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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压得极低的嗓音透着困兽嘶哑:“照顾不好她,你死。”而后踩过瓷碗碎片出了寝殿,外面乌压压的一群医士埋头等着。稽晟的脸色实在骇人得紧:“老东西留下,其他的都给朕滚回去。”老院首背脊一寒,忙挥手叫众人退下,有走得急的,药箱碰到门框发出哐当声,被东启帝低声斥骂道:“不想死的都给朕轻点!”一夕之间,从前那个冷酷残忍,易怒暴躁的夷狄王又回来了。第95章.教诲……桑汀是后半夜喝了安胎药后才慢慢睡下的。其阿婆寸步不离地守在榻边,到天灰蒙蒙亮时,才轻轻起身吹灭了安神香,出去回话。稽晟站在屏风外,拳头攥了一夜,手指已经僵硬,他慢慢摊开掌心,上面放了一张皱巴巴的字条。他说:“把这东西放到妆台的小匣子里。”其阿婆忐忑接下,立马进寝殿,而后才出来:“皇上,老奴按您的吩咐放好了。”稽晟遥遥望向里面,沉默半响,最终没有往前半步,声音冷肃道:“照顾好她,出了任何岔子,整个合欢宫陪葬。”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清晨熹微,初雪已化。上回堆的小雪人和雪树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摊浅浅的水迹。今日朝堂如旧。东启帝脸庞冷硬地宣布皇后有孕,普天同庆,大赦。一时,满朝笑脸,众臣齐声恭贺,抬头却见高位上,男人面容越发的肃冷,比杀人呵斥时要冷,比面对千军万马时还要严肃,叫人瞧了便情不自禁打冷战。仿若这来的不是他的血脉子嗣,而是一个强大到连夷狄王也无法抗衡的劲敌。-桑汀得知这个消息,已经是午时后,桑决进宫探望。老父亲见闺女眼眶红红的,脸色也不好,可担心坏了,忍不住唠叨了几句:“你这孩子,自己的身子也不多注意着。”桑汀勉强笑笑,宽慰他:“爹,我没事,就是昨夜没睡好。”“什么没事?”桑决觑了她一眼,转手拿出几大袋的东西,“这酸梅子是陈记的,糖葫芦,爹不知晓你爱吃酸还是爱吃辣,连王记的腌辣萝卜也带了两罐来。”“您怎么知晓的?”桑汀惊讶地站起身,望着满桌的东西好半响没想明白。昨夜出了那种事,她不说,父亲在宫外更不可能知晓。桑决笑道:“今晨早朝,皇上亲口宣布的,满朝文武都知晓皇后有喜了,这会子想必天下百姓都知道了,爹虽则退居闲职,然闺女的人生大事怎能不上心?”桑汀不由愣住。稽晟……他怎么会?父女说话间,其阿婆领着人送了许多东西进来:“娘娘,这些啊都是诸位大臣的内眷遣人送来的贺礼,若不是皇上有令这几日不得叨扰您安宁,这会子合欢宫都挤满人了。”果然,各式各样的厚重贺礼很快堆了满殿。桑汀才慢慢回过神来,稽晟朝堂昭告天下,是不是已经默认接受了?可思及昨夜却还是心有余悸,她随意看了看这些东西,并没有过多的喜悦,吩咐道:“都一一登记名册入库吧。”其阿婆忙应下,转身叫来宫人,又想着去膳房吩咐午膳,一下竟将东启帝放到匣子里的纸条给忘了。小匣子是他们南下至江南的小秘密,回宫后就很久没有用过了,平日里都放在妆台上作摆饰。桑汀和父亲说着话,自也不会时时刻刻注意那东西。午膳时,东启帝没有出现,桑决嘱咐说:“阿汀,如今身子最要紧,必要时刻小心,万万不能马虎,过两日爹给你寻一二可靠的人来,你身边没个信得过的,爹不能时常在宫里,总归是放心不下。”桑汀默了默,说好。其实在宫里有其阿婆就够了,可经昨夜,到底是给她敲响了警铃。自城破国亡,东启立,她活了下来,贴身伺候的欢儿和喜儿却再也找不到了。她始终都是愿意相信稽晟的,可如今,稽晟固执得让她不敢全然放松。他一直这样固执,认定的事情便要穷极手段,哪怕是欺骗也要达成。偏偏是阴差阳错,她认得那药。不然只怕——“阿汀?”桑决将汤膳递到她面前,“你和皇上……”桑汀很快回神,道:“都好。”“您别担心,我在宫里衣食住行都很好。”桑决深深地看了闺女一眼:“从前在府中你就是锦衣玉食的,爹还没有老糊涂到以为东启帝拿不出佳肴华服。”桑汀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桑决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爹尊重你的选择,嫁出去的女儿也是女儿,在宫里有什么难处、你不好出面的,定要和爹说,爹活了几十年,老家伙还能为你铺好路,桑家以后有你大哥在,外祖家的表兄都是仁厚重义的,要保阿汀平安一世,足矣。”一席话,桑汀眼眶热热的,急忙抹去眼泪,笑着说:“爹,你说这些做什么啊,女儿又不是小孩子了。”桑决笑了笑,知道她这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只是午膳这么久,不见东启帝在,才难免多想了些。闺女才将有孕,“女婿”下朝后却不见踪影,便是政事繁忙也该有人来传个话,偏他到宫里这么久,半点不听见旁人提起东启帝。老父亲就这一个女儿,年幼时亏欠太多,如今是恨不得豁了老命换一个安好前程,却知急不得。膳后,桑决便出宫了,天冷,不敢让女儿远送,就在合欢宫作别,不料才出了宫门,就见“无故消失疑似变心”的东启帝。男人站在宫门口,脸色冰冷,身上穿着的狐裘隐隐可见些飘落的小雪花,想来是在这处站了许久。桑决心有怀疑,对着稽晟也难有什么好脸色,顿了顿,竟见身形高大的男人在跟前跪下。桑决微一惊,连退了两步,“皇上这是何故?”稽晟说:“儿婿恳请岳父移步东辰殿。”-二人前后来到东辰殿,桑决怎么还不明白有旁的事,当即道:“还请皇上直言。”稽晟眉心蹙了起来:“阿汀没有同您说?”桑决默然,稽晟顿了顿,将昨夜之事和盘道出,姿态谦卑,没有半点帝王架子,诚然是做了错事。老父亲听完后脸色一变,硬生生捱下扬起的巴掌,重声道:“你糊涂!”稽晟垂眸:“儿婿知错,如今阿汀不肯见我,还望岳父出面。”得,这是实在没法子了,来搬老父亲为缓兵之计的。桑决沉着脸:“今日我既受了你东启帝一声儿婿,有些话必要当面说不可。”稽晟没有半点脾气:“儿婿听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