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45
谨遵宫妃的本分,简直是滴水不漏,瞧不出半点不妥。没想到那样一张无辜柔弱的外皮下,竟是那样阴毒丑陋的一颗心!“我真是蠢,我怎么就没看出端倪来?”顾沅失神呢喃着。裴元彻怕她气坏身子,忙倒了杯温水给她,安抚着,“沅沅,你消消气,是那女人心机太深,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况且若论蠢,他似乎更蠢,上辈子竟被周明缈那个女人蒙骗了那么久,还立了那女人为继后。一想到这事,他的脸都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照脸狠狠抽了好几鞭。顾沅深呼吸了几个回合,无意瞥见裴元彻那阴晴不定的脸色,觉得有些不对劲,柳眉微蹙,“你怎么这副表情?”冷不丁被点名,裴元彻提着茶壶的手一抖,溅出一些热水来。顾沅极少见他这般不淡定的模样,直觉告诉她,这男人肯定有事瞒她。她没有立刻追问,只不错眼的盯着裴元彻,看他将案几上的水擦干,又看他将茶壶归位。在她平静的注视下,裴元彻缓缓抬起眸,似有些难言启齿,过了好一会儿,他薄唇微动,闷声道,“上辈子孤犯了蠢。直到后来她意图造反,孤才得知当日是她将延儿推下水的。”顾沅面露惊诧,裴元彻神色僵硬,“是孤无能。”顾沅想骂他,同时又想骂自己,她怎么就没早点看出周明缈的本性,不然她怎会留着这等祸害。无论是作为母亲,还是皇后,她都失职的一塌糊涂。顾沅抬手捏了捏胀痛的眉心,裴元彻伸手想替她按摩,被她用手挡开了,只低低道,“造反又是怎么回事?她竟还有造反的本事?”裴元彻默了一瞬,沉声道,“这事怪孤,孤立她为继后,她膝下又有皇子,便助长了她的野心。”说到这,车厢内的气压骤然变低,他英俊的脸庞上满是暴戾,嗓音冰冷,“她算什么东西,她生得又算什么东西,怎敢与延儿相比?储君之位,他们也配。”他本想着周氏的儿子留着,给延儿当块磨刀石也行,不然延儿毫无压力的登上那皇位,没有锐气,成了个软弱中庸的皇帝,日后若遇到什么大事,岂不是任人拿捏?不曾想周氏母子竟那般不知死活。“立继后?”顾沅抬起头,清澈的黑眸直勾勾盯着裴元彻,瓷白小脸上看不出情绪,语气却难掩讥诮,“看来她挺讨你欢心的。”裴元彻眉毛猛抽两下,身子往她那边倾去,声线有些发紧,“孤不是因着喜欢她才立她的,沅沅,你别生气,在孤心里,你才是孤的发妻,唯一的皇后。”顾沅身子往后躲了躲,脸上的神色并未改变,淡淡道,“我没什么好生气的,一个皇后没了,再立一个皇后,这事很正常。你那样年轻,后宫的那些妃嫔和琐事,总是要有人管的。”她越是这般不在乎,裴元彻越是难受。他宁愿她生气的骂他打他,而不是这般……毫不放在心上。手指紧扣住杯盏,他迎着她的目光,声音发哑,“立她为后,是孤犯蠢。”顾沅眸光闪了闪,她本想着她该扭过脸,冷冷淡淡的说一句不在乎、无所谓,可是也不知怎么的,她一动不动,潜意识里想听他的解释。其实,还是有些在乎的吧。她自嘲。裴元彻见她没避开他的视线,有片刻欢喜,在触及她淡漠眉眼时,又像是兜头挨了一记凉水。斟酌片刻,他慢声道,“她救了孤一命。”上辈子顾沅死后,他也再无立后的打算,后位一直空悬着。又过了五年,罗刹国使者送来两头白虎,他带着妃嫔皇子们去百兽园观赏猛虎搏斗。不曾想观兽时,一只老虎破栏而出,朝着他扑了过来。当时场面乱作一团,在那千钧一发之刻,周明缈冲上来,替他挡下猛虎一爪子。他感念她舍身救命之恩,本想封她为贵妃,朝臣们却一再上书,觉得其贤德足以为后。周明缈也在病床上恳求,想要与他同葬,潜台词也是想当皇后。他那会儿看着她奄奄一息快死的样子,一时心软,便道,只要她能活着,就册她为后。后来,她活了。其实他说完那话便后悔了,在他心里他的皇后只有顾沅一个。但话都说出去了,他个皇帝,也不能出尔反尔,只得守诺。他封她为继后,掌管后宫之事。他没让她搬去历任皇后的居住之所凤仪宫,而是让她搬去了甘露宫。为着皇后之位,他越看周明缈越膈应,觉得她挟恩求报,也责怪自己没守住这皇后之位。两厢不冷不淡的过了十几年,直到周明缈母子意图谋取太子之位,并自曝当年是她暗中挑拨离间,间接导致了顾沅的自杀,他才意识到从前他是多么眼瞎,竟留了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毒妇在身旁。这样的蠢事要亲口说出来,而且是当着顾沅的面说出来,对于一向自傲的裴元彻来说,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手背青筋鼓起,他艰涩道,“孤很后悔。”车厢里静了许久,只听得马车辚辚朝前行进的声响,还有军队整齐的脚步声。“如此说来,她倒比我更有资格坐那个后位。”良久,轻软的嗓音在车厢里响起。裴元彻抬眼,狭长的凤眸看向面容沉静的顾沅。顾沅搂紧怀中的汤婆子,认真的看向他,扯了下嘴角,“我刚设想了一下,若那猛虎扑向你时,我也在场,我会不会像周明缈一样冲上去替你挡呢?”她话音停住,裴元彻的呼吸也不由自主的屏住。随后,她笑了笑,轻声道,“我应当不会的。”说这话时,她的眸光是那样的清澈,宛若雪山顶上融化的泉,纯净中带着冷漠,又像是一把刀,直直的扎进裴元彻的心。他看着她,良久,露出个无奈的笑来,“孤知道的。”他早就猜到她的回答,可刚才一瞬间,还是忍不住抱有一丝期待。裴元彻看着她,神色郑重道,“沅沅,虽然孤一直想要你的心,但孤希望你记住,在你心里你自己是最重要的。若真遇到危险,你尽管抛下孤去逃命,任何时候你的命都该排在孤的前头。”他实在无法忍受她再一次死在他前头,光是想想,心就痛得厉害。对视片刻,顾沅缓缓垂下眼睫,好半晌,才低低道,“这是自然。我不爱你,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不爱你……”裴元彻眼眸越发黯淡,呼吸急促而沉重,嗓音哑得厉害,“别说了。”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可他不死心,知道她是一块冰,他还是想着去焐热她。他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