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田装饰 - 言情小说 - 风荷举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她其实不太爱读什么正经的书,看也是看一些游记风物志之类的东西,偶尔看一些志怪传奇,但也并不很喜欢。这些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她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沈西泠悄悄抬眼看了看齐婴,犹豫了一下,小声答:“只零散地读过一些诗。”

齐婴点点头,又问:“谁的诗?”

沈西泠答了几个时人的名字,齐婴挑了挑眉:“玄言诗?”

玄言诗是时下江左流行的一种诗体,以问道谈玄为纲,有时也讲佛教哲理。一般而言,这种诗小孩子是不耐读的。

沈西泠的确不太爱读,但是她父亲一向爱读这样的诗,常说这些诗虽则晦涩又大多虚浮,但读之可远尘事,有清心静气的效果。

小姑娘半低着头默认,齐婴沉默了一会儿,说:“玄言诗中不乏佳作,但时下却罕见了。王先生素来以为这一类诗流于皮表而劲道不足,未免浅露了些,若要应他的考试,还是少谈玄言为妙。”

沈西泠一直都知道齐婴十三岁时就中了进士,乃是名满江左的少年榜眼,如今却是头一回听他谈起与学问有关的事。他说起这些东西的时候神态与平时略有一些差别,沈西泠瞧得仔细,觉得他眉目温隽、不同往日批公文时那样总是皱着眉。

他此刻很像她父亲,品评诗书,有种自在的感觉。

她心中于是也跟着生出一片疏朗,继而乖顺地点了点头,又听他问:“读过么?”

沈西泠眨了眨眼,又点了点头。四书五经之中她最喜欢的就是,其余都是硬着头皮看的。

齐婴笑笑,说:“你们不曾随王先生读过书,明日考试,先生大抵也不会考细枝末节,多半会问你们读过些什么书、有什么心得。你若喜欢读诗,谈比玄言来得更稳妥。”

他顿了顿,又说:“自然,如果你不喜欢,那就……”

“没、没有不喜欢,”沈西泠急急地道,“我挺喜欢的……”

齐婴低头朝她看过来,让沈西泠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语气有些太急切了,她脸又涨红了,想要解释,齐婴看起来却并不在意,只又问她:“之中最喜欢哪一篇?”

听得他问,沈西泠想了想,答:“。”

齐婴的神情微微一动。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是一首悼亡作。

齐婴侧过头看沈西泠,见如水月色里小姑娘低眉敛目,眼中却藏着隐隐的哀愁,心知她是想起了亡父亡母。他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柔和地说:“夏之日,冬之夜,令尊与令堂却不必再等百年,此刻已归于居室——文文,此为不幸之大幸也。”

大约因为手中的手炉热意正浓,让沈西泠觉得眼前的齐婴也格外温柔。这不是他第一回叫她文文了,可她至今听来仍觉得脸热。他像她的长辈,可是沈西泠又偶尔觉得不像,可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确切,朦朦胧胧的。

她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两人不知不觉在园中走了一整圈,又绕回方才相遇的地方,齐婴看了看天色,说:“时候不早,回吧。”

沈西泠应了一声,又想了想,对他说:“谢公子指点,我今晚回去再看看诗经。”

“不要熬夜,”齐婴低着头嘱咐她,顿了顿又补充,“考不好也无妨。”

沈西泠听了这话,不禁腹诽齐二公子是不是已经将自己看作了一个草包,心中难免闷闷地,答了一声:“……哦。”

齐婴瞧出小姑娘答得不痛快,眼中露出一丝笑意,随后摆了摆手示意她回去,直到目送她进了院子才和青竹一起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沈西泠:我要好好努力考第一!

齐敬臣:没必要吧,考砸了也没事儿。

沈西泠:?

第42章考试(2)

虽则齐婴让她不要熬夜,可沈西泠还是熬了。

她不单熬了,而且熬了个通宵,将从头到尾又读了一遍,还翻了些注疏。水佩、风裳和子君三个人轮着劝她都没用,最后每人陪她熬了几个时辰,就这么一直挨到天亮。

等日头上来了,她们又给沈西泠梳洗打扮,风裳瞧着她眼下的一片乌青,为难道:“唉呀,小姐你瞧,昨儿夜里劝您睡会儿您偏不听,如今眼下这么明显的青黑,粉都遮不住,可怎么是好。”

沈西泠打了个哈欠,又笑着说:“风裳jiejie别愁了,我是去考试,又不去同人比美,在意这些做什么。”

“是不用在意,”杵在一边吃毛豆的子君接了口,“咱们小姐就是三天不睡,眼下黑成一块儿炭也比别人都好看。”

几个丫头笑作一团,沈西泠又被她们逗红了脸。

齐宁和齐乐原来读书的书斋并不大,如今多了三位同窗,那屋子便有些不够用了。何况这三位同窗还尽是姑娘家,尧氏琢磨着总不好让家塾太封闭了些,为了避嫌,前几天紧赶慢赶将一座府中后园里的方亭改作了书斋。

这方亭十分宽敞,四面都挂了厚厚的帘子,如果遇到有风的日子便将帘子挂下来挡风,若碰上晴好的天儿便将帘子卷上去,如此即可将亭外满园风光尽收眼底,乃是尧氏的得意之笔。

此外,尧氏还请左相大人亲自给这方亭题了字,相爷本不愿费这个功夫,却架不住美丽的妻子痴缠,遂潦草题了一个“酬勤斋”交差了事。尧氏却很满意,将匾挂了上去。

沈西泠这日是头一个到的酬勤斋,过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工夫,齐宁和齐乐一同来了,两位小公子的脸色只比她更差,且因脸上并未搽粉,尤其显得吓人。单看二位眼下的青黑,便知昨夜熬得比沈西泠只晚不早,颇令人惊叹。

齐乐一来就随便拣了个座位坐下,趴在桌子上半昏过去,齐宁年长些,比他懂得礼数,走到沈西泠身边同她搭话打招呼。

齐宁今年十六岁了,身量已经很高。他同齐婴生得并不十分相像,只是眉梢眼角之处颇有几分相似,但也称得上是相貌堂堂。他凑近了沈西泠,笑问:“文文meimei可是昨夜加紧温书了?瞧着脸色有些憔悴。”

齐三公子往日都是叫她“方家小姐”,如今却忽而改口叫了“文文meimei”,令沈西泠颇有些尴尬。她自觉同这位小公子并不相熟,可人家既然如此热情,她总不好拿乔,遂压下了心中的不适,礼貌地答:“才疏学浅,怕今日丢人,昨夜确熬得晚了——三公子也熬了夜么?”

“文文好生见外,”齐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