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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颊侧都未曾留意。苍白的手指伸来,轻轻挑起那缕碎发,捋至了耳后。顾清辉猛然抬起眼,吓了一大跳,待看到面前来人时,不由讶然道:“文殊?”少年将手藏回背后,猩红的眼里未见昔日的漠然疏离,反倒水色澹澹,颇显几分澄澈天真。少年有些狡黠地笑起来:“嫂嫂,文殊亲自替嫂嫂熬了汤药。”顾清辉僵硬的身子稍微放松了下来:“多谢。”牧临川兴致勃勃地笑道:“让文殊来喂嫂嫂吧。”顾清辉心中咯噔一声,匆忙移开视线,低声道:“我自己来就行,你年纪也不小了,更是天子——”少年惊讶地睁大了眼:“这是哪里话,文殊在嫂嫂面前永远都是小孩。”顾清辉当然不可能让牧临川喂自己,就算牧临川这么说了,她还是自己端起了碗,小口小口地喝起来。而牧临川也没勉强他,少年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下,眼里笑意吟吟的,光与顾清辉同处一室,已经叫他足够满意。少年如同小孩子一样,好奇地随手翻阅着顾清辉看了一半的书卷。“嫂嫂在看些什么?”顾清辉并未回答他。此时此刻,少女正蹙着眉,忧心忡忡。牧临川的依赖,让她心下微暖,却又有几分尴尬,几分无所适从。“文殊。”不动声色地沉下一口气,顾清辉搁下碗,决心从他处着手,“我听闻王后也病了,你不去看看?”牧临川一怔。陆拂拂病了?少年面色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脱过顾清辉的双眼。少女心里舒了口气,继续循循善诱道:“你们是夫妻,于情于理,你都该去看看她。”牧临川没有吭声。心中却道,怎么会病得这么巧?实际上,不止牧临川是这么想的,顾清辉也是这么想的。这后宫里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哪有顾清辉前脚刚病倒,后脚陆拂拂也病倒的道理。除非……陆拂拂这是在争宠。这是在借机表达不满。牧临川究竟会先去探望哪一个,是自家长嫂,还是自己的王后?这便成了个十分微妙的问题。起初,顾清辉也有些紧张牧临川的态度。她既盼望着牧临川能来,又不想他来。他若是第一个来探望她,这便表明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无可撼动,有利于她此番成事。可牧临川真来了,顾清辉却又感到了久违的头痛。看着少年突然收敛了笑意,神情莫辨的模样。顾清辉一愣。在她面前,少年向来都是一副笑意盈盈,飞扬跳脱的模样。而现在却难得垂着眼,神情冷淡而疏离。微卷的碎发垂落在额前、鬓角,投下大片淡色的阴影,愈发显得少年鼻挺唇薄,喜怒不定。牧临川的态度不对。几乎是瞬间,顾清辉的脑子里就飘过了这么一句话。知晓牧临川对自己的重视,和他相处日久,顾清辉说话也不像别人一般,提心吊胆,向来是有话直说。存着几分试探的心思,顾清辉蹙眉道:“文殊,你娶这位王后,可是——”顿了顿,迟疑地问,“喜欢她?”少年面色微微一僵,漫不经心道:“嫂嫂这又是什么意思。”诚然,他的确对陆拂拂有几分好感,但说“喜欢”,那可真是高看她,也埋汰他了。他就是没想到,陆拂拂竟然也玩这种把戏。少年露出个轻蔑的表情。她病不是早好了吗??靠装病来吃醋争宠?这小把戏,在顾清辉面前,显得尤为可笑了起来。“嫂嫂好好休息,王后那儿自有尚药局的人关照。”牧临川眨眨眼,扶着顾清辉躺下,替她掖了掖被角,笑道,“等嫂嫂病好了,文殊再带嫂嫂四处转转,看看文殊的江山。”却是只字不提顾清辉建议他去探视陆拂拂的事。陆拂拂与顾清辉同时病倒。少年天子对自己的正妻不闻不问,反倒衣不解带地为长嫂侍药。此事在后宫疯传开来。而此时此刻,舆论中心内的陆拂拂,正披着头发,盘腿坐在床上,和方虎头、袁令宜,三人一块儿打牌贴字条。方虎头乜了她一眼,不冷不热,淡淡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个笑话了?”拂拂讪讪一笑,面上露出点儿讨好之色,撒娇般地说:“谣言而已,由她们说去嘛。”少女露出个明亮的笑,这一笑,脸上的字条就不稳了。方虎头快准狠地“啪”一巴掌又给拍了回去,不知道是在帮忙,还是在抒发自己内心的不满。虽说她和袁令宜都不乐意看到陆拂拂和牧临川走太近,但真当牧临川疏远了陆拂拂,却又不免为陆拂拂感到焦虑和忧心。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方虎头冷冷地扯了扯唇角。袁令宜莞尔微笑:“拂拂说得对,不过都是些谣言罢了。倘若拂拂能借此机会脱离陛下,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话是这么说。但三人心里都知道,陆拂拂眼下已经不再是永巷中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才人,她现在是大雍的王后。脱离牧临川,谈何容易?这些话不过都是在安慰自己罢了。拂拂闻言,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垂着脑袋,连打牌的兴致都没有了。她倒是想脱离这小暴君啊,可是她还肩负着要把这小暴君改造成一代明君的任务呢。“不打了?”袁令宜与方虎头面面相觑。拂拂拨浪鼓似地摇摇头,一手揭去了脸上的字条:“不打了不打了,我稍后还要去琅嬛阁看书呢。”袁令宜和方虎头看她兴致不高,神情黯然,倒也没勉强她。她们二人都对打牌没什么兴致,这回不过是特地来陪陆拂拂一解心中苦闷的。袁令宜见状,更是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她们不知道陆拂拂在担心什么,只当她是真的对牧临川生出了几分爱意,见她执迷不悟,也不好再劝。同顾清辉告别之后,牧临川走在宫道上,心绪却纷乱难安。吃醋争宠?少年思及,不由嗤之以鼻。陆拂拂这点儿小九九可真是蠢得可以,他偏不如她的意。少年讥诮地冷笑。他偏要她沦为众人的笑柄——绝不会去探望她。毕竟腐草之萤光,又怎及天心之皓月?他将她捧上了天,她还真把自己当作明月了?既然如此,他也不介意将她再度踩入泥地里。就在这些念头刚浮现出没多久后,少年不由脚步一顿,皱起了眉。似乎是也察觉到自己刚才的刻薄实在有点儿古怪了。牧临川抿紧了唇。张嵩不明所以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