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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喜、仇恨,或者蛊惑,却看得相野反而心生涟漪。他奔到栏杆边向下望,只见楚怜的身体在坠落的过程中,自额头的弹孔开始溃散,变成纷纷扬扬的光点。有些光点落在了水面上,有些飘散在空中,像萤火虫交织着属于夏夜的梦。一张符纸从那些光点中掉落出来,无风自燃。相野看不清符纸上的纹路,但倏然想起了这些光点的来源。邢昼跟他介绍过,捕梦网就是用一种来自鹿野的类似萤火虫的虫子的粉末浸泡过的。而楚怜在消失前,看那嘴型好像在无声地说——再见。他们必定还会再见,在未来的某一天。楚怜认得他,他却不再认得楚怜,到那时候,罪恶又会开出什么样的花?冷风一吹,相野觉得遍体生寒,只有被邢昼握住的手腕是热的。他抬头看向邢昼,邢昼告诉他:“别怕,有我在。”顿了顿,邢昼犹豫两秒,又把手放在相野头顶,揉了揉以示安抚。那动作僵硬、笨拙,又别扭,他本不会做这样的举动,可他总能看见相野那双浅色的瞳孔里偶尔流露出的脆弱和害怕。像透明的琉璃一样。易碎又漂亮,让人无法忽视。这时,老乐和简寒栖终于姗姗来迟。其余的增援人手倒是早到了,但决明在知道楚怜真身不在这里后,便将他们拦了下来。既然是假的,那留给头儿和崽崽处理就好了。让其他人看见了不该看的,还得善后,平添麻烦。回去的路上,相野变得很沉默。一言不发地坐在邢昼旁边,只是在车子驶入城区时提了句要求,“我能去关山花园看看吗?”邢昼:“你的腿刚好,需要休息。如果你想看那副画,我可以过几天给你拿回来。”相野抿着唇,脸色不太好看,可就在大家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他却又顺从地答应了。等回到民宿,邢昼让他先上楼休息,他也没有拒绝。等他洗完澡,闻月上门来,给他送一杯热牛奶。“邢队让我送来的,快喝了吧,否则过一会儿老古板该上楼来检查了。”闻月打趣。相野接过牛奶杯,入手的温度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他悄悄瞥了眼楼下,问闻月:“他们还在忙吗?”闻月瞧着他刚洗完澡,头发还在滴水的模样,心里萌得嗷嗷直叫。她可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相野的眉眼里透着难得的温顺,实在讨喜。“别管他们,都是一群工作狂。你还在长身体呢,喝了牛奶早点睡,有什么事明天早上起来再说。”闻月哄着相野进屋睡觉,等门关上,这才美滋滋地下楼跟邢昼汇报。“你家小朋友今天真是格外听话。”邢昼正在跟陈君陶通话,没空纠正她的用词。陈君阳和陈君陶兄妹已经于半个小时前抵达了江州,初步的勘察完之后,陈君陶告诉邢昼:“基本确定了,楼房的倒塌跟当年相齐私自挖地下室也有关系。我看到了那半张符,是锁灵符无疑。”第24章宁玉生会议室的灯亮了一宿,决明都累得没声儿了,邢昼还没事人一样在那查宁海集团的发家史,铁人一个。早上八点多,相野醒过来的时候,邢昼甚至还没有睡。闻月正要去给邢昼送营养粥,看见相野下楼来,心念一转,就把托盘塞进了他手里。“帮个忙,把这粥给你家队长送过去。他光惦记着让别人喝牛奶了,自己倒是常常不按时吃饭。”闻月道。那牛奶可不就是相野喝的么?相野无从反驳,端着营养粥到会议室找邢昼,推门进去,却没看见人。他把粥放在桌上,抬头看着幕布上投影出的有关于宁海集团的资料,一时有些入神。邢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宁玉生的事情有眉目了。”相野回头,看到邢昼像是刚洗过澡,头发还是半干的,走近了有一股淡淡的雪松的味道。这是民宿统一采购的沐浴乳,只不过闻月根据他们每个人的喜好,给他们分配了不同的香味。巧的是,相野用的也是这一款。“这是给我的?”邢昼看着那碗粥。“嗯。”相野也没说自己还没吃,拿起遥控器翻看投影的资料,越看,眉头越紧蹙,道:“宁玉生这发家史……是不是有点问题?”宁玉生是所谓的凤凰男。鸡窝里飞出的金凤凰,从一个农村小伙逆袭成集团老总,真正的拐点出在他的婚姻上。他娶了一个富家女,而且这位富家女没有别的兄弟姐妹,宁玉生顺理成章地用岳家的钱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从而走上成功路。但他没有别的凤凰男那样净拖后腿的亲戚,父母也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并不在京州跟他同住。单从他的履历来看,名校毕业,期间成绩优秀、洁身自好,跟妻子是自由恋爱,凭本事找到的女朋友,也没什么可指摘的。可问题在于,宁玉生和妻子结婚后,她的岳父岳母就先后病逝,妻子也因为父母的事情打击过大,一度住进疗养院。随后宁玉生就开始出轨,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看着像是凤凰男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但如果是换了芯子呢?被夺舍的宁玉生,当然会变得不一样。仔细想想,宁玉生确实是个很好的夺舍对象。父母亲戚远在乡下,常年的不见面让他们更能接受宁玉生身上发生的变化。而对于京州这个上层圈子的其他人来说,宁玉生就算有所改变,那也是凤凰男露出真面目而已,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算不得什么新闻。恰如宗眠早就听说过宁家的桃色新闻,但从没放在心上一样。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宁玉生手上估计沾了不止一条人命了。他岳父岳母的死和妻子的病情,也许没那么简单,而且昨晚楚怜还说过,当年出手报复邢昼父亲,导致邢昼失去右眼、父亲死亡的罪魁祸首,就是宁玉生。邢昼总是在安慰相野,其他人也都理所当然地觉得,相野处在风暴中心,相野需要被照顾,但好像都没注意到,这件事也关乎邢昼。相野也是现在才意识到这点。邢昼彻夜未眠地追查宁海集团,是不是又想起了他父亲?看见当年的幕后真凶就这么死了,他会是什么心情?思及此,相野突然沉默。邢昼只以为他是在担心这件事的后续,便道:“老乐他们会负责跟进。有些事时间过去太久,不好查,但宁玉生的太太还活着,也许能提供些线索。”相野张张嘴,想问一句“你还好吗”,但他向来不会关心人,跟相齐也是互怼居多,以至于一张口就觉得别扭,竟愣在那儿半天说不出半个字来。恰在这时,肚子里传来的咕咕叫拯救了他,却也让气氛变得更加尴尬。相野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