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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以极致的形准令虎姿栩栩如生。用色也好,青竹山石前猛虎盘踞,以幽冷之气衬托凶野之气……”她弯起唇角:“难怪会挂在此处引客。”秦晁默默听着,一句话都接不上来。读书与作画不同。谈到读书人,时人常以寒窗苦读形容。但论及画乐一类,却更看悟性与天赋。贫困人家,勒着腰带咬牙度日,勉强供一个读书人的情况居多。砸锅卖铁养怡情之乐者少有。毕竟,只要考取功名,便可光宗耀祖。舞画弄乐,别说出头,多的是人连养家糊口都难。他的确读过两本书,可碰上这些,便如她面临生意场上诸事一般。一窍不通,生涩得很。明黛察觉秦晁没怎么说话,又觉得自己滔滔不绝,像在卖弄。她岔开话题:“不说这个了,你呢,都看好了?”秦晁听出她话题收的突然明明赏画评析时还饶有兴趣,满眼喜悦。想必是见到好的画作,叫她觉得开心。结果面对的是他这门外汉,半个知音都不算。自然也无法畅谈。秦晁脸色逐渐垮掉,低头捉住她的手,语气不悦:“那掌柜引了一堆乱七八糟给我,我又不懂,哪分好坏。”眼一抬,怪声怪气:“你倒是懂,也没见你帮我掌掌眼。”说着,他报复性的捏了一下她的手掌。他用了点力,明黛轻轻“嘶”一声,又抽不出手,心中哭笑不得。听听,这话里的怨念快撑破整个画舍了。可是……思及过去,她眼中不可避免蒙上一层阴霾。她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学画,学的时候又是如何挑选用具。那日为他在家门口作画,纯粹只是想抹去那些莫须有的污言秽语,叫他好受些。要她有条有理去教,她当真无从下手。最重要的是,她现在不想忆起过去的任何事。她怕会再牵扯出那些可怕的情绪。也怕自己想起些什么,会再次做出那样窝囊的选择。“你若真想学,就正经拜一位师傅,他自会从细处交起。”明黛别开目光:“我心有余力不足,教不了你的。”秦晁凝眸看着她。他想起落水那夜,她于昏迷时止不住的眼泪。她是真的被吓到,才对自己的过去讳莫如深。但其实,她不过是一叶障目,没有想明白罢了。或许,的确是发生过什么事叫她恐惧又害怕。但她十几年的人生里,绝不会只有这些。她温婉端庄,善解人意,懂事孝顺,从容大方,偶尔还有叫人惊喜的灵动俏皮。恣意挥就的画作大气雄浑,处事之法别具一格,然闲谈浅笑间,亦不失女儿家的情趣。这绝不是从苦难中走出来的女子会有的模样。秦晁不止一次想象过,她从前的家人该有多疼爱她。教她读书认字诗词书画,也教她本事道理,用真万千宠爱养出这样勾动人心的宝贝。没了她,他们又该有多难过。同样,在她彻底平复心情,有余力回顾从前时,或许就是她后悔如今这个选择的时候。她终会意识到,跳过那段不堪,她远有更多是值得去找回的。她只是欠缺一个鼓起勇气的契机。思及此,秦晁略略倾首,好心提醒她。“你还记得,这件事是用什么事换的?”明黛眼眸微睁,不自在的抿了抿唇。秦晁一副很好商量的样子:“或者,你是后悔了,又不好意思同我提,想把这件事,换回昨夜没做的事?”明黛轻轻吞咽,推开他走向掌柜:“我去帮你选……”秦晁嘴角轻挑,跟着走过去。虽然明黛不记得自己学画的经过,但就论作画的手感与心得,她也能帮秦晁拂去一堆不必要的推荐。掌柜看明黛挑选的东西,心里一咯噔。来他店里的多是文人墨客,又是喜画的,难免附庸风雅卖弄技巧。一同挑个纸笔,都要分层轮次的辩许多门道,乐于彰显。可这位小娘子,碾纸试笔,不发一语,却实实在在是个内行。想到她方才盯着那猛虎图,掌柜撑起笑脸问道:“娘子习得是细笔画?”明黛正在试笔,没分出神来,秦晁接过话:“什么细笔画?”掌柜笑言:“所谓细笔画,即巧密而精细者,讲究形准,与近几年时兴的写意画相对。”他一指那图:“方才娘子赏的那副猛虎图,便是精工细笔所作,您瞧见的兽毛,都是一笔一笔绘成,形准,自然栩栩如生。”又一指明黛:“娘子所选皆是小店上品,熟宣凝墨不易洇,细笔易勾易描,别说野兽皮毛,就是芝麻米粒儿也能画的颗颗分明!”秦晁若有所思,这次不用明黛帮他,当即决定:“就要这个!”掌柜喜笑颜开,连忙把明黛挑的都包起来。明黛只当交了差,秦晁又问她:“这样细致的画,你也会?”明黛硬着头皮:“可以一试。”秦晁这才露笑,“一言为定。就教这个。”结完账,秦晁带她回家,忽见她瞄着其他画具恋恋不舍。秦晁想起她之前买的画具。他已问过秦心,那次她回村,发现画作被毁,一气之下把所有颜料都糊在墙上,第二日就走了。然后就有了她接近解桐借刀杀人的一场大戏。“若有想买的,一并选了。”明黛回过神:“什么?”秦晁眉头一皱:“什么什么?我说话时你能不能稍微拎神听一听?”明黛对他温柔冷硬无痕切换的本事适应良好。她深吸一口气,再长长吐出,一本正经:“拎住了,你说。”秦晁张口欲言,结果被她这副叫人牙痒的姿态活活堵住。这时,店里来了几个文人打扮的青年郎君,手中抱着几幅画。他们叫去掌柜,双方一番商谈,掌柜收了画给他们付钱。这地方,是可以卖画的。秦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入眼只有几个清秀的青年男子。他脸一沉,转身就走:“不买作罢。”“秦晁!”明黛这次反应快,拖住他手臂。秦晁停步,冷眼斜睨。明黛虚虚环着他的手臂,温声与他打商量:“买吧,我想买。当我同你借的?”以她仅存的那点银钱,可挥霍不起画具。她说想买时,秦晁已有松口之势,可那句“同你借得”一出,他又冷下去。明黛何其机警,机会转瞬即逝,她来不及细想自己哪句话惹了他,手指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