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了你的邪在庄园里消失一整天来给筹备你生日礼物的对象你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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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其实一开始被要求填表的时候,诺顿是拒绝的。 谁想把自己的底细透露给别人呢?作为一个谨言慎行、所有行动都为了自己、把这场庄园游戏当成自己的脚踏石的男人,诺顿·坎贝尔当然要把所有的底牌留到最后一刻。只有他利用别人的喜恶来为自己谋取利益的份,根本不会给竞争对手任何能找到诺顿·坎贝尔的破绽的机会—— 但在看到那满满一袋调查表奖励的那一瞬间,诺顿的确感觉自己的手不听大脑控制了约莫三秒钟……然后他就把简如生辰细如喜好的信息填给了那可疑的夜莺小姐。 而且脱离控制得有点太离谱。诺顿刚要领取奖励,眼角就望见了杵在小角落的那一行字——所填信息会被酌情公开,请谨慎填写。 于是急急匆匆之下,诺顿修正了“擅长”和“喜好”里面的文字——他怎么能在迷迷糊糊之中把这些东西写出来呢? “矿石收藏……矿石提炼、矿石品鉴……天然宝石……” 虽然脑袋里闪过了很多画面,但回忆最终却仍旧定格在那个黑暗的噩梦。察觉到脑壳又开始冒起阵痛,诺顿叹了口气,然后站起身,准备到厕所去,用冰冷的清水把脑中的杂念消去。 ※ 自从某一天揭示板上贴出了一张奇妙的告示——上面写成伊莱·克拉克的生日以及其他信息之后,庄园每月就多出了几天的生日庆祝活动。而在艾玛·伍兹的筹备之下,第一个监管者的纪念日也被夜莺小姐成功采纳。 诺顿本以为这很平常,甚至在看到自己的生日信息被放出来之后也只是感到放心。 “坎贝尔先生是矿石控呢!”艾玛·伍兹简短地总结道,其他人也点头表示同感。诺顿则尴尬地笑了笑,就当这是事实了。 2 “……” “你看起来好像火气好大,发生了什么?” “……闭嘴!”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咬牙切齿地把长剑插入诺顿面前的地板。白发端丽的监管者在发xiele自己的恼怒之后靠着地下室的墙壁闭上眼睛,但仍旧能从他的眉间看出他怒气冲冲。 诺顿坐在椅子上,眨了眨眼睛,突然意识到今天是德拉索恩斯伯爵的纪念日,怪不得海伦娜小姐现在还没有走——通常求生者们不会在监管者的纪念日对着本人招摇而行,甚至有些人会担心他们完不成委托,于是主动留下来。 而自己……好像把这茬忘了,这一局一直都在拿磁铁眩晕这位不好惹的伯爵。想到这点,诺顿低下头乖乖地道歉。 “对不起。” “不是你。”约瑟夫扶了扶额头,嘴里小声嘟囔着什么。 “那……”诺顿又琢磨了几秒,然后看了眼大门的方向,“是因为海伦娜小姐吗?不过她不是在故意当门皇,只是想帮你早点完成委托……” “……你们这些人就只会干这种多余的事。”约瑟夫不耐烦地跺着脚,“待会我会「请」她出去的。” 有的时候还真的搞不懂他在想啥。追求永生、为此凝固了外人和自己的时间——这大概就是贵族的余兴吧,诺顿偷偷地想。自己又完全没有理解他的兴致和义务。 “直说吧——我讨厌你们在这个日子向我们施展怜悯。或者说这个纪念日本来就很没有意思,监管者早就是失去过去之人,而你们这些贪婪的求生者过生日时也仅仅是在过家家——别以为这样一弄你们就能营造出其乐融融的假象,你们可是竞争奖金的对手……这一出倒好,搞得好像求生者监管者必须在特殊的日子互相体谅一样。”可能是觉得自己干瞪着眼和一个大老爷们面对面啥也不讲有点尴尬,又或者是什么原因,总之约瑟夫话多了起来,“该死的庄园主,该死的委托。” 这个男人,不是那种喜欢庆祝的人,要精确一点的话,是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庆祝什么。诺顿沉默着想到了这个结论。 “但我们……我说海伦娜……她确实毫无恶意。”憋了半天诺顿选择了给约瑟夫解释他们这边的看法,“其实大家经常把纪念日和生日搞混……然后她就以为,在今天你应该开开心心的。” “可笑。「初衷是好的,结果却是坏的」。”约瑟夫冷笑着一股脑把三只窥视者种到诺顿面前,一秒后勘探员开始感受到了陷落的冲击,“这句话真适合你们求生者啊,坎贝尔。” 3 当你想证明你根本不关心某一件事情、从而花全部的精力在另一件事的时候,你就有可能错过更多不该错过的东西——诺顿·坎贝尔在奈布、威廉、伊莱三名损友的陪伴下卡着零点在19日的第六分钟完成了庄园主的委托,然后又被拖拉着去庄园大厅唱歌吃蛋糕。在载歌载舞的喧闹中诺顿没有忍住,自己偷偷回了房间,一头撞在枕头上昏睡了过去。 九声钟响使诺顿从梦神的怀抱里脱困、然后苏醒。勘探员伸了伸左手,发现自己扑了个空。 “……不想吵醒我然后就先离开了吧。真的是……说好的每天7点叫醒我为什么不执行啊……”诺顿边打哈欠边抱怨了起来,然后闻到了自己嘴巴里的酒精臭气。 ……过生日真是太糟糕了。总归会有人觉得给你喝酒你就会开心,然后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趁乱把别人的红茶换成酒瓶。 于是诺顿花了多余的时间洗浴——多余的时间——黑发的青年喃喃自语。他本来根本就没有必要花时间洗澡的……不,其实如果他在的话其实是能节省准备热水的时间,但他因为我晚起所以就跑了……难顶哦。 诺顿稍微有点理解约瑟夫的感受了——整理好仪表走出房门来到大厅的第二十秒,勘探员的手套上就多出了女孩子们赠送的花束,于是他又不得不折返房间一次。 “……反正怎么养花怎么插花这种事他肯定懂……”诺顿这样想着,勉勉强强地先把紫罗兰扎成的花束一股脑塞到了房间里的水瓶里,在不管到底是不是美观的前提下。 ※ 抱着“直接说「不要这样」不太礼貌吧”的想法的诺顿,在被队友和监管者连续关照了好几局之后,终于忍不住向一旁注视着他修机的瓦尔莱塔小姐开口了: “那个……” “嗯?” 因为对方的语气过于惬意和善,和平时秒杀自己的凶猛监管者根本不一样。诺顿忍不住再次斟酌了自己的语气:“……请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生日快乐~”虽然看不出来对方的表情,但能从瓦尔莱塔的语调中看出她挺开心。机械前臂轻微挥舞起来,像是在跳小步舞,而其他手臂就这样藏在诺顿看不见的地方。 “老实讲,在所有队友都被放飞了之后让我和监管者一起修机算不上什么好事情。”诺顿极力暗示这位心情愉悦的捕食者。 “但是,过生日应该不希望被敲打吧。” “或许我们可以商量一下。”诺顿手一颤,因为他没有按准校准条,“能不能直接让我去地窖?” “但是我想亲自送你大门,然后给你生日礼物。” “……抱歉,你是说生日礼物?”诺顿意识到瓦尔莱塔不是那种过分冷酷的监管者,但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嗯……因为大家最近生日都很频繁,我只能在比赛中赶制诺顿你的生日礼物。”瓦尔莱塔藏起自己的后义肢。 诺顿想了想,直接绕了到对方的背后,并且窥探到了那些精密的手臂正握着一大团毛线球的样子。 “……” “……” “被你、发现了……” 于是诺顿花了十秒搞清了瓦尔莱塔想送自己什么东西:一件可爱的毛衣。 “过生日就应该送毛衣。”瓦尔莱塔以兴奋的语气向诺顿说明。 ……下次还是怎么学学拒绝别人的好意吧,诺顿·坎贝尔。 前矿工叹了口气,安安静静地坐在原地,等着兴致勃勃的监管者织出一件男士毛衣出来。 4 “……嚯,这并不代表着有什么特别的,诺顿。关于你的生日,我只能想起来你痛苦的母亲,还有你表情严肃的父亲——你的到来可真是一件来自基督的大礼啊!我可怜的老伙计由此甚至背上了巨大的债务,让妻子好好休养和让孩子安心长大,可是花了他不少心思……所以好心的诺顿,能不能过来给可怜的老本尼叔叔换了换痰盂呢?” ——诺顿·坎贝尔的前半生是平平无奇,且孤独的。对于一个身在注定劳碌一生的孩子来说,成长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值得祝福的事,而是既定的事实和被迫担当的责任。某种程度上来讲,作为一名身陷入这蒸汽轰鸣、充满压迫和剥削的时代的少年矿工,他的成长已经毫无意义。 虔诚者悔悟罪孽,堕落者以劣质酒精挥霍生命。而诺顿·坎贝尔选择了以命博取自己的命运——生日这个概念对他来说早已变成了警示他时间不够的符号。你必须在成家之前出人头地,坎贝尔。他如是在对自己鼓励道。 ※ ……果然突然一下子被好多人送礼物的感觉好奇怪。 诺顿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在今天出来,也许生日什么的反而是一个人过比较开心。太异常了。自己没有挥出一滴汗水,自己也没有支付一枚金币,更没有干什么至高无上的善举,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给他送礼物?甚至还有些监管者故意防水主动佛系?这就是过生日的感觉吗? 理性告诉他应该挤出微笑,好好感谢一番;而感性提示他应该知足—— 于是经历了一整天不至于说是奇怪但明显很让自己困扰的特殊关照之后,诺顿有些恍惚地抱着毛衣剩余的毛线球、一些精致的信笺、还有杂七杂八的各种小东西,来到了餐厅,正准备休息一下清点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左手边空空的。 “伊索·卡尔呢?”诺顿径直询问旁边的帕提夏·多里瓦尔,而女巫摸了摸手里的猴骨,然后皱皱眉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他不是一直都特立独行的吗?”奈布·萨贝达靠在桌角,拿起餐刀往自己的面包上涂抹花生酱,“应该只会今天跟他匹配到的人知道行踪吧?” “但是,他……” “嗯?” “不,没什么……” 反常,但仔细一想也许只是多虑。诺顿双手不安分地摸在餐刀上动来动去,比起焦虑更多的是不满——其实一开始他也没有期待伊索·卡尔会送自己礼物,而也的确是事实的是,告诉他不要给他送礼物的也是诺顿本人……但为什么现在反倒有些不爽了呢? 诺顿闭上眼,开始回忆昨晚他去打排位时伊索向他告别的温柔表情——大概就是奇怪在这吧,满打满算起来,自己和伊索是不是有超过12个小时没有见面了?之前就算那个家伙有多忙有多累,起码中午还是能在房间遇到他的啊? 诺顿呼得站起,转而围着大厅的墙壁满满踱起步来。认真的讲,这种带着忧虑的思考让勘探员有了一种终于不用打瞌睡的快感,一下子让他今天迷迷糊糊的精神振奋了不少。特意想让一个常年紧张的人放松,结果却让对方反而放松不下来……诺顿回忆着自己的感受,不由得开始自嘲。 “匹配地图异常概率报告……还有,求生者技能概率异常使用……”诺顿抬起头,看见揭示板上的通知。 告示板上偶尔会留一张大白纸提供给各位求生者监管者反馈游戏系统的漏洞,而夜莺小姐在筛选剔除掉了例如“为什么我的过板刀打不中人”、“这个窗刀为什么会打中我啊”、“地窖开启时间再宽限一点吧”这样的无意义抱怨之后,会将问题报告给庄园主,最多一个星期之后就会修复错误,并且会及时告知各位参加者,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因为不明原因,今日地图闪金石窟匹配机率异常,但因为不适用于排位规则,目前该bug并没有影响到胜率,所以暂缓维护」……庄园主还真是有够偷懒的。”诺顿自言自语道,“不过暂时匹配不到这个破地方倒也挺好——又难受又难溜鬼,今天上午甚至还已经维护修改了一次,没想到还能出问题啊。” 至于另一个,似乎是某些求生者在使用技能时会因为极低的概率显露出错误的功能,庄园主提倡各位及时保存录像,以便及时修复问题……这还能再更懒一点吗? 诺顿把视线移到大厅的钟面上,似乎发现有哪里非常不对劲—— 现在是晚上6点35分,即使伊索·卡尔他再怎么不想出来,也没有见过他不在饭点吃饭啊? 5 虽然自己的人生阅历没有其他人那么充满冒险色彩,但总体上来说算是可靠的成年人的伊莱·克拉克自认为自己应当是不会对什么普普通通的事情大惊小怪的。不过当自己被表情严肃的诺顿·坎贝尔的堵在餐厅门口的时候,青年的确被吓到了有那么十秒钟。 “……克拉克,虽然有点唐突。”在第十一秒诺顿开口了,眼神稍微有点摇摆不定,“能帮我用天眼找人吗?” “咦?找人?”伊莱眨了眨眼——因为刚才诺顿的表情比起一个寻人者更像是一名银行抢劫犯,“找人当然可以——不过我挺好奇为什么要让我去找……” “克拉克,”诺顿以坚定的眼神注视着伊莱,“我相信,你肯定不会告密的。” “???”为什么气氛会突然变得这么严肃,不对,你这么严肃我更要起疑了啊诺顿!伊莱尴尬地和诺顿僵硬地握起手。 “是这样的,他,欠了我一些东西……而今天就是最后期限,我抱着尊重的态度,所以不打算广而告之……” 他(*粗口*)的,编的我自己都快信了。诺顿悄悄观察了一下伊莱的反应,发现棕发的先知低头思考着什么。 “也就是说,你们之间有些私事,你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但又找不到人,是吗?” “……算是吧。” “我明白了。”伊莱下意识地要去揭开遮眼布,但肩上的毛茸茸猫头鹰却用爪子戳了他的衣服,未成熟的德鲁伊意识到什么,又思考了几秒,“或许也用不到那样的方法?” ※ 诺顿其实也有想过,既然庄园主和夜莺能够监控并记录庄园游戏参加者的战绩,那么必然有可以借此查阅的地方——但他还真的没有想到居然已经有人找到了:大厅的地下室居然是放所有求生者监管者资料的地方。 “是菲欧娜小姐无聊在庄园里探寻时找到的。”伊莱如是在墙上画了圈并解释道。 “为什么你会知道?” “哈哈……是在聊天时结下的缘分呢。” 诺顿和伊莱道完别之后,就驰步接近到自己的书架前,并且手慢慢左移,然后就触碰到了代表着伊索·卡尔的书目。 选择性地跳过那本看起来信息量最充足的大册子之后,诺顿开始翻看起伊索3月19日的战绩——早晨7点25分开始,地图,闪金石窟,牵制时间……零秒,砸板次数……零,结局……无,结束时间……无。 6 “好——维克多、安德鲁、还有特雷西,你们的确在维护时间前的那一局闪金石窟见到了伊索·卡尔,对吧?” “是的……”维克多·葛兰兹小心翼翼地看了诺顿一眼,“卡尔先生的话,的确在那一局出现了。并且安德鲁先生他也一只和我待在一起……” “那么,特雷西你也的确是在确定瓦尔莱塔是佛系的情况下,一直在她旁边修机,是吧?” “嗯。”机械天才嚼了嚼口中的炸鱼薯条,表情看起来十分不开心,因为吃饭中途被人叫出来的感觉真的不太好受。 “好,那么,诺顿——你可以把安德鲁的铲子、威克、还有玩偶控制器放下来了。”奈布·萨贝达无奈地叹了口气,“三个人不可能同时做伪证,除非伊索·卡尔惹到他们三个了。” 诺顿在简单地道完歉之后,满脸通红地离开了大厅——伊索在一开局就仅仅和队友们见过了一面,然后就不知所踪。其他三人的战绩上显示的也是“胜利”,以及“伊索·卡尔迷失”……线索仅仅只有这些,却让诺顿不寒而栗。他并非是担心有人对伊索做了什么,而是因为他相信了那三个人,以及瓦尔莱塔,所以他才更为恐惧。 闪金洞窟,绝望的财富之地。 诺顿结合今天的维护、bug反馈、这个庄园本身的规则,总结出了一个不怎么好的猜测—— 叩响标注着穆斯九女神印记的大门,带着假面,体态修长的夜莺小姐带着和平常一样的可疑微笑,直截了当地告诉了诺顿: “游戏规则出现的问题我们自然会修复的。” “……我的人生信条从来都是「不要期待别人能帮你解决问题。」”诺顿直直地瞪着夜莺,“既然你们能排查bug的话,那能不能告诉我——伊索·卡尔他现在到底是不是还呆在闪金石窟?” “对,通过数据分析我和庄园主的确得出了这样的结果。虽然不知道为何会触发,但伊索·卡尔的确被错误地困在了一场本应早已结束的游戏之中。” “该死的……” 一想到伊索在那个鬼地方被困了十多个小时,诺顿就没法冷静对面任何一个人。夜莺的笑容更是让他怒火中烧。她和那个庄园主不关心,也根本不需要关心我们的死活,就像,那群狗屎资本家…… “请冷静下来,先生。庄园主也在苦恼如何把他救出来……但问题就在于,因为没有监管者,卡尔无法主动依靠投降来离开游戏,甚至可能因为没有持有密码的关系,他只能面对冷冰冰的大门一无所措。” “可恶……这个时候你们不应该去干扰吗?!庄园主这么神通广大,连一个人被困在了游戏里都没有办法马上帮他弄出来?!” “你误会了一件事,坎贝尔先生。庄园主从来都不是造物主,他所能做到的就是借用一些记叙、一些人的记忆,然后通过这些信息来假设地图。就拿闪金石窟来说的话,它是以坎贝尔先生的回忆为基础再现的地图,最真实也最为虚假。构建场地、确立规则,保持平衡,他仅仅只会、也只能做这些事而已——就像戏剧一样,庄园主从来不都是剧作家,更不会指挥、强求你们做什么——庄园主不会期待到底是求生者赢还是监管者赢,他只乐于当一名观众。这也是我们不会影响游戏结果,只能通过修正的方式来维护庄园游戏的理由。所以我们不能轻轻松松地把卡尔先生带回来,甚至以第五个人的身份进去也做不到,因为那是违反规则的。无人可进,无人能出。现在唯一一个比较令人安心的因素就是在游戏里求生者监管者的状态都被锁定,只会疲惫,却不会因为脱水饥饿了吧——” 夜莺说着正要关上门,却被诺顿拦了下来。 “……等等。” “坎贝尔先生莫非还有什么高见吗?” “你们拥有所有游戏的资料……那么通过回放其他三名求生者的视角,应该能够得到那场游戏的大门密码吧?” “这当然是可行的。但就算我们知道了密码,卡尔先生本人也没有办法得到这个信息。” “你刚刚说……闪金石窟是以我的回忆为基础的。”诺顿咽了口口水,语气变得越来越平稳,似乎是下定了很足的决心,“虽然我不是那种喜欢怪力乱神的家伙,但既然都是偷了我的记忆的地图了,我能进去应该不过分吧?换句话说,在那个记忆(地图)里,我本来就应该存在。” “霍……真是奇景呢,坎贝尔先生。” 夜莺小姐抬起手,轻轻地笑着。她的眼角仍旧保持着柔美——夜莺微微弯下腰,向对方行了个礼,把一张纸送到了诺顿面前。 “庄园主等你这句话好久了。去吧,回去吧,诺顿·坎贝尔。” 7 鼻子突然嗅到了奇怪的味道,像木炭被点着的恶臭……诺顿下意识地松开矿井的开关,并且后退了好几步。当一阵齿轮机械的声响驶来,然后发现被牵引上来的不是木板和木头的组合,而是燃烧着的木窟窿的时候,诺顿开始庆幸自己是在畏畏缩缩地前进。 在进入地图的那一瞬间诺顿的脑袋就开始剧烈疼痛,并且在那足以杀死老人的痛觉折磨之后,脑细胞开始给诺顿灌输催眠般的虚像。因此诺顿好几次差点被自己的眼睛蒙骗,只差几毫米就会跌落进洞。 他甚至都没有办法分辨出来面前着火的栏梯到底是真是假。 并且在这之后,这个世界便开始变得燃烧了起来。熊熊烈火灼烧着诺顿的脚底、身躯、脸颊,到后面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诺顿赶紧摸出一瓶水,直接举到头顶,然后揭开瓶盖,任由冰凉的一氧化二氢液体像流刃般在自己的头顶上刮蹭,然后划至脸颊、烧伤处。虽然很浪费,诺顿暗自想,但总比神志不清地迷失在这鬼地方好。 稍微清醒了之后诺顿终于搞明白了栏梯到底是什么情况——它失效了,不论怎么按按钮,怎么拉动摇杆,陈旧的机器都没有再启动的迹象。天空灰蒙蒙的,没有一颗星星,工厂和小房子显露出破败的痕迹。 “奇怪……” 诺顿只能坐上矿车,然后花了很大的劲转动拉杆,之后又差点因为形状奇怪的石子磕到车壁。久违的因下坠而产生的失重使矿工感受到了一种怪异的、象征着和平安稳的回归感,再仔细透彻地形容一下,是那种成人回归胎体之后违和感和安心感并存的特别感受——明明之前他坐月亮河的过山车的时候甚至会恶心。 3月19日,他在命运女神的戏弄之下又回到了这里。 他明白的,被困在一个黑暗的地方、无依无靠,长达数小时,那是一个多恐怖的遭遇。诺顿很难制止自己去想象伊索·卡尔,自己的暗恋对象,目前的恋人,面对这样的困境会做出什么反应。想象这个词还不能算太正确——勘探员早就把自己的遭遇的主角换成入殓师。 是啊,担惊受怕不怎么想玩这个地图的是他,诺顿·坎贝尔也的确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坏家伙。但他从来没有诅咒过任何一个人,哪怕是敌人——诺顿从来都不希望世界上有第二人遇到过这种大悲剧,因为想象别人遭到这种报应都会让前矿工不寒而栗。 唯一一个让人安心的要素是庄园主版本的闪金石窟……完全没有发生灾难时那样黑漆漆。但诺顿还是没有放松警惕,因为他现在只是处于地下一层,而最下层…… 矿车突然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停止了运动,诺顿猝不及防地因为惯性而被甩了出去。勉强以屁股着地的姿势降落之后,诺顿皱着眉头揉了揉发疼的地方,眼前一片雾蒙蒙的,看不见什么真切的东西…… ……光。 那是、像太阳一般的,球体的光芒…… 诺顿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然后便直接与“那东西”面对面了:颜色奇异的眼球从石壁上面被诞生出来,粘稠而古怪的液体泛到地面上,而那瞳仁还在缓缓地注视着诺顿…… 头……头……可恶…… 诺顿痛苦地跪坐在地上,手遮住眼球,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而最为严重的就是伴着耳鸣的头痛。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诺顿·坎贝尔,你起来啊,去救那个……不知道干啥跑到这里来的伊索……啊。 诺顿竭力想保持自己的意识不被“脑袋里的那玩意儿”夺走,但很明显,光凭他一个人,已经做不到了—— “……诺!” “……诺顿!” 这里怎么会有我的名字? 一时间诺顿的确没有反应过来那熟悉的音节代表着什么含义,因为他的感观已经被痛苦和某种精神上的污染所掌控。而在1秒之后,某种……第三种强大、但又很微弱的力量把诺顿的身躯紧紧抱住,然后开始向下坡路开始撕扯。 在发觉自己咕噜咕噜滚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连那奇怪的眼球都不见的时候,诺顿呆呆地抬起头,望见了伊索·卡尔那熟悉的银色双瞳。 8 实际上最为奇怪的一点就是,伊索·卡尔不论是在溜鬼牵制的质量、还是在保护队友的潜质上,诺顿都远远地甩他120条街。但一旦遇到黑暗、狭小的场景,诺顿又突然开始怀疑伊索·卡尔是不是哪里少了一根神经。 比如说闪金石窟最下层的那个大眼睛。诺顿早就听其他求生者说过最好不要和它注视太久,为了你修机溜鬼的队友,也为了你自己的理智。 然而伊索·卡尔在听说诺顿为什么怂成球了之后,立马跑到眼睛前面,硬生生地看了有15分钟。 “但是他真的没有什么。”伊索转头告诉诺顿,“仔细看看他也没有那么邪门的,诺顿。你要是害怕,把他想象成一只独眼巨人被卡在了泥土中间就行了。” “这么一想更恐怖了好吗!” “起码独眼巨人是活物,也是会死的生物。”伊索点头,“非常符合生物学。” “屁的符合生物学,要是真的是独眼巨人,他个头这么大,为什么还没有饿死,或者被自己的排泄物堵塞窒息而死呢?” “……死了?”伊索又注视了一会眼球,发现的确在动之后,陷入了沉思,“你说的对,果然还是要预估一下独眼巨人的体积,这样才能准备好药物的计量。” “什么,你居然连独眼巨人都想入殓吗?!不不不,所以说为什么这只眼睛一定是半死半活的独眼巨人啊!不对!重点不是这个吧!” 经过这一系列的无厘头对话,诺顿感觉到自己不适感意料之外地开始慢慢消失了。这时他才能好好观察一下这位好几个小时没见的男朋友。伊索·卡尔脱下外套,绑在腰上,衬衫袖子挽起到手肘的部分,同时白色的手套还依旧待在原地,只是rou眼可见地脏了好多,口罩上沾着焦黑的泥土和细小的碎石。虽然伊索平时就穿得挺灰的,现在看起来比起暗淡这个形容词,“突然被天降的灰碳砸中了”——就是这样的感觉。 “……你怎么,搞的这么脏?”诺顿说完这句话才发现伊索的心理状况似乎也正常到不正常,完全没有被困的无助感,莫非…… “咳……咳……这个……这个……”入殓师似乎是感觉到诺顿看他的视线变得奇怪起来,或者因为别的什么,转过头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给我好好讲清楚。” “就……不是开始游戏的时候,快临近维护时间了嘛,所以瓦尔莱塔小姐她……额,选择了佛系!然后呢,等我慢吞吞地去大门的时候,就因为到了维护时间,被卡在了这里……” “佛系,吗?”诺顿开始回忆战绩,“那很奇怪,为什么瓦尔莱塔她会有击倒次数1的记录呢?” “可……可不是嘛,不然这样的话,她怎么放下一个人来证明自己是佛系呢?” “嚯……那能请问一下,伊索你的唯一一个灵柩去了哪里呢?既然是佛系的要么没有放出来,要么还待在一个小角落吧?” “啊——这个……因为蜘蛛小姐她,先挂了我,然后才在出灵柩之后贴涂鸦,证明自己是佛系——” “给我讲实话,伊索·卡尔。”诺顿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眼神变得非常尖锐,“明明今天是我的生日,前是一堆人让我不知所措,后是你被困在这不出去,所以我倒要听听,你主动想方设法想留在这里的理由是什么。” ※ “额,嗯……诺顿你也知道,有的情况下,只要我的灵柩位置放得对,是能够让自己被卡出门外的。然后我就在想,如果运用这个错误机制,就能延长自己留在地图之中的时间——” 伊索·卡尔眼神飘忽不定,而诺顿不给他转头的机会,直接卡住对方的下巴,强迫入殓师直视自己。 “我不管你到底用了什么机制什么bug,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你待在这里十几个小时是为了干啥?” “也不是,我本来没有打算待这么久的……额,怎么讲……我本来以为我只有维护的两个小时能够利用——诺顿你看,用维护的时间的话就不就不会影响到别人了嘛?我就是这样想的,没有想到维护结束后我也没有被踢出去,难不成是因为修改了中立生物的缘故吗……” “你听懂了我说的话没有?如果你没有想着延长什么狗屁游戏时间,你就不会被困在这里;你没有被困在这里,我也不会在今天来这天杀的地方!” 诺顿忍了好几秒才把“干脆打他一拳”的冲动想法压了下去,转而把伊索压在破旧的工作桌上,然后动手去解对方的纽扣。伊索当然懂这是什么意思。只要诺顿·坎贝尔是想强迫伊索说出来什么,那他肯定不会在作为逼供手段的性爱中温柔体贴。 “明明刚刚还怕成个小孩子……唔!痛!” “哈?” 诺顿被伊索的过激反应吓得愣了一下,因为他根本没有使力,只是握住了伊索的手腕,怎么对方就痛到叫出来了?诺顿感觉似乎事情没有简单。于是他直截了当地卷起伊索的衬衫、脱下对方的裤子查看,发现伊索身上满是大大小小的淤青,还有看上去是因为撞到什么东西而产生的红痕。联想到对方衣服上的灰尘,诺顿的确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当机了一秒。 “……谁干的?谁在这段时间欺负你了?”诺顿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 “……不是!诺顿你误会了!” “什么不是啊!这些伤口到底是谁搞的?谁伤害你的?”诺顿看到伊索那躲避的眼神,一时气急败坏到直接脱下了对方的内裤,“我倒要看看,你的屁股里面是谁的脏东西……” “等等,诺顿你真的误会了!”伊索哭笑不得,只能竭力挣脱诺顿的手,然后呼得坐了起来,当然是在衣衫不整的情况下,“没人对我做什么!这些伤口是我自己整出来的——” “你给我好好证明一下是你自己整的。”诺顿拍了拍伊索的屁股,然后侮辱性质地亲了口对方的脸颊,“理由不能让我信服的话我就当场让你偿还耍我骗我的债。” ※ 说实话,诺顿也是第一次在意识还算清晰的时候看清闪金石窟的最下层。色彩奇异的矿物质组成了好似天上世界的风景,如果要全部开采完的话,诺顿甚至有点不舍得——他只想要黄金,金灿灿的黄金。 伊索领着他来到了处于边缘地带的一处小小矿山面前,诺顿第一眼就瞧见了插在珍惜石头中间的十字镐,并且已经被人为破坏的凄惨形状。 正当诺顿疑惑是谁闲的没事在这里挖矿还挖得这么难看的时候,伊索悄悄地举起自己的化妆箱,轻声地说: “诺顿,这个……请务必看一下!” “啥?话说在前头,要是里面是什么整人玩具你今天就别想着下……咦?” 无论怎么看,里面都是满满的一箱子矿石。虽然形状说不上完美无缺,但已经可以是展示出来获取赞赏的程度了。 诺顿下意识地看了看伊索的脚下,发现除了十字镐这样的工具之外,还有大大小小的锤子、镊子、锥具……前矿工盯着琥珀发了好久的愣,才慢慢地把箱子交还到伊索的手里。 “额,我知道,的确我打磨的宝石都挺烂的……但毕竟是临时赶出来的作品嘛,而且之前花了好久的时间研究怎么卡在地图里,还有把东西带出去的方法,所以就只能草草地这样了,哈哈……”伊索干笑了几下,然后满面通红的低下头去。 “我还是干得太糟糕了……不仅最后成品弄成这样,自己还毛手毛脚的……让诺顿误会、生气了……我、我……但我还是想说……” 伊索·卡尔悄悄抬起脸,又一次把化妆箱打开,然后举给诺顿看。 “生日快乐,诺顿。” 8 “你这个……笨蛋!” 诺顿·坎贝尔只能记得在那个地方,在明白了一切之后,他说了这句话,然后直接收下了箱子,并扔到小角落。在伊索露出失望和自卑的表情之后,马上狠狠地一把抱住他。至于他们怎么亲吻,怎么互相取暖互相依偎,怎么哭着哭着就身体交缠在一起了,那就是后话了。 必须要说明的是,诺顿骂的不是伊索,而是自己。勘探员瞬间明白了是自己闹出了今天的笑话。但时至如今,他怎么能说“我过生日不需要什么宝石,只是想要你陪着我,伊索”这样的话呢。 ……于是他两个都要了。 当然,诺顿在之后的日子不打算告诉伊索这个美丽而奇迹般的错误了,因为伊索不能给他“金钱、名望、地位”。入殓师所能给予诺顿·坎贝尔的,是他从来没有期望过,但却又无比重要的宝物。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