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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段时间,?加上本来就是未经处理的湖水,现在瓶壁上已经挂上了薄薄的蓝绿藻。如果放在阳光下,经过光合作用,这些蓝绿藻还会加速繁殖。薛芃看的很认真,直到痕检科实验室进来一个人,脚步很轻,也很缓慢,她起先还以为是冯蒙。等那人走进了,低笑一声,薛芃侧头看过去,才发现来人是季冬允。季冬允来到案台前,眼睛弯了弯,说:“你好像对陈凌的案子特别关注。”薛芃将水瓶放下,也不打算瞒他:“难道你不觉得奇怪么?一个自杀的人,如果希望别人了解她的故事,通常会留下遗书,遗书里多半会写自杀的原因。但是陈凌就只写了一句话,难道她认为警察会像八卦记者一样,去把她的整个人生挖出来么?”无论是刑侦还是刑技,调查的就只是这个案子相关的一切,调查死因,调查案发现场,调查犯罪动机和犯罪心理,在这个过程里会牵扯出一些故事出来,但绝对不是人物传记。季冬允双手撑在案台边缘,脸上笑容淡了些:“你这种感觉,我在解剖一些尸体的时候也会有,好像脑子里始终留了一个问号,每当我解开一个,又会出现另一个。”薛芃叹道:“有一点我始终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收藏一瓶湖水?”季冬允拿起水瓶,看了看,说:“也许是来自出生地附近,或是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对她来说,应该有特别意义。”薛芃皱了下眉,盯着瓶子里摇晃的水波。季冬允扫过去一眼,又是一笑。薛芃的皮肤比一般女生要白,除了一部分天生的原因,可能还跟她是个夜猫子有关。一般案发现场,要么就是在清晨被人撞见,要么就是晚上,很少有在光天化日之下,而且地点大多是比较隐秘的户外,或是在室内。到了现场所有技术员和法医都裹得严严实实,也没什么机会直接接触阳光,等从现场回来,就是一头扎进实验室。薛芃皮肤白,五官虽然秀气,但分布比例很协调,身材看上去偏瘦弱,却长了一双漆黑锐利的眼睛,平日话不多,也从没有人见她有过大喜大悲的情绪,只是一旦遇到解不开的谜题,这日子好像就过不去了似的。季冬允说:“你这么刨根问底的性子,真是很适合做这行。如果你实在对这瓶水放心不下,就找机会去陈凌住过的地方附近采集一些湖水样本回来,再将它和现在这瓶水进行比对,自然会有答案。像你现在这样一直盯着它看,能看出什么结果?”薛芃一怔,却没说话。其实她心里也有这个想法,只是在案件侦破之前,她手头还有好几件事要做,一时走不开,也不能浪费太多时间投入在和本案没有直接关系的调查上。季冬允又道:“当然,这是额外的工作,就算你的调查结果有惊人发现,就算通过这瓶水顺着线索,拼凑出陈凌的一生,这个案子也不会有反转。”薛芃笑了一下,将水瓶放到一边,说:“等案子侦破之后再说吧,也许有一天我闲的没事了,真的会去采集湖水样本也不一定。”季冬允没应,看着薛芃又开始收拾别的物品,隔了几秒,问道:“对了,我听毒检那边说,你早上又送了一件新的证物过去?”季冬允指的就是陆俨那件棉质衣服。薛芃“哦”了一声,说:“是刑侦那边昨晚拿过来的,我提取了一些微量物证,担心还有遗漏,就将样本和衣服一起送过去。”季冬允半真半假的问:“你这一年对毒检的事这么上心,有没有考虑过去帮忙?你在公大的时候,理化检验这块的成绩一直不错。”薛芃轻笑:“要是我真的申请调职,老师会追杀我的。”季冬允也跟着笑了:“调职倒不至于,就是能者多劳,只要你能负荷,就两边都做着,正好毒检那边也缺人手。我听说,毒检那边已经去跟冯科提这事了。”薛芃一愣:“可我听说,马上就要调一个理化技术员过来了。”季冬允:“我知道,面试的时候我也在,不过依我看,她的专业和性格上都还得磨合,起码要一、两年。”这样啊……薛芃没接话,低下头,又继续收拾东西。直到这会儿,她才明白季冬允的来意。季冬允说:“你考虑一下吧,如果精力有限,也不勉强。”薛芃想了片刻,抬头看他,说:“我回头先问问老师,看他的意思。”季冬允又是一笑:“没问题。”*等季冬允离开,薛芃又一个人待了片刻。关于季冬允的提议,其实她是心动的,若是没有兴趣,这一年来她也就不会跟毒检死磕了。所有刑技技术员在职业发展中,都会慢慢摸索到自己最擅长,最感兴趣的方向,比如痕检,理化检验,文件检验,还有图像检验等等。薛芃和孟尧远的本职工作都是痕检,但孟尧远对文字比较敏感,前年还去进修过文字学,文字检验的老师也很喜欢他,他每次过去帮忙,都会教授他一些不外传的经验。而这些分支里最吸引薛芃的就是理化检验中的毒检,毒检又包括毒物和毒品检验,除此之外,理化检验还会研究硅藻、昆虫,这些小生物在侦破凶杀案当中也有至关重要的作用。以前有的案子,薛芃也会去理化实验室打下手,但那都只是同事之间互相帮忙罢了,可现在是季冬允亲口说的,毒检那边已经和冯蒙提了,这就比较正式了,一旦同意,以后她就要抽出更多的时间在理化检验学习和研究上。俗话说技多不压身,刑技也是如此,经验丰富的老痕检,也可能是其它科室的鉴定专家,毕竟这行的一向人手不足,尤其稀缺顶尖人才。而所谓的顶尖人才,不仅要有丰富的生活常识,还要耐得住寂寞研究百科,甚至是通万物。这就需要将人生里大部分时间都奉献进来,不在乎微薄的报酬。换句话说,如果不是真的对此感兴趣,经得住金钱诱惑,生活不愁的闲人,还真做不到。就拿法医来说吧,前两年江城就破获过一起法医受贿的案子。因为传统法医不仅要尸检,平日里还要给受伤患者和残疾人士做伤情、伤残鉴定,这种鉴定的等级划分非常严格,级别的不同就直接关系到伤残人士拿到的津贴和赔偿金不同。有些法医揩油习惯了,甚至会直接明示,只要拿出一部分补偿金给他,他就会在伤残鉴定上多放水一级。幸而薛芃没有这方面的困扰,父亲薛益东虽然过世的早,但生前不仅是江城地质物理研究所的教授,还留下过几个专利研究,过世后国家也给过补贴,加上薛芃的母亲张芸桦一直都是水利方面的科研人员,所以薛家的家境始终都能维持在中产阶级水平。在这样的家境下长大,薛芃自小也是耳濡目染,喜欢钻研,平日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刑技大楼里,制服一年穿三百多天早已习惯,对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