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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中,气得太后病了数日,才知她心中早有人选。摄政王为此专程请叔父过府,好言相劝:“段大人家侄自是万里挑一的好男儿,可他始终——”是个瘸子。段宪刚闻声并未立刻出言,反是宇文音遥掀帘而出:“身残又如何,权灏受伤时尚在襁褓,又不是他的错。再者以权灏之才,哪怕对骑射一窍不通,也比多少渊梯兵士更懂如何作战。”她停顿片刻,仰首倔强道:“渊梯既是凭借功勋论高低,那叔父不若给权灏一次机会,要他率兵攻打阿鹿儿部,看看结果如何,再行论断。”“音遥,”摄政王皱眉低斥:“权灏甚至不通马术,谈何率兵作战。”“战车啊,将木制轮椅置于其上行军,毫无影响。”若无宇文音遥之刚毅果决,段权灏甚至从未想过,他也有亲临沙场,将毕生所学化作实践之日。他在摄政王安排下率领五百骑兵狼狈赶赴阿鹿儿部,暗伏外围山谷,出奇制胜,大捷而归。天犁城众人原本都等着看他笑话,做赌下注者数不胜数,哪会料到竟为此生生栽了跟头。摄政王与太后也总算摒除偏见,她亦不掩喜悦前来向他道贺,可他却避而不见。他觉得还不够。眼下所拥有的这一切,根本不足以报答她满腔深情。宇文音遥索性在段宪刚府上住下,守株待兔等着他离开所居小院,必要逮到人才罢休。避无可避,只得冷起面孔派随侍去赶。“等你攒够所谓战功,本公主早都嫁与他人,到那时你不要后悔便好!”她一如今日这般愤懑离去,殊不知他确实不会后悔。若将来夫婿对她赤诚真心相待,又是位正常人比他强出百倍千倍,分明再好不过。反之,如若令她伤怀痛苦,他哪怕豁出性命,也不会轻易放过那人。她是他自十五岁时便郑重放在心底珍藏的光,怎能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残疾人。所以他仅用区区一年时间,荡平阿鹿儿,征服步鸠、贲烈与伏连三部,在她生辰那日从那时还是乌浑部王帐的乌坎城外赶回,向她求亲。“我不要。”不出所料吃了闭门羹,他只好日夜不食不休地等在公主府外,最后还是她的贴身侍女曼尔看不下去,偷偷从侧门递出些饭菜,好心道:“段将军,公主只是气你不肯与她同甘共苦。你若能答应从此不再以为她好的理由推开她,公主便会出来了。”回忆戛然而止,段权灏抬手揉揉眉心,终是起身掀开帷帐。怎料某人一直守在帐外蹲着数蚂蚁,听见动静立即摆出副哭脸仰首看他,嘟嘴抱怨:“脚都麻了。”她伸手递给他,娇声道:“快扶我起来呀。”心头微滞,段权灏接过她双手将人带入怀中,果不其然被她强行挣脱:“才不要理你。根本不记得那时答应过我什么。”“从此不再以对你好的理由推开你,”他垂首失笑,捏起她撇下唇角:“是我不好,向音遥赔罪。”她偏开头轻哼一声:“本公主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段权灏眼底笑意更深,正待掰过她下颌落吻,骤然听见几声轻咳。塔科里头都险些快扭到背后,手中则捏着一封密信:“将军,是抚北营派人送来的。”示意他递上前,入帐拿出小刀拆信,赐周凌厉飞扬的字迹瞬间印入眼帘。宇文音遥尝试着瞄了两眼,发现自己面对满目狂草根本无能为力,只得讪讪收回视线。“她会将晏迟尸首暗中送至赫轮城。”将信件放入烛火中销毁,段权灏侧首看向情绪不自觉陷入低落的宇文音遥:“可愿随我同去。”“自然。”话音未落,她忽地愣神半刻:“为何是暗中?”“因为明面上,宇文晏迟伤及抚北营副将官眷,虽施以毒杀之刑亦难以安抚军心,亦是再好不过的出兵理由。”但赐周此人义薄云天,保得宇文晏迟全尸相送,无关两国战事,不过念及人之常情。……赫轮城外,岩古寺。重睦立于段宪刑夫妇墓及穆朽衣冠冢前,极为恭敬地行下大礼,将手中所捧花束置于阶上。她与顾衍比段权灏要早两日抵达赫轮城内,因知晓段宪刑将军夫妇二人葬在城郊岩古寺中,不免生出祭拜之意,也同时将汇合处改为此地。她万万没想到,段权灏竟给穆朽也立了一处衣冠冢。“穆大哥能与家人团聚,想来在天之灵,也会欣慰。”顾衍握着她的手略略收紧,于无声中传递力量:“段将军有心。”“朽渊是我亲弟,我自不会置他不顾。”人未至,声先到。重睦蓦然回首,只见段权灏坐于轮椅之上,身后还站着位从未见过的女子。宇文音遥双手覆在轮椅把手处,目光从重睦移至顾衍,又从顾衍重新看回重睦,抿唇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大概猜出此人身份,重睦与顾衍皆未点破,由得段权灏继续开口:“晏迟始终与在下妻子有过十数年姐妹情分,我等自也不会弃她不顾。”没忍住嗤笑出声:“段将军却也没说求得本将留她性命,竟不怕段夫人心生怨怼?”段权灏对她嘲讽不以为意,坦诚相告:“在下得知朽渊便是风遁将军那年,大病数月。”这世上没有人会比宇文音遥更清楚,每每听闻朽渊斩杀同族,他有多少日彻夜未眠。直到重睦告知他朽渊善待渊梯俘虏之前,他亦常常夜半惊醒,为此黯然难再入睡。朽渊尚不知情都可好生宽容异族,而宇文晏迟明明已知贺呼部与她血脉相连——“道不同不相为谋,晏迟与我姐妹十数年,情分不假。但她恶行绝非无辜,我自不会对权灏心生怨怼。”为着宇文晏迟身死一事,宇文音遥这些日子消瘦许多,连带面色都不及从前健康。但当她看向段权灏时,眼角眉梢俱难掩光芒。重睦稍稍收敛些许惯来对待段权灏的冷厉,与宇文音遥微微笑道:“渊梯大公主自太后薨逝辅佐幼弟多年,远见卓识,虚怀若谷,果真不负盛名。”“说来,本将驸马落难渊梯时,也幸得大公主为他求情,方才逃脱北方冰原极寒之地。”她与顾衍同时抬袖行礼,默契十足:“本将与驸马在此,特意谢过大公主。”宇文音遥看在眼底,一扫面上原先胆怯之色,摆手笑道:“大将军与驸马不必客气,当时驸马身负重疾,如何抗得过北地苦寒。况且驸马虽为敌军,却是世间难得人才,怎能叫他于我渊梯无辜毙命。”重睦闻声,十分嫌恶地冲段权灏挑起眉:“你这小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