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武王-逾世追杀(微克系,春宫图,路人第一人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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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悄无声息,我缩在房间一角警惕地观察着一切即将发生的变动,入住的这间酒店在这座古城郊外的“繁华地带”,整条街上商铺密集,小吃摊一个连一个,那些从城里来玩的人会喝酒到后半夜,甚至到了天边泛白时还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希望这些熙攘人气能起点作用,把我隐藏在满是烟火气的混乱里,但我紧抱着怀里包裹的手开始发抖,不知什么时候屋里的温度已降低到这种地步,已经一脚踏入盛夏的时节寒气竟汹汹压顶而来,连带着窗外嘈杂的喧闹声也逐渐降低为蚊虫般的低语。 我的呼吸卡在喉咙里,心肺好像都冻成了硬邦邦的一块,它们一起向下坠去,狠狠压在隔膜继而压到胃上,我忍不住作呕,当胃酸反入嗓子的一瞬间我终于因为疼痛而清醒起来,我将手放在膝盖上,艰难地撑直双腿,窗帘后好像传来一些动静,并无树枝遮挡的窗口有黑影流窜,裹挟着风声的窃窃私语也从各个缝隙袭来。 我收回余光缓缓吐气,慢慢移动到门口,两条腿像是在极地冻了许久又绑了沉重的沙袋,每一步都举步维艰,我自知身体足够精壮,即使已经因为变故而许久没有健身,这十几年来的积累和驴友经历也足够让我逃过这次“追缴”。 手也像被冻住了,我僵直着指头取下门链,身后的声响越来越密集,我已经可以辨认出猎猎旗风和金属的碰撞,它们像藤曼一样贴墙蔓延过来,直刺我的后背。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的瞬间原本放在门口警惕的茶杯被打碎发出巨大声响,我管不了,拔起腿就跑。明明只是刚迈开步子,却像在经历马拉松最后阶段的疲惫和窒息。不敢坐电梯,我从酒店正中铺着红毯的宽大楼梯跑下去,借着冲刺的速度每一步都凭着感觉,不知道到了几层我突然飞起来,随后是无法停止的翻滚。 我从酒店大厅的地毯上爬起来,原本深夜也有多名服务生等候的前台空无一人,我爬起来,艰难地蹲在地上,冷气滚滚而来像是一只鬼手抓住了我的脚踝。 我尖叫着站起来就跑,黑色的雾气已经蔓延上酒店大门,我不顾一切推开一道缝钻了出去。 这条郊区最繁华的街道空无一人,那些来玩乐的人,做生意的小贩都不知去向,就连路灯的光亮都昏暗。 我来不及去想这些,抱紧怀里的东西就跑,我甩开步子狂奔,这条街却逐渐拉长像是永不见尽头。我几乎原地踏步,只有咬牙更卖力地迈腿,直到摔倒在地,我低伏在地上,空气压强似乎加强了十倍,我挺不起腰来。窃窃私语追了上来,鼍鼓的震声一下下敲着我的耳膜,凿着我的头骨。 鸣金声,军队整齐的步伐,我抬起头,木星正在头顶,马蹄声由远及近有条不紊,我知道是他来了。果然,当我战栗着回头望去,那早该腐朽的远古军队恭敬地让开了一条通道,那个人和白马都包裹着重重黑雾,缓缓走来,我开始发狂地大叫,同时被他身上华美宛如来自异界的战甲而蛊惑,我的视线一遍遍描摹其上纹路,逐渐陷入癫狂的漩涡。 马蹄声伴着甲胄碰撞的叮叮响声,他配在腰间的宝剑华美得像是应该放置在博物馆的艺术品,还有他腰间的玉环和竹篪,竹篪....竹篪,我想起来了! 我大叫着站起来,那人的威压几乎压碎我的头骨,我听到自己发出凄厉惨叫,却终于站了起来,我试着挪动脚步,却只能像孩童那样蹒跚前行。 “噗”的一声响起,我没去管,这些在武王和远古军队的追杀之下都显得微不足道,我抱紧了怀里的东西,只要它们还在我怀里,只要...我惊恐地发现怀里只剩下一柄卷轴,那人的发冠和环佩落在几步之后,我几乎要扑过去把它们塞回怀里,却见武王策马而来。 我不敢再迈回半步,只能像要讨糖吃却无能为力的傻子那样原地跳脚,我大叫:“那是我的!那是我的!” 但当武王趋马步步逼近,我还是退缩了,那是沉淀了几千年的威严狂潮和酝酿了许久的被激怒的怨愤,我只好跑,逃离那个爱人早死在几千年前的君王,逃离那些战功显赫如今却如同异界利器的军团。 我向着那座坟陵跑去,那里也许是我唯一的机会。 这荒唐的追杀简直要了我的命,我却绝不后悔踏入那座坟冢。那是一次与平时并无不同的登山之旅,我同驴友一起攀爬了几座险峰,旁边的山包毫不起眼几乎就要被放弃,我们入住旁边民宿时却听主人提起,村民说那是武王的陵墓,里面的壁画如同上古神迹。我们笑道,总归是墓xue,不吉利不吉利。那村民却向我们大谈武王陛下的仁慈宽厚,声称只要不靠近一旁的王后陵就不会出任何差错。我们都对历史和文物有些兴趣,最后还是决定不要错过。 我们是在第二天进入武王陵的,如村民所说,那精致的石刻令人惊异,墓xue中的雕梁画栋叫我目眩,我们在那里留恋不去,并小心地不去惊扰武王陛下安眠。直到同伴呼唤我去看那些几乎如同真人活于其上的壁画,这些远古存活至今的艺术品均有剥落,除了墓室穹顶的几幅,那似乎是武王儿时的故事,武王却仅占有其中一小块画面,那些壁画极力描绘的只有一个面部不清却翩然优雅的男人,穿着与武王儿时极相似的服饰,头戴发冠,身携环佩。而在这几幅的下面,却是已然长大的武王将一身红衣的兄长抱在怀中。我们心中均有惊异相视无言,只怀疑是自己领悟错了其中意味。 我们怀着满腹疑惑走出了武王陵,这时绝不逊色的王后陵出现在眼前,我讨厌困惑萦绕头脑,所以和另一个人不顾同伴阻拦一起步入了我此生最无悔踏入的禁地。 王后陵的规格与武王陵别无二致,可以想见武王生前何等深爱这位妻子,当我们走到墓室尽头即将进入主墓室时,一座高大的石像挡住了去路,那熟悉的白马和长剑昭示了他的身份——武王竟塑像亲自镇守王后陵。 我们心中悍然,却还是决定进入一探,那墓室的主门已然风化却显然在漫长的岁月中没有任何人将它开启,另一个人也开始退却,我却像是鬼迷了心窍,顾自推开了那道禁忌之门。 门后依然是极尽华丽的雕刻和壁画,我还没来得及去研究那些惊世神作,便被石棺吸引,石棺最顶上的石碑深凿四个大字——“吾妻 后邑”。 武王竟真娶自己的兄长为妻?!却在这时查看壁画的同伴大喊:“他的哥哥早就死了!死在朝歌!” 我脑中一片茫然,待到清醒过来已经莫名将石棺开启。那是一座衣冠冢,发冠,麦色华服,竹篪,环佩和一双鞋子。衣服和鞋子在接触到氧气后很快发黑,进而化作齑粉,头顶落下一些灰尘,我抬头去看却撞入一双涟水深眸,那个吹着竹篪的男人,何等美丽温柔,那是武王早逝的哥哥,梦里的王后。我突然发狂地抓起发冠竹篪和环佩塞进怀里,就在这瞬间,整座坟陵晃动起来,伙伴阻止我不成只能带着我先逃。 当我们逃出主墓室,却发现高大的武王像已然崩坏,而其中竟露出一卷丝绸,我挣脱同伴扑上去要一看究竟。 当我展开那跨越几千年仍未灰灭的画卷,像是瞬间被摄住了灵魂。我自认绝非不学无术的蠢货也不是没有任何语言天赋的庸才,但我搜刮了脑内所有词汇也无法描述那副如有魂魄的画作。 画上是一个男人,如雌兽一般微微低伏,他身后健壮的男人穿着我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华丽盔甲,那繁复的花纹以不可思议的舒展角度蔓延,金属甲片上的纹路似乎都纠缠在一起却没有任何两条真正相交。而我没能分出精力欣赏那不知是由何等工匠打造出的非凡甲胄,我的目光无法偏移地被这副画的绝对主角吸引——占据整张薄绢八成所在的那个男人。 他不着片缕的光洁身体如此简单地展示于画卷上,在身着盔甲的人怀中却绝不失色半分,似乎那些华美的纹路不过是为了映衬他而从工匠的手下诞生在那个时代最奢华的甲胄上,继而被画师誊写于这副画作,他被那个必然身份无比尊贵的人抱在怀中,如同一株盛放的玉兰。 而当我痴然去欣赏他美丽如丰润白玉的身体,却发现他并不像一眼看去那般“纯洁无暇”,这远古一幕也并不像他面上浅笑那般轻松怡人。我这才看到身后那人的灼灼眼神,看到他如何从后伸出手死死握住柔软的薄薄rufang。他的一切几乎都隐藏在铠甲和那人的遮掩下,似乎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配角,但这画又无处不在宣誓着他的占有和疯狂。那人小腹上狰狞的柱状凸起昭示了身后人的所作所为,那插入芽茎的玉簪、将玉卵和茎身绑得青筋暴起的红绳还有挂在根部的成串环佩想来也都是他的手笔。 那些烙印在他身上的青紫痕迹红肿指痕和重叠齿印足以表明那人所受苦痛,他却看起来极欢喜而放松地笑着微微回首去讨身后人的吻。我急切地想更看清他的样貌,却发现那人所在处的绢布似乎被摩挲了上万次地翘着毛边,被泪水打湿无数遍那样晕出层层渐变,让他如有光晕地朦胧一片。我彻底被他迷惑了,身后人的指缝里露出艳丽的两粒茱萸,被珍珠乳夹坠得变形为长长一条,那珍珠坠子似乎在我眼前晃动,把我完全催眠。 我不管不顾地将那画收好,打算带着一起逃离,却在这时这座已然崩摧的武王雕塑竟动起来,腐锈的长剑一刀斩断了同伴的脖子。我大叫着向外跑去,慌乱中竹篪“当啷”落下,在最后一次回头的瞬间,滚滚黑雾从雕塑中涌出,一个健壮的男人骑在马上,向我拉开了长弓。 我向着那座远古坟冢跑去,仓惶回头的瞬间我看到武王竟放下了长弓,面目不清的脸庞望向我,也许他心知我要将那幅画卷送回原处,故此大发慈悲地放过了我。我心中窃喜,开始放声大笑,手脚并用地攀爬这座并不高耸的山包,嘲笑着武王那愚蠢的仁慈。 那副画被我藏在胸口重新带回了王后陵主室,我将那些华服和鞋子的齑粉拢在一起,让它们和我一起走向终结,我把汽油浇在墓室每一处,然后拿起简陋的火炬。 我终于把火点燃,抱着那幅画卷走入熊熊烈火时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宁,头顶的壁画里那个男人还在温柔地投下目光,武王已经抢走了那个人的头冠和环佩,不能再从我手中夺走他的画像,我抱着卷轴在火中大笑,期待着和它一起化作无法分离的灰烬,但我突然感到热流弄湿了我的裤子,随即摔倒在地,我低头去看发现怀里的不过是自己被砍下的一条腿。 而远处的武王将宝剑收回剑鞘,郑重地托起那柄卷轴将它抱在怀里,杀气腾腾的脸放松下来,挂上温和笑意,我这才发现他是如此年轻的男人,还带着些孩子的稚气,俨然尚在兄长身侧撒娇的年岁。 武王的目光不再看向卷轴以外的任何一处,他牵起马缰转身走远,留我一个人燃烧在烈火里。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