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激戰下不得不面對的真心-2

    3-2

    在會客室獨自待了快十分鐘，李陽菜仍無法冷靜，張勝的身影一直在腦中徘徊。為了不讓奶奶等太久，她還是走出會客室來到頂樓。

    一開門，她便因為驚愕而瞪大雙眼。

    「牛頭人怎麼會……」

    「啊，風紀委員妳來啦。」張勝和李劉百合、郭家偉、吳潔歌圍成一圈，他們在等李陽菜來前已經做了簡單討論。不過吳潔歌因為周圍的景象過於駭人，已經害怕地閉眼縮在郭家偉旁發抖，郭家偉伸手攬她肩膀，希望能帶給她安心感。

    「抱歉，我來晚了。」一見到張勝，心又開始躁動，李陽菜努力壓下這股感覺，走到眾人身邊屈膝跪坐。

    「對目前這片風景，妳覺得自己能如何出招？」

    李陽菜努力不看張勝，視線掃過天空一圈，一時間也答不上來。

    眼前的景象，確實震撼到眾人，讓他們一時不知如何處理。

    牛頭人，牛頭人，牛頭人，牛頭人，牛頭人，牛頭人，牛頭人，牛頭人，牛頭人，牛頭人，牛頭人，牛頭人，牛頭人，牛頭人，牛頭人，牛頭人，牛頭人，牛頭人，牛頭人，牛頭人，牛頭人，牛頭人，牛頭人，牛頭人，牛頭人，牛頭人，牛頭人，牛頭人，牛頭人，牛頭人，牛頭人，牛頭人，牛頭人，牛頭人，牛頭人…………

    無數牛頭人手搭肩站立，讓同伴踩在肩膀上，像啦啦隊特技表演般一隻疊著一隻，緊貼鎮公所結界，慢慢推壓。

    而這些貼著結界的牛頭人背後，同樣有做出一模一樣動作的牛頭人們。

    好幾百對銅鈴大的雙眼瞪視公所頂樓的五人。

    只過一個晚上，牛頭人就增值到這麼多。其陣勢密集到足以遮蔽光線，李陽菜這時才想到起床時為何明明已經早晨，陽光卻沒從窗戶照入室內。

    李劉百合昨天提到結界受牛頭人更猛烈的攻擊，頂多撐兩天。依目前牛頭人的包圍陣勢，由外擠壓結界，恐怕不到半天結界就會被壓碎。

    時間已變得更為緊迫。

    「用洪流破砍出一條路，再用攻打羊頭人的戰術衝到大牛頭人面前？」

    「剛剛家偉有提出這個方法，問題在於目前妳能用幾次洪流破？」

    「大概三招……」

    「封印多加固兩層，除魔法威力應該提高不少。但要轟掉那麼多牛頭人，砍三次感覺不太夠，砍完一次大概牛頭人會再次補上空缺。」張勝搖搖頭，接著說：「而且威力太大，昨天使用洪流破在妳家那邊，離鎮中心比較遠，附近人煙稀少倒沒關係。在鎮公所這邊使用恐怕會波及到睡著的民眾。」

    在非常時期下，人命比錢財家產重要，田和房子這類等除魔後報告給政府，自然會由他們補償給受損失的民眾。

    「如果妳的洪流破能從頂樓平行往妳家方向打出一條空缺，我們有人能從這裡遠距離狙擊大牛頭人的話。應該能贏。」

    「可是我們有人能從這裡命中大牛頭人嗎？」李陽菜視線瞥向張勝，見他搖搖頭。

    李劉百合與郭家偉也搖搖頭，他們一個走輔助路線，一個雖然有招「雷連彈」但主要當作誘敵用途，威力相當低。

    「那個……」

    細如蚊子嗡鳴的女聲弱弱響起，眾人視線集中到一直閉眼睛，縮在郭家偉旁的吳潔歌。

    她微微舉起顫抖的手，眼睛半開、眼角滴出淚珠，吃力地開口：「我、我想，我的除魔法可以命中……」

    「潔歌妳別勉強自己！我們會想出辦法的。」

    「謝謝你家偉同學……但、但是我想要戰鬥。」吳潔歌完全睜開眼睛，轉頭與郭家偉四目相對。「我、我想與你一直在一起，所以我想保護好你。」

    「潔歌……」郭家偉知道她有多害怕面對惡魔，但既然喜歡的女孩都鼓起勇氣，他也得成為她的心靈支柱。

    「嗯，我會站在妳身邊保護好妳。」

    「嗯……家偉同學?」

    「陽菜，這就是你們年輕人所謂的放閃嗎？」

    「是的，奶奶。」

    「開個作戰會議也能被放閃，阿偉你很強啊。」

    「不不大哥，跟你和班長比起來還差得遠了。」

    「為什麼要這時候扯到我！？」

    無視耳根變紅抗議的李陽菜，張勝繼續作戰會議的話題。

    「能命中是好事，但威力方面？」

    「嗯……恐怕不太行。」

    「我的除魔法能增加攻擊威力。」李劉百合說。

    「好，現在作戰方向已經出來了，就剩細節。」

    張勝帶大家討論，徹底分析每個人的戰鬥特性，歸納出適合的作戰位置和方式。此時的他少了平時的輕浮放蕩，展現認真嚴肅的一面。呈現出反差的魅力，讓李陽菜忍不住盯著他的臉看。

    平時上課要是能那麼認真就好了。李陽菜想到他後來學測連考都沒考直接放棄，就覺得有點可惜。

    半小時後，鎮公所的頂樓。李陽菜手中的長劍劍尖，對準自家方向。張勝站在她左側，握劍警戒。

    吳潔歌和郭家偉站在李陽菜右側，吳潔歌做好心理準備，就算面對一群牛頭人讓她想哭想逃，但心愛的郭家偉就在身旁守護，她鼓起勇氣直視眼前這些可怕的存在。

    李劉百合站在幾位年輕人的身後，口中詠唱咒語，盡所能強化鎮公所結界。結界在她控制下，讓己方的攻擊不破壞結界，能單方面攻打牛頭人。

    結界外的牛頭人看出他們想做些什麼，紛紛加大擠壓結界的力道，讓結界發出「嘎滋嘎滋」劇烈聲響。

    「洗滌世間的您啊，請聆聽我的請求，賜予我斷送邪物之神刃『洪流破』。」

    水珠自腳底浮起，環繞於李陽菜周身，隨詠唱結束匯聚於劍刃。在「天慾劍．迪賽爾」加持下，化為比昨天施放時更粗更大的水柱，穿出鎮公所結界，將牛頭人牆轟開大洞，直直向自家方向而去。

    「「「眸！！！」」」

    無數隻牛頭人的慘叫響徹新真鎮，有幾隻剛好半邊身體捲入洪流破中，烏黑色鮮血狂噴，溶於水流中。

    帶點汙濁的雨水灑落結界表面。

    吳潔歌拚了命穩住發抖的身體，從她的視角能看見牛頭人牆那血淋淋的大洞中央，即遙遠處存在著大牛頭人的身姿。

    她左手平舉，深呼吸一口氣開始詠唱：

    「根植世間的您啊，請聆聽我的請求，賜予我遠穿邪獸之箭。」

    綠色光華自左手迸現，延伸、形塑出一張長弓。她右手做出彎弓拉弦的動作，翠綠色絲線隨她向後拉的右手彎曲。

    一支翠綠長箭於手指和弓弦間浮現。

    同一時間，站在身後的李劉百合雙手對準她，口中念念有詞：「洗滌世間的您啊，請聆聽我的請求，賜予我加護聖擊之晶華『水威加護』。」

    泡泡自雙掌飄出，來到木箭上，為其附上一層水藍光芒，強化除魔威力。

    吳潔歌手指輕放，箭射。

    「木矢。」

    弓弦震動，翠綠箭矢穿透結界，穿過層層牛頭人之間。

    「吹拂世間的您啊，請聆聽我的請求，賜予我引導迷途之標。『風引』。」吳潔歌再度詠唱，一道旋風跟著附上箭矢，讓它旋轉加速，颳起勁風。

    「眸！」牛頭人推下傷殘的同伴們，嘗試組回牆壁。有幾隻還伸手試圖抓住箭矢，但吳潔歌手指筆劃，除魔法「風引」讓箭矢隨手的動作左右移動，躲開牛頭人的抓取。

    為阻擋牛頭人城牆再度組成，預防吳潔歌視野被遮蔽，沒辦法指揮箭矢前進。李陽菜的長劍再度聚攏水流。

    「洗滌世間的您啊，請聆聽我的請求，賜予我斷送邪物之神刃『洪流破』。」

    高壓水刃調整角度突刺，避開飛行中的箭矢，將正在聚攏的牛頭人們又轟殺一次。

    「眸！！！」位於遙遠處的大牛頭人察覺逼近的危機，號令牛頭人們加強攻擊結界。

    啪唧、啪唧。牛頭人們全身肌rou鼓起，猛壓結界，讓它表面綻放裂痕。

    「撐不住了！做好準備！」

    李劉百合嘴角溢出血絲，鎮公所結界「啪啦」一聲破碎。

    結界碎片如落雨般降下，還伴隨著一隻隻落入頂樓的牛頭人。

    「響徹世間的您啊，請聆聽我的請求，賜予我奔如雷霆之身。『電光腳』。」

    郭家偉雙腳放射出雷電，抬腿踢飛一隻隻靠近吳潔歌的牛頭人。

    「潔歌！專心cao控箭矢，我保護妳！」

    「嗯！」有了戀人的加油與守護，吳潔歌強撐起精神，努力對抗被惡魔包圍產生的恐懼。在她視野中，箭矢堅定不移地射向大牛頭人。

    另一邊的戰場，張勝為掩護李陽菜，一人對上多隻牛頭人。

    「照耀世間的您啊，請聆聽我的請求，賜予我殲滅邪惡之炎。『焰纏』。」

    「吹拂世間的您啊，請聆聽我的請求，賜予我抵擋邪爪之盾。『風盾』。」

    張勝左手招出風之盾牌，擋住攻向李陽菜的牛頭人。右手長劍纏繞火焰，在敵人間揮斬死亡的高溫。

    見牛頭人又要組成牆遮擋吳潔歌視線，李陽菜再度揮劍施展洪流破，清出可以觀察箭矢的空間。

    木箭已來到大牛頭人附近。

    儘管只是一支小小的箭，大牛頭人憑本能感受到朝它帶有的威脅性，移動起笨重的身軀，想閃避箭矢。

    但吳潔歌不會讓他得逞。

    「根植世間的您啊，請聆聽我的請求，賜予我一化千之箭雨。『木雨矢』。」

    凌空飛射的箭矢發生變化，箭尖綠光流轉旋動，一道道綠光分散化成數千支箭。

    高階木屬性除魔法「木雨矢」。

    大範圍的箭雨難以閃避，全數命中大牛頭人，讓他淪為全身插滿箭的刺蝟。

    「哞————！！！」

    大牛頭人仰頭發出哀嚎，除魔法隨箭入侵體內，身上被插箭的位置滲出黑血。身體逐漸化為黑色粒子，隨風飄散。

    牛頭人大軍也落得和本體一樣的下場，身形漸漸消失。

    「終於結束了……」李陽菜身體一軟跪坐在地上，用長劍支撐。三發大招的除魔法太過消耗魔力，讓她需要休息一下。

    就在此時，即將完全消失的大牛頭人死前反撲。

    「哞————！！！」他大吼一聲號令牛頭人。

    五隻下半身已經變成黑色粒子的牛頭人倒在地上，他們位置剛好靠近李陽菜，一同雙臂奮力往地一撐，足以貫穿身體的尖銳牛角撞向她。

    魔力消耗過度，一時無法行動的李陽菜眼看就要遭受攻擊。

    就在這時，張勝的身影閃出，火焰長劍切開牛rou，劍刃在壯碩獸軀拉出一條燃燒的火線，

    五隻牛頭人從頭被垂直斬成兩半，傷口竄出火焰把他們燒成烤牛。

    「沒受傷吧？風紀委員。」

    「沒事，謝謝……」

    眼前的張勝，讓李陽菜不禁雙眼直直盯著，看得出神。

    他站在牛頭人屍體燃起的火焰間，強壯身材在貼身制服襯托下，隱約可見肌rou形狀，散發吸引人的魅力。嘴角噙著張狂笑意的臉龐於火光照耀間閃閃發亮，整個人看起來像個堅強可靠的戰士。

    自己又被他拯救，又被他保護。

    過往除魔時，也是像剛才那樣常在危急時受到他保護。

    他一直是那麼得可靠，只要有他在就彷彿不用擔心自己會受傷，心裡覺得很安心。

    潔歌她被郭家偉拯救、保護時也是這種感覺嗎？難怪她會喜歡郭家偉，有個能依靠的人願意保護自己，想不喜歡也難。

    這樣的想法橇開隱藏在內心角落的門，一直沒去察覺的情感無法控制地衝出，如洪流爆發，再也無法抵擋。李陽菜不願去面對也不行了。

    「原來……我果然……」

    心中的情感有了答案，她看向張勝的眼神變得愈發熾熱。

    原來自己只是沒有察覺——不，或許，就算隱約察覺了也不願意承認這份情感。至於為什麼？李陽菜看著張勝的臉，感覺快要得出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