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但是他又头疼,余光悄悄落在白臻榆侧脸,他见人神情肃穆,可仍然是好看得紧,就不由想得多些。 白臻榆这不爱说话的毛病不好,得改一改。他当然是没有资格多说些什么的,毕竟他非良人,注定是白臻榆的过客,白臻榆不对自己坦诚反倒是最好的,不然这点保护舍去了,该是多疼啊? 可之后要是遇到良人,白臻榆不争不抢的,什么都不说,虞洐觉得对方有够吃苦的,这多不招人疼? 要是不小心错过,可怎么才好? 虞洐不由自主地叹气,却不想自己这动静稍大,白臻榆和工作人员都一齐向他看来,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 虞洐被白臻榆清冷的目光看着,自觉占据对方视线一秒弥足珍贵,毕竟是分离时分,看一秒少一秒,所以大少爷心血来潮地想要回应期待,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他挑了下眉,显得十足漫不经心:“叹气而已,起太早了,有点困。” 刻意把话说得暧昧不清,任谁听了都觉得起早对应的熬夜,不是什么正经事。 虞洐余光扫到工作人员表情一僵,好笑似的摇摇头,却见白臻榆淡淡地扭过头,低眸看了眼表,声音很沉: “那就快点吧,大家都赶时间。” ------------------------------------- 手续其实并不繁琐,比起领结婚证要快很多。 只不过当时两人中有一人态度无所谓,另一人情绪微妙,场面过于复杂,现在两人应该算是达成共识。 虞洐借此说法,调整好心情,朝白臻榆笑:“嗯,是挺忙的,麻烦您快些。” “喜欢”这事挺微妙的,搞清楚它特殊需要很长时间,如何表达出来也要细细筹备,尤其需要“两厢情愿”的好时机。虞洐想,他的确是好不容易剖开内心,把它弄得清楚了,敢于直面内心了,但实在是错过太久,回望过去,把人家那点心动都嗟磨干净,展望未来,余生实在没有机会。 所以现在就是要“不喜欢”,这事有些难办,但虞少爷深谙此道,就算这次情况稍微特殊点,但也该不难办到,刮骨疗毒这样残忍办法,尚且还有周期可言,不就是转变某种情感么? 他可以。 白臻榆没虞洐想得多。 抵御各种情绪最好的办法是麻木。这道理他很早就明白。 太宰治不是有句话么? “若能避开猛烈的欢喜,自然也不会有悲痛的来袭。” 好在他最近心力交瘁,只觉得无论是多大的惊涛骇浪也不会又多余的动容了,所以面对虞洐,面对放下,他比自己想象的要从容得多...... 他想自己此刻应该庆幸。 庆幸三缄其口,不曾多流露出些什么,所以现在收拾残局尚且还算容易。 “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不知是不是真心话,可印在纸上,流传上千年的话,理应是要说一说的,若是灵验了呢? 是要各自欢喜的...... 白臻榆蜷起指尖,略微晃神。 “得偿所愿”这件事对他而言,到底是太难了,好在他意识到这点不算晚...... 手续真的办得很快,离婚证交到两人手里,盖戳留印,那层束缚似的关系就此剥离。 他和虞洐也就再无牵扯。白臻榆撑着椅子站起来,他匆匆把证件收回到口袋里,连一眼都不愿看,而想象中本该更洒脱的虞洐却仍坐在位置上,手攥着那张离婚证,一动也未动。 不过,他向来看不懂虞洐,也罢。 白臻榆也不再纠结要不要打声招呼,拉开椅子,准备直接走,却被虞洐握住手腕。 他皱起眉,回头望,却见着虞洐讪讪地把手放下,似乎自己都意外方才为什么会做出那举动。 虞洐不说,白臻榆也就不问,他镇定自若地抽回手,再度迈开了步子,一言未发。 ------------------------------------- 走出门时,正好遇到阵风,凉意十足,把他腕间一点不属于自己的温热彻底吹散了。 白臻榆脚步未停留,他神情缄默,叫了辆车就按照白昊那要求去公司。 他曾经处理过白氏事务,不过隔了几年,勉强能说一句“年代久远”。 眼下再度重新拾起来,还是从不用心根本扯不出什么关系的分公司开始,不算太难。 他读博期间,导师与s市某位位高权重者关系匪浅,而因导师对他看重,他也同那位见过几次面,正巧当时白氏在s市拓展市场,然而发展不算顺利,毕竟韩氏在s市盘踞,声名显赫,两相对垒显然不是理智做法。 白昊野心勃勃,字典里没有放弃两字,对于他而言竟然也算有了谈判的筹码。 和虞洐的婚约就是这么定下的,此后和白昊谈判多少也以此为基础。 其实就算有了那位大人物的关系,也并没其他人想象的那么顺利。 白臻榆几乎孤注一掷,才让白氏抢到了那招商项目。 满怀期待,只得到这样的三年,这样的结局,可白臻榆想,他大概也不后悔。 不是因为什么而不后悔,仅仅只是他不后悔。 他惯来没后路可退,若说后悔便是连带着自己一起推翻,这样魄力,太心狠,他没有。 白臻榆被安排在会议室里,天气不算冷,故而没开暖气,只是他身体亏空得厉害,忍不住揉搓着自己冰冷僵硬的指节,眉目低垂着哈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