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前的宁静
暴雨前的宁静
夏日的天气总是多变，昨日还是艳阳高照，转眼间便阴云密布。闷热的空气黏腻得令人不适，汗水乖张地划过整个背脊，叫嚣着暴雨的到来。 人总是与天共频，暴雨前的种种暗示令人心生不快，街上的人大多都皱着眉，行色匆匆。 车道上的喇叭接连不断，如此总总，市场里的生意也自然不好。 夏菲菲按张姐吩咐，早早擦拭完桌面，准备着收摊了。 她忙着忙着，忍不住抬头看向漫天的乌云，叹了一口气。 夏菲菲惊叹于天气的瞬变，手上的速度也忍不住加快，同张姐打了招呼便急急忙忙地到学校门前接平安放学回家去了。 母女俩刚刚离开学校大门，无奈天公不作美，雨已经下了起来。 幸好夏菲菲的车中常备雨衣，母女俩下了车，打开摩托车的“车肚”，便也顺顺利利地回家了。 暴雨间的行驶却是母女俩的温馨时刻，平安藏在mama身后，看不大清路，只能看着瞬息而过的点点滴滴的雨痕，与mama一路猜着地标的名称打卡时间作乐。 你猜我答之下，也便很快地到家了。 夏菲菲停在门口，用手撑起雨衣的一角，平安背着书包一溜烟地蹿了下来，边捂着脑袋边拿着mama的钥匙开门，还未插进锁芯之中，门却从里面打了开来。 许南归故作惊讶地笑着欢迎平安的归家，又抱着平安走到一边，为夏菲菲让路。 夏菲菲将车推到里头，放下车帽子，转头却见许南归正在温柔地给平安卸下摩托帽和书包。 平安笑嘻嘻地抬头望向许南归。 “南归叔叔，你怎么今天那么早回来，平常我都要吃完晚饭了才能看见你。” 许南归笑着答道：“叔叔工作做得差不多了，又下雨了就早些回来。” 许南归将平安的书包放好，又抬头看向正在收拾雨衣的夏菲菲。 “叔叔，那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饭呀。” 平安自然地学着mama的说话方式，与许南归“寒暄”起来。 许南归的笑意凝固了片刻，斟酌着如何拒绝平安的邀请，却又不动声色地用余光观察夏菲菲的反应。 夏菲菲回过头，顺着平安的话，正打算开口邀请许南归到她家吃饭，上次许南归请她们吃了早餐，一来一回也不算过分。 可许南归却先一步站起身来，揉着平安的小脑袋，婉拒道。 “不用啦平安，叔叔前两天买的菜还没有吃完，今天得赶紧煮了，不然就浪费了。” 平安也认可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老师说了，农民伯伯种菜很辛苦的！” “平安现在还是小朋友呢，哪来的小时候。” “南归叔叔你忘啦？平安可是大孩子了。” 平安早已觉得自己是乖巧的大人了！ 夏菲菲看着面前一唱一和的两个人，一时也插不进嘴，脱口而出的邀请也只能闷声咽了下去。 母女俩筋疲力尽地拖着身子回到自己的家里，有条不紊地干起各自的事情。 平安卸下校服，收拾好贴身衣物，便自己乖乖去洗澡了，夏菲菲将钥匙放在桌上，拉伸着自己绷紧的肩颈，也赶紧到楼上煮晚饭去了。 孩子放学本就饿，要是洗完澡收拾干净还吃不上饭，那委屈劲即使是平安那么乖的孩子也忍不住的。 夏菲菲笑着，几乎要想象到平安委屈巴巴的可爱模样。 夏菲菲在一阵轰响的油烟机中煮起了饭，平安则在一片热气中舒服地放下满身的疲倦，这是母女俩最平静、平常而又令人回味的瞬间。 是真正的暴雨前的平静。 平安坐在澡盆里，对着镜子里哈气，又用手指作起画来，在青蛙的玻璃壁纸附近，画着两大一小，正是平安一家三口。 “爸爸怎么好久都不给我们打电话啊。” 平安噘着嘴，思念起爸爸，又画上火柴人平安大战爸爸怪兽的俏皮动作，发泄自己对爸爸的不满，玩够了才意犹未尽地站了起来。 水一关上，热气立即弥漫散开，平安站起来穿上衣服，却恍惚听到了几声电话响。 平安立即竖起耳朵仔细再听，可方才仿佛平安半梦半醒间的错觉。 “mama？mama？” 平安试探性地叫了两声mama，也无人应答。 平安打开门，探出脑袋，可只能听见楼上mama炒菜的声音。 于是又缩着脑袋，自顾自地穿起了衣服。可等她整理好开始吹起头发了，那仅存留一瞬间的电话铃果然响起了。 平安严肃地跑到电话铃声，站在座机面前静候佳音，果然电话铃又响了起来。座机处显示着一串熟悉的数字，座机里的电话不多，平安立即想起来这是自己小时候见过的英子阿姨的电话，赶紧冲楼在楼梯处，大声呼喊夏菲菲，又对电话那头说道。 “喂！英子阿姨！我是平安！我mama在煮饭呢！我叫她下来了，您等等！” “妈咪！” 夏菲菲围着围裙，将炉灶的火关闭，连菜都来不及铲，便急急忙忙地从楼上奔了下来。 “是英子阿姨吗？” 近来李英又说自己很忙，鲜少与夏菲菲联系，可夏菲菲的生活如此一成不变，每天闲来无事又不敢打扰她，偶尔会坐在座机旁边，等待她的电话。 “对。” “英子阿姨，我mama来了，我把电话给她。” 夏菲菲接过话筒，又示意平安拿过纸巾给自己，边擦着额头上的汗边问道。 “英姐？” 电话那头却诡异的寂静。 “喂？” 夏菲菲以为信号不好，晃了晃座机。这时电话那头却传来奇怪地人挪动的声音。 挪动？ 夏菲菲心生疑惑。 李英子带着哭腔同夏菲菲说话。 “菲……菲菲？” 夏菲菲几乎立刻察觉到李英的不对劲，焦急地握紧电话，不自觉地加大音量。 “你怎么了？出事了吗。” “菲菲……” 李英沉默了几秒，只重复地称呼着她。 “英子姐，你出事了吗？你别怕，你告诉我，怎么了，我现在立刻过去找你。” 夏菲菲立刻将座机整个拿了起来，示意平安帮忙把线弄顺，侧着头夹着电话边穿着鞋。 夏菲菲与李英家住的很近，从小到大，李英一有什么事，夏菲菲几乎会立即奔去，这个习惯便一直带到了现在。 “英子姐，北坛我开过去就十……” 夏菲菲突然顿住，她意识到李英早已经不住在从前的出租屋中，自己结婚搬走后，她也随后离开了。 这么多年了，夏菲菲都不大清楚她到底住在哪里。 李英却崩溃地大哭出声。 “菲菲，菲菲，我……我早已经不住在北坛了。” 李英又思念起了从前。 夏菲菲穿起了鞋，焦急地问道。 “英子姐，你别害怕，我马上就来了，你告诉我你在哪，我现在开车过去找你。” “可是，菲菲，我不在h城了，你忘记了吗。” “没关系！” 夏菲菲拿起车钥匙。 “你告诉我，你在哪里。” “太远了，你别来了，我就是实在太难受了，想跟你说句话。” 李英努力克制自己。 “英子姐，你不舒服吗？你告诉我你在哪里，好不好，我过去找你，不管多远我都过去，你别害怕，别慌，好不好。” 夏菲菲深吸了口，强行镇定下来，她感受到了李英情绪的不稳定，只能顺着她慢慢安抚，很快，在夏菲菲的安抚下，李英还是说了自己的住址。 可她似乎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地翻来覆去说着几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夏菲菲狠下心先哄着她先挂了电话，又看着自己手上抄下来的住址。 s城，离着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开摩托车大约要一个半小时。 夏菲菲却没有犹豫，她几乎慌透了，牵着平安的手，打算先将她交给张姐照顾，可握着车把手的手却颤颤巍巍地碰到喇叭，惊动了屋内休息的许南归。 许南归立即从站了起来，开门，看向夏菲菲。 许南归皱起了眉。 这是许南归第一次目睹她方寸大乱，她整个人几乎都在焦急地颤抖，插入插钥匙便插了半天，满头汗水沾湿了发梢，一头秀发乱糟糟散乱在脸旁、肩后。 而她却要以这个状态开车？ 许南归走到她的面前，问道：“你们怎么了？这么晚了，怎么突然急的出去出去？” 夏菲菲却根本没精力回应许南归客气的问话了。 “许南归你先让让，我来不及跟你说了，我先送平安去张姐家。” 夏菲菲几乎边推着车出门边回应着许南归。 “你要出远门？” 许南归灵敏地捕捉到夏菲菲的弦外之音，夏菲菲每日早出晚归，除了家中、学校便是rou丸档口，晚上几乎不会随便出门，更何况是如此着急。 夏菲菲没有理会，拉上平安，将她扯进雨衣之中，便要出门。 许南归却异样地一而再再而三地拦住她的车。 “你这个状态带着平安太不安全了。” 许南归的话刚刚脱口而出，立即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十分不妥。 但是他按捺不住对夏菲菲的关心，也藏不住对夏菲菲产生异动的欣喜。 或许计划又要向前推进了，自己终于要见到夏菲菲传说中的丈夫，本以为会在出租屋中见到他的。 夏菲菲皱着眉，不耐烦道：“许南归，我现在有急事要办，你能不能别挡住我的路。” 夏菲菲与许南归几乎片刻就呈对峙的状态。 平安立即察觉到大人间的不对劲，慌张地来回望去，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许南归却直接将平安抱在怀里，安抚地拍了拍平安，又握住夏菲菲的手臂。 “你冷静一点，现在外面正在下暴雨，路况看不清楚，更何况，你带着女儿在这小巷子里窜来窜去，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该怎么办，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明知前方危险还向外冲。” 夏菲菲张了张嘴，几乎立即就烦了许南归这副模样，即使他确实是考虑周到。 可这条小巷自己来来回回穿行了数年，闭着眼睛都能开到家门口，下暴雨又如何，在他许南归没来之前，无数场暴雨自己也是这般度过的。 “关你什么事？” 夏菲菲冷下脸，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