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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玦斯条慢理的穿好了衣衫,坐到了火盆子前,拿了一块糍粑用小钳子夹着,在炭火上烧了起来。糍粑白嫩嫩的,用火一烧,会鼓起来,变得圆滚滚的,就像是一个被吹了气的小白猪。火光映衬在他的脸上,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了起来。“给你,戳吧!”颜玦说着,拿起桌上的筷子,递给了陈望书。陈望书一愣,抱着姜汤碗的手紧了紧,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她恼怒地道:“秦臻,你果然早就认识我了?那我说我叫赵清,你还……你是谁?”“我不爱吃糍粑,却喜欢把人家烤好的糍粑戳破,看着那糍粑鼓起来,又瘪下去,觉得十分的治愈。这事儿,只有特别熟悉我的人,方才知晓!”“我没有在任何一次采访,或者是公众面前提过这个事情。因为小时候,我mama总是不做饭,爸爸下班回来晚了,就会给我烤糍粑吃。见我恼了,便要我戳着玩儿……”“我小时候爱吃这玩意,长大了,连看都不想看到它了。每次都只有在非常非常生气的时候,方才会……”“上一回在木樨族的墓地里,你便叫我宋清了对不对?当时我迷迷糊糊的听到了,因为声音很熟悉,我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出来,到底是谁。”“当时又中了幻术,还以为是自己个幻想出来的。可是今天,我听得真真切切的,你说,宋清,汤婆子!”“当时情况那么紧急,你不可能撒谎,下意识说出来的话,才是最真的。”颜玦叹了口气,无辜的看向了陈望书,“卿卿,要不你先多戳几个,我再说!”姑娘,就是知晓你生气,知晓你要发飙了。这才特意准备了让你解气的东西,给你先戳戳啊!陈望书哼了一声,往颜玦的身旁看去,这一看,简直是无语。这厮竟然准备一大桶的糍粑,她这是戳到天明,都戳不完了好吗!“我气什么?我不也说自己个是横店跑龙套的么?半斤对八两的。只不过你认识我,我不认识你,太过不公平!”陈望书说着,伸出手来,“我叫宋清,鼎鼎有名,不用介绍了。现在,轮到你自我介绍了!”颜玦叹了口气,一把抓住了陈望书的手,带着她将那个糍粑戳破了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它瘪了下去,变成了皱巴巴的一团。“还说你没有生气。你生气的时候,就喜欢说自己没生气。我很喜欢你,从我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开始,我的世界里,便只有一个你了。”“但是你的世界里,并没有我。我那时候在想,宋清已经够辛苦了,不必再带上,身为负累的我。”宋清一愣,从来没有人说过她辛苦了。一夜暴富的姑娘,又顺利的做了大明星,拿了影后,是别人一辈子都想不到的好运气。谁提起她宋清不说上一句,每走一脚路都踩到一坨狗屎的神运气啊!颜玦想了想,站了起身,走到了桌案跟前。这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的,全是他这些日子看过的书,写过的字。颜玦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最上面的书封,弯下腰去,从地上放着的放卷轴的瓷瓶子,掏出了一张纸来。比起其他的装裱好了的画或者字,这一张皱巴巴的黄纸,看上去颇为的磕碜,像是主人随手画的,然后揉搓成了一团,塞进了瓶子里。他将那张纸,递给了陈望书,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陈望书接过来,打开一看,这下子当真是震惊了起来。这张画,她见过。蓝色的大海,金色头发穿着白裙子的女人,溺弊。只不过她见过的那副画,只有一半。这幅画却是多出来了半截。一个黑色卷发的小童,坐在金色的沙滩上,阳光照在他的身上,让他黑色的头发,生出了海藻的光泽。他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女人一步步的走向了大海,不喜不悲。风吹起,吹动了他的发丝,露出了他的眼睛,澄明得像是阳光穿透的湖底。陈望书猛的抬起头来,画纸上的那双眼睛,与颜玦的眼睛,竟是重合了起来,仿佛他们天生就是一个人一般。“当初我在海边捡到的那幅画,是你画的?那个走向大海的女人……”颜玦点了点头,“是我。宋清。”第一八四章你好宋清“那个画上女人,是我的母亲。说起来是一个十分老套的故事,我父亲去留学的时候,在巴黎的街头,遇到了我母亲。她是一个穷困潦倒的画家。”颜玦说着,睫毛轻颤了一下,“那时候,我还不明白,死亡的含义是什么。有一天,母亲带着我去了海边,她说秦臻你就在这里乖乖的坐着,记得mama教你画画么。”“乖孩子,把这幅画画下来。这将是你父亲最好的生日礼物。”尽管颜玦的语气很平静,可陈望书的心,依旧揪了起来。他们一没有欺负无辜弱小,二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要遇到这些糟心的人,糟心的事。她想着,轻轻的拍了拍颜玦的手。颜玦笑了笑,回握了过去,“还要戳糍粑么?没有关系的,我小时候,远比正常的孩子迟钝许多,当时并没有什么感觉。”事实上,他小时候甚少说话。“父亲,母亲沉入海底了。”这大约是他小时候,说的最长的一句话,在那之后,许久许久,他再也没有说过话。“不要糍粑了,我讨厌吃糍粑。那明明是我母亲爱吃的东西,我同爸爸都不爱吃,寡淡无味,还粘腻得很。但烤了也别浪费了,你把它吃掉吧。”虽然颜玦没有说,可她几乎能够猜得着,他小时候,应该是有自闭之类的问题。有许多智商高的孩子,多多少少,都会出现这种状况。就像她小时候,做的许多事,都不被旁人理解一般。你以为她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其实她能够看到的世界,远比大人想象的,要广袤得多。颜玦接过糍粑,咬了一口,“我也不爱吃。但是我知晓你喜欢戳之后,练习了很久吃糍粑。就想着,戳都戳烂了,总不能浪费。”陈望书听着,鼻头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