你了。”顾景阳眼睫颤了一下,复又垂下,却没有说话。“那算了,”谢华琅勉强笑了一下,向他道:“我走了。”“枝枝。”顾景阳叫住了她。天地之大,除去他自己,大概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此刻心中的惘然与挣扎。谢华琅转身看他,道:“怎么了?”顾景阳松开手,却定了心,扯下腰间那枚玉佩,送到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