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佛脚

    “我就知道，这种事情就像临急抱佛脚……”

    “总是觉得要不行了，完蛋了，哭出来了……但只要咬牙坚持到最后一分钟，考试会及格的，人也是能杀完的。”

    世子站在尸堆上自言自语，周围只剩下她一个人站着，河滩染成红色。

    因为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别人的血水一直流进眼睛，天空和雨水似乎也变红了。

    好痛，好冷。如果不跟自己说话，世子很担心自己会晕倒。

    雨继续在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身体像冰块，体温是一点也没有了。

    世子借雨水抹过刀面，洗干净刀上的血。这柄刀已经不是绣衣楼的刀，那柄刀砍骨头砍得卷刃，在方才血战中她夺了好几把刀，现在这刀还能用，她很珍惜地将刀收回刀鞘。

    她跨过尸堆去找自己的马，不敢抱多大希望。雨水和血水朦胧了视野，整个河滩看起来没有活着的生物。

    马是很机灵的，应该已经跑很远了。毕竟也不是自己从小养大的那匹马。

    世子想起自己被砍死在马厩里的马，鼻头发酸，用力揉了一下脸。想起在下山前，仙人们说山下是刀山火海，自己当时还没太认真。

    “技能持续一个时辰，现在还剩下多少时间？”

    如果骑马，有很多潜在的麻烦都能纵马溜过去，如果只有两条腿，真的能平安离开广陵吗？

    一路上的关卡，文书，介绍信……

    问题太多，想得头痛，全身又冷又痛，眼前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世子忽然感觉自己踩到一具尸体的胳膊弯里，被绊了一下，向前摔倒。

    “唉！？”

    感觉自己的脸摔在不软不硬的东西上，世子慢一拍发现脸下面是男人结实的胸口，然后手腕上传来束缚感，这个人抓住了她的手，把她揽住。

    世子立即拔刀就刺下去。

    “等一下，是我！”

    很耳熟的声音，世子的刀尖已经在这个人的手臂割开一道口子了，闻声她收刀缩回去，赶紧挣开这个人的手臂，猫着腰后退两步，这个人松手由着她离开。

    世子又揉了几下眼睛，她还是看不清这个人的脸，也看不清这个人的手被她伤成怎么样了。

    同时，多少有点动怒。

    “你也跑来斩妖除魔？”

    “你，你……”

    “你在华胥和司马家的地位是不是真的不行啊？居然还要亲自来砍我。”

    “你是这样看我的吗……我明白了。”

    傅融的声音里似乎模模糊糊的有点哭腔，应该是听错了。世子又揉了几把眼睛。雨声嘈杂，她耳朵还有点糊，可能是砍人时血溅进去耳道里，什么都听不太真切。

    朦胧视野中，男人漆黑的轮廓在地上爬起来，他捂住受伤的腹部。看他的动作，世子歪了歪头，感觉脑海里有一段不久以前的记忆呼之欲出。

    “你信不信我都好，我们要先离开这里。在不远处我备了马。咳……”

    傅融低头咳着，好像有吐血。他抹去嘴角黑色的血水。

    世子开始想起刚才发生的一件怪事了。不久之前，她砍进一个人的肚子里，这个人手里拿着剑，却没有刺她。她踹飞这个人，这个人就倒地了。他周围都是尸体……那些人不是她杀的。

    当时她没想那么多，转身去砍别的人。那种生死一线的时候谁能想太多……

    “是我伤了你？”

    “唔，你，我……等等，你先别动！”

    无视傅融骤然拔高的声音，世子走近旁边一具尸体，蹲下去翻看尸体的伤口。致命的剑伤，伤口凶狠奇异，不是她会用的招式。

    肩膀忽然发紧，傅融抓住她肩膀，语气急躁。“都说你不要乱动。你的伤……”

    世子反射地用刀柄打他的手，正好打在傅融正流黑血的新伤口上，但按住她的手臂仍然纹丝不动。

    另一条手臂也伸了过来，两条手臂从背后圈住她，圈得很死，但不敢对她用力，在她身后的男人跪了下来。“别动……求求你别动，算我求求你了！”

    真的是在哭。颤抖着，抽泣着，很可怜的声音，世子现在听得很清楚。

    怎么回事？

    世子下意识低头，虽然视野还是极模糊，但总算看出来了，前襟斑斓的颜色不太对劲。

    原来如此……

    虽然她努力坚持下来，把人都杀光了，但小命好像没有留下来。

    世子胸口完全变成了碎rou，肠子不见了一段挂在肚腹外，心脏也被刀捅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