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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来,脸色稍缓,夸道:“还是保成主意多。”康熙命南书房拟定圣旨,送至裕亲王府邸,令裕亲王前往皇陵将孤身一人在那儿给先帝守陵的常宁接回。福全郁郁寡欢,离开紫禁城后,看看天色还早,便找到京城中最繁华的酒楼散散心。他要了一间非达官显贵要不到的雅间,叫上一壶酒,连续痛饮了三倍,这才松出一口气。酒楼底下有说书人在慷慨激昂地说着些什么,下边有些吵闹,大堂中的食客们兴致高昂,不断地有人掏出钱来递给小二,希望说书人再说得详尽一些。是了,最近每一家茶楼酒楼都改用了说书人来热场子,比请舞姬跳舞,乐师伴奏都要赚得多,像这一家酒楼请来的说书人,那定是说书人中的佼佼者。说书人:“那从外洋而来的传教士,见太医从针包中取出细长的银针,顿时惊呼‘上帝啊,你竟然打算用这东西扎人给人治病?!’”有食客在底下起哄:“这红毛子没见识,不知道世上还有针灸这等医术!”说书人:“可不!”“只看那病中哀嚎不止,只呼头疼欲裂的病人,在太医的针灸下神色渐渐柔和,那外洋传教士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了,张大了嘴巴叫道‘世上竟有如此出神入化的法术,这定是上帝创造的奇迹!’”底下传来哄堂大笑声,所有人都笑疯了。“好没见识的红毛子。”“还上帝,大清可没有上帝给他们奇迹。”说书人:“从那以后起,这位原先以傲慢态度对太医不屑一顾的外洋人,变得谦虚起来,他跟着老大夫学习xue位、针灸,为了将大清的医术钻研透彻,又学起了汉字。”故事到了这儿,已经到了尾声,底下食客们的兴致显然还未过去。他们朗声对说书人道:“再说点,再来点。”不够不够,不过瘾,还要更多!越来越多人主动掏钱,只希望打动说书人再说些有趣的故事。说书人一瞧小二送上来的银子,眼睛放光,轻咳一声,高声道:“既然大伙儿都想听,老夫再来说说那外洋人学汉字的趣事。”叫好之声不绝于耳,那说书人又开始了:“却说那外洋人,为了学会咱们方方正正的汉字,如同小儿启蒙般,读起了、。”说书人:“子曰‘学而不思则罔’,他跟着朗朗上口念‘学不死则忘’‘学不死则忘’……”“哈哈哈哈!学不死就忘,教导他的先生没被他气死?”“自己的己,已经的已,他分辨不清,咱们京城人说话有儿话音,他找了个当地人教他念汉语,也跟着儿啊儿地说上了,学了个两三年,变成了个京腔外洋人!”之后的故事,裕亲王没有再听下去,膳食吃完了,酒喝完了,而孤身一人在皇陵的皇弟还不知要多少年后才能回来,他们兄弟几个,几时还能再把酒言欢一回?太子不帮,恐怕也是对常宁当年之事心怀芥蒂。可即使太子帮了,福全也不认为他能说服皇上,说不定反而连累他挨一顿训斥,所以福全并不怪他。以前皇祖母在,她还能劝住皇上,现在皇祖母也不在了,再无人可动摇皇上心意。第259章福全刚到王府,便听管家急切来唤:“王爷,您可终于回来了,前来传旨的公公都等您半个时辰了!”福全心头一跳:“传旨?本王刚从宫中回来,现在这时候怎会有圣旨?”他不认为这么短短的时间内皇上会改变主意,心中反而不安起来。难道是劝皇上未成,惹怒了皇上?不,不会,他自认与皇上兄弟情谊深厚,在皇上跟前还是有几分体面的,加之皇祖母去了,他们这些在皇祖母心里惦记着的孙儿,皇上是不会在孝期里为难的。裕亲王没有犹豫,左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皇上有何用意,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罚罚他俸禄。前来宣读圣旨的是乾清宫的一位大太监,魏珠,他比梁九功看上去更年轻一些,走的路子,是当年梁公公一路爬上去的老路,这回都能替皇上跑腿向王爷宣读圣旨了。康熙:常宁此前犯错有叛国之嫌,险害国之储君折损于叛贼之手,罪孽深重。朕念及恭亲王常宁已守皇陵十年,孝心天理可鉴。其清修苦修于孝陵,从未问京城王府拿过一分钱,吃苦耐劳,诚心悔过。而今皇祖母新丧,作为孙儿,恭亲王也应当前往暂安奉殿为她上香磕头。皇祖母在世时,曾为长公主指婚,与科尔沁部台吉联姻,待孝期一过,长公主便要出嫁。于是命裕亲王福全带领人马,暂时前去接常宁,送其去祭拜皇祖母,暂时开恩典允其回京与长公主一见。皇上旨意上半点没有提及即将攻打准噶尔汗部一事,只从人伦天理出发,表示现在允许常宁归来只是暂时的,暂时的!至于之后会不会有将功折罪的机会,朕就是不说,你猜!福全惊喜极了,接旨后便捧着康熙命人草拟的文书看个不停。以他对皇上的了解,哪儿还猜不到他那是之前拒绝了自己,这会儿拉不下脸?虽不知是什么导致皇上改变了主意,只要常宁回到京城,以他的才学定有办法立功洗刷罪名。皇上到底没有剥夺恭亲王的爵位,可见心里对这位兄弟虽不满意,却也还是没有放弃他啊!福全将圣旨收起来,微笑道:“是太子殿下说服了皇上改变主意的?”魏珠微微躬身:“王爷恕罪,奴才并未当值于殿中,不知是何种情况。”福全了然,笑着命人送了魏珠一个红包做赏。既然是殿中,当时唯有太子在现场围观了全程。待魏珠走后,裕亲王之母宁悫太妃董鄂氏问他:“皇上答应你将常宁接回来,这是好事,怎么反而心事重重?”“我之前还想皇祖母这一去,可就没人能劝住皇上了,”现在看来,太子年纪虽轻,却能做到令皇上改变主意。这其中代表着太子不再是皇上的附庸,继承人,更是已经成为了独立的,能够影响到皇上想法的特殊之人。董鄂氏道:“自然无人能有老祖宗那样受皇上尊敬,你与皇上是兄弟,万一以后皇上做错了决定,你还会袖手旁观不成?福全自幼时起就说,未来要做个贤王,现在你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那便是落子无悔。”宁悫太妃年纪虽然大了,可她最懂得那对天家祖孙二人了,无论是老祖宗,还是皇上,都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一旦选择了跟着他们,只能一条道路闷头走到底。“是,到时候我不会袖手旁观,也一样会去劝。”那样的劝,或许比之御史更加有分量,也更加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