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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他身边儿,望着他的眼睛道:“爷,您请茶。”赵晋刚要抬手,茶盏被四姨娘接了过去,她仰头嗅了下杯盏,扭头斥道:“你傻了吗?这茶早冷了。连倒水沏茶这种事都不会?真是笨死了。”刚才那几个姨娘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现在才明白,是说她算不得妾,大抵只算赵晋买的个陪床的丫头,府里头这些姨娘都算半个主子,她都没资格跟人平起平坐。所以四姨娘才会使唤她使唤得这样没顾忌。四姨娘手一扬,将茶水泼到地上,不少水珠都泼到了柔儿裙摆和鞋尖上。茶盏被扔在炕沿上,柔儿正要伸手去接,蓦地横来一只手掌,将那茶盏拾起来递到她手上。赵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令道:“去换壶热的来。”柔儿抿住唇,眼睛酸涩得难受。他视线没在她面上停留,很快别过头,跟四姨娘重新腻歪去了。柔儿腿发僵,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又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她捧着茶壶木然地走到门前,忽地听见后头四姨娘提到她的名字。四姨娘说:“爷,陈柔太笨了,什么都不会,您把她给我使唤两年,我保准,把她训教的跟我身边的丫头一样机灵……”柔儿脚步顿住,两腿沉得提不起来。四姨娘解开裹着的布巾,手一抬,将赵晋推在身后的垫子上。她像水蛇似的,一点点朝上扭去,指尖勾着赵晋的衣带,将金钩拆开,解下来……柔儿久久没听到赵晋的回答,她心里依稀有了预感。她卖了给他,又要转手被他送出去,拿她讨好他家里的女人。她不是早就知道这人多恶劣,多薄情吗?为什么还是这么难受,这么伤心呢?她撩起帘子,将身后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和调笑都甩开去。几个侍女在茶房喝茶嗑瓜子说话,今天特意把柔儿留在屋里,就是要让她难堪,见她抱着茶壶进来,几人心照不宣地互视一笑。柔儿添了水,正要再折回屋里去。其中一个侍女把她叫住:“哎哎,爷跟四姨娘忙着呢,你这会子进去干什么?待会儿屋里要茶,你再进去不迟。”柔儿立住,对着滚热的水壶和炉火发着呆。手腕上淤青了一大块,是下午被那几个婆子硬拖上车时弄伤的,这身袄子薄,在外头等候太太传见,身上都冻透了,到现在都没缓过来。眼前还虚晃着适才屋里的人影。那个昨晚还搂着她入眠的男人,此刻正和别人滚在炕上。他甚至没问一句,她为什么会在这儿。好像她在旁伺候他的女人,就像件天经地义的事一般……冰凉的水滴落在手背上,柔儿方发觉自己哭了。赵晋心不在焉,胡乱应付,四姨娘深知他手段,如何察觉不到?她讥笑道:“爷不会心疼了吧?不过是一千两买个婢子,又不是妾,叫她伺候我,不算辱没吧?爷难道还真给个丫头迷住魂儿了不成?如若是真心疼,爷怎么不叫她敬茶行礼,过了明路?偷偷摸摸在外头,床上更刺激是吗?真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赵晋笑了笑,话说到这份上,今儿怎么都是闹剧一场。他翻身坐起来,掸了掸袍子上并不存在的灰,“留仙,我今儿是给你留了脸面的。”他说。四姨娘扯过毯子遮住自己,涩笑道:“我知道,爷一进门,哄着我,跟我亲热,无非是怕将来那女人落了单被我收拾。想哄得我高高兴兴,以为她争不了宠,主动把她放了。爷这样用心良苦,当年接我进门时,也是这么哄太太的吗?还是我连个乡下丫头都不如,根本没值得您费半点心呢?”赵晋觉得疲累,他不想吵,也不想听人掰扯那些过去的事,“留仙,脸面不是别人给的,都是自己挣得,你要是觉着你自己这样很好,由得你。人,我带走了。顺便说一句,没下回。知道吗?再没下回。我耐心已尽,你若不信邪,大可试试。”四姨娘气得眼泪直涌,扯住赵晋的袍角,咬牙道:“赵晋,你有心吗?当年那些海誓山盟,是不是都不做数了?我给你做妾,我已经这么糟蹋自己了,我为你牺牲了什么,为你做过什么,你难道一点都不记得,不在乎?你要拿个下贱的乡下丫头折辱我,戳我的心吗?”赵晋笑了声,“牺牲?给我做妾委屈你了?当年许知州要把他亲侄女儿送给我玩,我都不稀罕要,你以为,我非你不可了?”他一甩袖子,将她远远抛开,下地穿了鞋,径直走出了屋子。茶房里,柔儿背对着那几人,抬腕抹掉眼角的泪珠。几个侍婢像是故意要惹她心烦,谈笑声很大,句句在说官人如何宠爱他们家四姨娘。片刻,门口踱进来个人影。侍婢们声音戛然而止,像被掐断了尾巴的猫。肃然慌神,一个个都乖觉站了起来。赵晋看也没看他们,他踱过去,牵住柔儿的手朝外走。第14章蓦地被人攥住手腕,柔儿只是怔怔抬起头。赵晋背对着她,走得很急很快,她脚步踉跄,全靠他拉扯着朝外走。一路无言穿过庭院、花园、前厅、角门,门前候着匹棕色的马,赵晋把她抱上去,跟着翻身而上,拥着她提了提缰绳,马匹飞速奔了开去。雪花纷乱,寒风如刀,柔儿几次睁开眼,只见街边的树影飞速倒退。到了月牙胡同,小院大门紧锁,赵晋踢开门,把四姨娘留下守院子的人都喝出去。金凤跟发财等人这会儿才敢从屋里出来,赵晋把柔儿按坐在炕上,掀开她袖子,瞧了瞧她手腕上的瘀伤,命金凤去拿药油。金凤蹲下身正欲给柔儿抹药,赵晋横过手臂道:“我来。”他掌心guntang,将药油揉开,敷在她创面上。柔儿身子发僵,想把胳膊抽回来,赵晋察觉她动作,抬眼横她:“别动。”药油渗进皮肤,觉出丝丝缕缕的疼,痛感其实很微弱,在柔儿能承受的范围内。也许是受的惊吓太多,也许是心里的委屈装不下了,她明明不想哭,也不觉得疼,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赵晋瞥见才涂了药的滑嫩手腕上落了两点水珠。他抬头瞥她,扣住她小脸笑道:“怎么,爷亲自服侍你,你倒还委屈上了?是怪爷去迟了?今儿跟几个狗官吃酒,着实走不开。”见她抽抽噎噎哭得可怜,坐到她身边把她抱到腿上,“傻妮子,这点事就受不了,你怎么跟我?”抬手抹掉柔儿脸颊的泪珠,灯下瞧这姑娘,比刚买来时不知好看多少倍。要紧胜在年轻,虽不若家里头几个女人白细,可这份儿不知人事的羞赧稚嫩,就比那些惯识风月的新鲜。虽在四姨娘那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