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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道:“从此以后,只要他们不先同我说话,我就不理会他们,当然,即便他们主动跟我搭话,我也不理会的……”“道长,道长?”顾景阳不说话,她便扯住他衣袖,含笑摇晃:“重九哥哥,重九郎君,九郎?你别板着脸不说话,理理我呀。”她语气绵软,不像是认错,倒像是在撒娇。顾景阳听她唤到“九郎”时,那双琉璃般剔透的眼睛里,倏然闪过一丝羞赧,拨开她手,淡淡道:“喝茶。”明明就是吃醋了,却别扭成这样,一句话也不肯说。谢华琅忍俊不禁:“道长,你不生我气了?”顾景阳淡漠不语。“你怎么又不理人了?”谢华琅托着腮,问道:“我这么喜欢你,你别总不理我呀。”顾景阳道:“这种话,也是能随便说出口的吗?”“那我以后不说了,”谢华琅从善如流,含笑唤道:“九哥哥,九郎君,九郎?你大人有大量,别不高兴了。”顾景阳抬眼看她,轻轻道:“聒噪。”第6章衷肠“聒噪?”谢华琅眉头微蹙,诧异道:“你说我聒噪?”有春风穿堂而过,吹起了顾景阳衣带,他岿然不动,神情恬淡如水,淡淡道:“不然呢?”谢华琅还没被人这么说过呢,心生惊讶,疑惑的问门外衡嘉,道:“衡嘉,你也觉得我聒噪吗?”衡嘉听她这么问,真是说“是”也不好,说“不是”也不好,有些话陛下可以说,但他却绝对不可以说。衡嘉正进退两难,却见顾景阳转身看他,眉头微皱:“你怎么还在这儿?”衡嘉左右看看,有些不自在的咳了声,道:“倘若观主另有吩咐……”“没有。”顾景阳道:“你退下吧。”“嗳。”衡嘉忙不迭应了声,悄悄将额头汗珠拭去,退了出去。顾景阳心中有些极细微的窘迫,回过身去,却见谢华琅手中捏着那只白瓷杯,细细品内中茶。时下女郎颇爱珠饰,妆面鲜妍,正如牡丹荼蘼,自花钿至鹅黄,乃至于鬓角斜红,不一而足。她也颇爱艳色,衣裙华美,然而面上却素净,除去黛眉唇脂,便再没有其余妆饰,十指纤如玉,连蔻丹都没有涂。谢华琅将空了的白瓷杯轻轻搁下,道:“道长,我的手比我的脸还好看吗?”顾景阳为她续杯:“你不说话的时候,最好看。”谢华琅“噗嗤”一声笑了,手指捏住那只白瓷盏摩挲几下,却没有再饮,觉得外间风略微有些大,便站起身来,将自己斜对面的窗扉合上了。春日里日光和煦,衣衫也单薄,她抬手时宽袖下滑,露出半截小臂,肌肤莹润,玉臂如酥。顾景阳克于礼教,偶然瞥见,旋即别开了眼。谢华琅却不曾注意此事,她的目光,正被东侧安放着的一柄剑吸引了。毕竟是客人,不好冒昧,她先问了主人:“我能过去看看吗?”顾景阳并未起身,只道:“去吧。”剑有百兵之君的美称,因起源于黄帝时代,又称百兵之祖。谢华琅精于骑射,然而技击之道,却未曾涉猎过,倒是家中几位兄长,颇擅此道,父亲、叔父与兄长几人,每每也佩剑为饰。那把剑便被安置于架上,并无装饰,谢华琅上前执起,拔剑出鞘,便见寒气四溢,光华内敛,剑刃清冽如冰,清晰倒映出她的双目。心神一凛,她归剑入鞘,由衷赞道:“好剑。”顾景阳道:“尚可。”“无论有多好,到你嘴里,也只能是尚可,”谢华琅还记得他先前点评自己之事,闻言莞尔:“怎么没有佩玉?”讲:君子无故,玉不去身。天子佩白玉而玄组绶,公侯佩山玄玉而朱组绶,大夫佩水苍玉而纯组绶,世子佩瑜玉而綦织绶,士佩瓀玟而缊组绶。谢华琅之父谢偃官至中书令,位同宰辅,金章紫绶,按制佩山玄玉,叔父谢令官至国子监祭酒,银印青绶,按制佩水苍玉。以玉比德,时下上至公卿,下至黎庶,但凡力有所逮,少有不佩玉的,便是谢华琅,也有几盒子玉佩吊坠在,用以压衣,或搭配裙装。“都是外物,”顾景阳淡淡道:“有或者没有,都不要紧。”“怎么会不要紧?”谢华琅解下腰间玉佩,系在剑首,轻声道:“人终究是跳不出世人圈子的,那有些规矩,还是得守。”顾景阳微露笑意:“倒也有些歪理。”“想夸赞我便直言夸赞,偏要说是歪理,”谢华琅将那柄剑放回原处,又到他身侧坐下:“你怎么这样嘴硬?”顾景阳垂下眼睫,为她续杯,道:“喝茶。”谢华琅忍俊不禁,端起饮了一口便搁下,手托着腮,双目盯着他看。顾景阳被她看的不自在,抬眼回望道:“你看什么?”谢华琅笑道:“看道长你呀。”顾景阳别开视线,道:“看我做什么。”谢华琅莞尔道:“看道长是怎么假正经的。”顾景阳道:“你好好说话。”“好好好,我不笑你了还不行嘛,”谢华琅能屈能伸,顺势转了话头,笑问道:“道长,你贵庚多少了?”她正值碧玉年华,青春妙龄,窗外的阳光隐约透入,面颊光洁如玉,半分瑕疵也没有。顾景阳静静看她半晌,心中感怀,忽然生出几分伤惘来。“枝枝。”轻轻唤了她一声,他手掌前伸,握住了她的手:“我今年三十有六了。而你,还正年少。”他的掌心温热,倒同他清冷疏离的外表截然不同。谢华琅微微笑了,回握住他手掌,引着去抚摸自己面颊,温声道:“正好比我大二十岁。”“枝枝。倘若,倘若……”顾景阳生性坚韧,处事果决,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知晓何为忐忑,也是第一次,踌躇不前,心生犹疑。他静静看着她,目光隐约颤动,顿了半晌,方才道:“倘若你现在后悔,想要离去,都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