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过来,也给你二妈请个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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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做到了?” 姬发被迫嘟着嘴巴,任由他把脸捧在手里揉搓。 殷郊眼睛里光芒四射:“祖宗真的应许我们了!” 他边说边在姬发的脸颊左右各亲了一口,兴高采烈道:“太好了!太好了!”紧接着又想再亲姬发的嘴唇。 “等等!”姬发连忙躲开他的吻,要他先讲明白是什么意思。 殷郊的手指摩挲他的嘴唇,指腹轻轻抚过上唇的小痣,激动道:“叔祖让我手持沉香从外堂一路跪拜到内堂,这可是最崇高的礼节,必须发自内心感谢祖先赐福。” “这说明我心心念念的想法得到了祖先认可。” 按照礼节应该是在衔接的露天天井正午、下午、晚上各跪一个时辰,吸取天地日月精华,与天地、祖先对话,感谢赐福庇佑。跪上三个时辰,看起来是惩罚,其实是认可。而叔祖却要他跪六个时辰,另一半是替姬发受的,说明祖宗承认了姬发为殷郊的妻子,将他列为皇室中人。 听着殷郊的解释,姬发不敢相信,第一反应是:“昨晚的混账事还是被祖先知道了?” 他羞耻得很,耳垂泛红又想再锤一次殷郊。可仔细一看,他衣服上的污渍痕迹骗不了人,白色世子服衣袖和膝盖处的印子格外明显,一定跪拜了好长时间。 姬发不自觉噘起嘴巴,想:怎么可能呢?莫不是在骗我,会不会……会不会是想多了? 殷郊看出他的犹豫和疑惑,狠狠在他嘴巴上亲了两口,低声道:“说是祖宗,可事实上昨晚除了我们两人,其他都只是些木头牌子。” ! 姬发捂住他的嘴:“你别乱说。” 殷郊眼睛明亮,并没有半分不敬的意思,他轻轻拉下姬发的手,认真道:“不管祖宗有没有看到,总之,叔祖让我替你那份一起跪拜,说明他与他代表的天地祖先承认了你是我的世子妃。” “啊?” 姬发脸色变得通红,这让他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再面对比干叔祖。 比干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用龟甲占卜又厉害,那他会不会知道他们昨晚的放肆。 青天白日,殷郊内心也升起一丝羞耻感,但是强撑着嘴硬道:“反正做都做了,怕什么,祖宗都同意了,叔祖知道又怎么样。” “你!”姬发狠狠打他肩膀两下,又羞涩地埋进他颈间,喃喃自语:“总归是不好……” 殷郊抱着他,想了想今天早晨比干的眼神,应该是不知道的吧?要是叔祖真知道他这么大不敬,怕是当场要抽出剑来,狠狠教训一顿。 他将想法与姬发一说,又抱着他亲,伸进舌头深深缠绕吻在一起。反正祖先同意了,别的都不是什么大事。 见他这副乐天派的样子,姬发是又开心又羞怒,真想再如昨晚那般咬他舌头,可是心头又惦记着他可能痛楚有余,心里一软,又由着他里里外外亲了好几次。 其实殷郊想的没错,比干确实不知道他干了这样大不敬的事,要不然非得狠狠打上一顿不可。 他拿着上午占卜的龟甲,摆放到外堂的架子上,心里感叹,深邃的眼睛里还是有几分不可置信。这两个小孩是从小看着一起长大的,都是正直善良的乖孩子,感情甚笃,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小时候的殷郊,自己养了一只小龟,特意拿来宗庙让他占卜,希望祖宗保佑全家幸福,父亲母亲、叔祖、爷爷奶奶、伯父伯母都要好好的。 再大一点,被殷寿提溜在皇城司训练,变得更壮但也更累,偶尔身上有伤痕。尽管很累,他每月休沐必来宗庙看望,身边也多了个小小的姬发。 两个人关系很好,对他也孝顺,还会一起给他捶腿捶背,只是小孩心性,有时还会在祠堂打闹。两个乖孩子心地善良,每年祭祀时间长事情繁杂,还会一起给栓起来的黄牛喂草,怕黄牛肚子饿。 更大一点时,比干就知道两个孩子关系不一般,他曾占卜过,天意显示顺其自然,不可多加干涉,他也就由着去了。 今天早晨得知姬发不在房内,他就知道是去了殷郊房里,终究是防不住。比干内心深深地叹息一声,他本来防的是郊儿夜袭,发儿一向乖巧明事理,可……怎么连一晚也熬不住。 这里可是宗庙,却偏要睡在一起,真是任性妄为!两个小孩起来后必须好好教训教训! 实在是过于亲密,于是他早晨又用龟甲算了一卦,结果显示:事之与否,来之则安,已矣。 连续卜上三次,结果都一样,再看侄孙饭桌上心虚的模样,他便知道这卦象的意思。 天意如此,那便按礼法规矩来。 礼部的官员今天一到宗庙就见到诧异的一幕,一向威风凛凛的世子双膝着地崇敬地跪在天井,有人路过也是目不斜视,虔诚跪拜天地。 这……上次见到这种场面,还是好多年以前,世子和姬发玩闹时不小心打碎了供奉的琉璃盏,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其中一位侍郎大胆发问:“尚书大人,世子是犯什么错了吗?” 比干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摇摇头表示:“恰恰相反,他算是做了好事。” 做好事还要被罚跪?几位侍郎对视一眼,均是不可置信。 比干插好手中的沉香,语气平静:“天道,不可说。” 不可说,不可说。除了二人,在场的就只有姬发知道真正的原因。 他背靠粗重的柱子,心疼地看着殷郊。因为还没有正式大婚,所以跪拜只能让殷郊来。 姬发心里涨涨的,不敢相信祖先真的认可他们在一起,同时又心疼殷郊要跪上六个时辰直到深夜。 他想一起跪但又不合礼数,比干直截了当阻止他一起下跪。殷郊则是害怕他身体难受,昨天肆意妄为,现在底下一定还酸痛着,不让他跪,也不让他在太阳底下晒着,让他必须坐在阴凉处或回去房里睡觉。 看着他被头上高高悬挂的太阳晒得面红,额头还隐隐有汗珠,但仍然面不改色、腰背挺立,敬重祖先。姬发泪水都要盈满眼眶。 殷郊……他太好了,太赤诚了。 直至深夜,殷郊才在姬发的搀扶下起身回房。殷郊简单吃了点东西,姬发便把他按在榻上,执拗地脱掉他的鞋袜,挽起裤脚查看膝盖状况。 两边膝盖都是通红的,微微肿胀,姬发心疼地给他揉捏因长时间跪立而僵硬的腿部,轻轻按摩膝盖。 就在姬发准备唤人请大夫时,比干来了。他手上拿着药,交给姬发,让他这几天晚间、早晨不间断地给殷郊搽药。 姬发本来还想假装自己并不住在宗庙房间里,却被比干一句话直捣黄龙:“你们二人同衾,上药也方便。” 这是默认他们一起住在祠堂旁边的房间守护祖宗,比干同时严肃地看着殷郊,叮嘱:“宗庙庄重肃穆,不许在祠堂乱来。” 殷郊心虚地点头,不敢说自己已经放肆过了。 比干走后,姬发给殷郊膝盖上搽了药,没敢做什么出格的事。 还好叔祖不知道他们放肆的事,不然真是没面目见人了,姬发如是想。 殷郊则不管这些,换好寝衣、熄了烛火,满足地抱着姬发入眠,一夜无梦,睡得很好。 第二天辰时,用过早膳后,殷郊继续虔诚地举着三炷沉香三叩九拜。 从祭台前上了阶梯,进入外堂,一路跪拜到内堂,姬发全程注视。 外堂甬道较暗,只有一束光源从天井穿透至最外面。一路上,两侧有无数篝火燃起,还有无数粗重的柱子与多层架子,上面雕刻着细密复杂的兽纹图案。每隔一根柱子就有一名身着青铜甲胄的护卫,面对世子崇敬地跪拜天地祖先,他们无一而外目不斜视,宛如与宗庙融为一体的守卫。 甬道两侧还悬挂着黑色、白色的殷商旗帜和丝绸布条,上面布满了饕餮纹路,架子上摆放着无数龟甲,全是迁殷都后占卜殷商国运用过的。 从小到大,殷郊每一块都看过、数过,从宗庙比干口中听过它们所代表的含义与背后的祖宗故事。 渐渐的,殷郊离终点越来越近,接近光源处的架子上有昨天新摆上的龟甲,是比干用于占卜他与姬发运势的,是天地祖先认可姬发为世子妃、认可他们的爱的最好证明。 最后越过持剑值守内堂大门的侍卫、一直低身行礼的侍从,殷郊持香上了台阶,跨过门槛进到内堂,按顺序插好已燃完大半的沉香,虔诚跪在祖宗牌位前,求祖宗庇佑赐福。 这一路的跪拜,他是发自内心感谢祖先认可,为自己和姬发的未来崇敬祖先,心中只有敬重,无半分虚假之意。 姬发亲眼目睹殷郊一路虔诚跪拜,震撼得无与伦比。看着他跪在牌位前坚定的背影,姬发简直要落下泪来。 比干看着二人这副样子,沉思一会儿,屏退其他人,让姬发一起在牌位前跪下这半个时辰。 “叔祖?!”殷郊与姬发同时出声,不敢相信他所说的话。 比干捋了捋长长的胡须,沉静道:“心诚,祖宗自然会庇佑你们。” “是!” 两个人因为得到神明先灵认可而难以自持,对视一眼,发现彼此眼中都隐隐有泪水。他们齐齐跪在一起,心中是难以言喻的敬重、感激和感动。 行礼结束,二人挽着手一同起身,情不自禁抱在一起。 以后,只要是私下拜访,都可以一起上香。虽然没有大婚,可是在宗庙里姬发已经与皇室其他人无差,应尽的礼节都是一样的。 略微休息、吃过午饭后,正午时分,殷郊继续在天井跪了六个时辰。姬发陪在旁边一起,时不时给他擦拭因长时间晒太阳而出现的汗珠。 介于这时有外人在,没有做出更多出格的举动,可是两人眼中均是幸福,心中像喝了蜜水一样甜。 晚间两人搽药谈话,殷郊脸上的伤痕变得浅浅的,旧伤去了,新伤又来。他的膝盖已经变得青紫一片,姬发早让侍从准备好热帕子,捧在手里小心翼翼地给他敷膝盖。 膝盖虽然肿痛酸疼,殷郊却很开心,姬发也很满足,甚至在热敷后忍不住亲他的膝盖,心疼得很。 殷郊被他眼中的轻怜疼惜弄得心里发烫,情不自禁把他搂进怀里,好好亲上一亲。 唇分,彼此间又是对视一笑。想不到是真的得到认可,得到了神权与祖宗的认可,大婚还会远吗? 最后一天,从早到晚一样跪拜,这繁杂的礼节终于落下帷幕。 晚间榻上,殷郊头靠在姬发的肚子上,依赖地半抱着他。听着一墙之隔的烛火、篝火燃烧的响声,迷迷糊糊间他突然想到: “我想让祖先认可你是我的世子妃,祖先同意了,那……我说的让你怀上孩子,会不会受祖宗感召,已经在肚子里了。” 他微微侧头,将耳朵贴在姬发小腹处,试图听宝宝的声音。 ! 姬发的脸蹭一下变红,羞得拧他的耳朵:“怎么可能!”而且就算有现在也听不到! 殷郊却像当真了,直起身子直视他嗔怪的眼睛,正色道:“要是真的有,我一定会做一个好父亲,更会担起丈夫、父亲的责任。” “况且有了正好,我可以名正言顺和你在一起,可以马上去姬府提亲。” 姬发也被他说的心里甜蜜蜜,噘起嘴巴主动吻他,但最终还是泼冷水道:“不可能有的。”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是嘟囔:“你都……你都全弄出来了。” 看着他羞红的脸颊,殷郊又冒出奇异的想法,故意逗他:“那下次留得久一些。” 好烦啊这个人!姬发羞恼地锤他肩膀,当然控制好了力度,轻飘飘的一点也不痛。殷郊锁住他的手,又把他压在身下挠他痒痒,姬发不甘示弱,挣脱他的控制,同样反击。 深夜本该是安静无声的,两人却笑闹不停,连带着滚弄的床榻也变得一片乱糟糟。 直到外面突然传来比干的脚步声和咳嗽声,二人才停下来,乖乖抱在一起睡觉,但是脸上笑意盈盈,都是开心的。 第二天,二人崇敬地一起给祖宗上香,又向比干辞别回朝歌。 回到王府时正值午间,姬发拦下殷郊传膳的吩咐,劝他去给王妃请安,一起用午膳。 殷郊这回不再沉默,反问道:“你觉得我该接受这一切吗?” 姬发坚定地摇头:“我不知道,你自己决定,我尊重你的一切选择。”他又将主动权抛回给殷郊。 殷郊沉思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好,我答应你。” 姬发眼睛一下变得更加明亮:“真的?” “真的。”殷郊点点头,眼神意味深长:“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做到了我才去。” 姬发被他炯炯有神的眼睛盯得发慌,警惕地问:“什么条件?” “我可以答应你,可是必须要你主动讨好。” 至于怎么主动讨好,自然不言而喻。 天天就知道想着这档子事,姬发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怨气,又被他逗弄的眼神看得害羞,嗔怒地瞪他一眼。 “好,我也答应你。”他用手掌抵住殷郊的胸膛,不让他亲上来,又接上一句:“不过我也有前提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殷郊拉住他的手腕,狠狠亲了一口,目光炯炯。 “先去请安,回来才可以。”姬发噘嘴抱怨,“不然弄完你又要找借口不去。” 殷郊大呼冤枉:“我怎么会言而无信?” “哼。”姬发不为所动,“你就是仗着我心软,每次都是这样。” 任凭殷郊怎么言说,姬发依旧坚守底线。世子无可奈何,只有从命,乖乖换上世子妃挑选的衣服,垂头丧气准备迈出最艰难的一步。 姬发给他穿戴得漂漂亮亮,全身上下,除了配饰其他全是王妃亲手做的。 殷郊虽然耸拉着脸,但其实心里也和姬发一样,是满怀期待去的。 姬发紧紧拖住他的手,不让他逃跑,终于走到王妃的院子。刚进去,远远的就听到那狐狸精调笑的声音,殷郊顿时站着不动,任凭姬发怎么拽也拽不动。 姜王妃听到声响,连忙招呼他们进屋:“是郊儿和发儿吗?快进来快进来。” “我过来给您请安。”姬发回答的声音清朗,同时狠狠拽殷郊袖子,语气像威胁一样:“殷郊!” 殷郊无可奈何,整理好思绪,跟着他一起进屋,向姜王妃行礼:“母亲,您身体还好吗?” “好,好着呢。”姜桓泉目光温柔,怜爱地抚摸殷郊脸上浅浅的伤痕,又唤姬发过来:“好孩子,过来,吃过午饭没有?” “没有。”姬发露出一个稚气的微笑,“我和殷郊是特意过来,想尝尝您的手艺。” “来的正是时候,我和妲己正准备用膳。” 这时,婢女上前为世子和姬发公子布上碗筷。 姜桓泉又拉过儿子的手,示意他看向身后:“郊儿,过来也给你二妈也请个午安。” 姬发顿时心里一惊,连忙拉住殷郊的另一只手,怕他发怒。殷郊眉间紧蹙,不愿看那紧贴在母亲背后的软弱美人,明显在不满。 还未等姬发出言劝说,殷郊就愠怒道:“她无名无分,连妾室都不是!我身为世子,怎么能向她请安?没有这样的规矩!” 姜桓泉仿佛没看到姬发的小动作、没听到儿子话里的不满,语气平淡:“你父亲已经求得陛下旨意,圣旨已下,过几日就会写上宗庙之谱,妲己便是寿王府第二位夫人。” “母亲!” 殷郊愣了,第二位夫人?怎么可能!母亲为什么不反对,母亲为什么会接受! 这个叛臣之女!殷郊眼中燃起熊熊怒火,目光紧紧锁住苏妲己。对方长发如瀑,精致、妩媚的小脸藏在姜桓泉身后,只露出秋水双瞳,看向殷郊的眼神又是无辜又蕴含着狡黠。 故意的!这狐狸精完全是故意装可怜,故意在气他! 殷郊的怒气几乎要实体化,他不自觉捏紧了拳头,叛臣之女,当初真应该一剑杀了她! 姜桓泉轻柔地抚摸儿子的手臂,让他把握紧的拳头松开,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温和地劝说:“不久前我听说你大费周章让御膳房做鱼,现在外面议论纷纷,你觉得怎么样?口腹之欲……” 未等她说完,气到快要爆炸的殷郊再也受不了苏妲己的装模作样,忍不住破天荒打断母亲的话:“母亲!不就是几条鱼吗?何必拿这些大道理来压我。” 他根本听不清母亲话里的意思,只觉得身体一阵冰冷、心里又热得烦躁。他眉头紧锁,为自己辩解:“我不过是让太监送上一趟,这也不行?” 未等姜桓泉回答,殷郊轻轻将双手从她和姬发的掌中挣脱出来,对着看似可怜楚楚的狐狸精重重哼了一声,再次拂袖而去。 姬发连忙向王妃告罪,试图追上去。谁料姜桓泉又紧紧拉住他的手,眼睛一如既往的明澈,正如她的名字,像清泉一样透亮。 “发儿,郊儿一向听你话,你多劝劝他。” 姬发点头:“王妃放心,我会的。” 姜桓泉温柔地笑了笑,松开他的手:“去吧。” 姬发连忙快步走出屋子,追上怒气冲冲的殷郊。 苏妲己将整张小脸移出,笑眯眯看着他们的背影,表情揶揄又诡异。 殷郊这回虽然生气,但没像上次那样随意发泄,反而在姬发追上来之后,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思绪中。 这狐狸精不但迷惑了父亲,连母亲一齐迷惑了,罪臣之女,她凭什么? 姬发与落寞的殷郊回了院子,唤来婢女摆上膳食,左言右语哄着他吃完了午饭,又让人在院里摆上古琴。 姬发挽着他的手,放到琴上:“不尽吟琴,即使心里有郁结,也可化为袅袅琴音。” “郊,你试一试。” 殷郊在他的清亮的眼神注视下,最终抚上琴弦,随心而奏。 一曲终了,他叹了口气,开口道:“冀州时,我曾以为父亲带她回京师是为了午门斩首以儆效尤,却没想到,崇应彪一语成谶。” 谁又能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呢?姬发默默无言。 殷郊又忿忿不平:“天下人会怎么言说?” 与王妃一向和睦的寿王爷纳了新夫人,还是刚刚镇压的冀州叛乱主谋之女。 “这女人也是个没忠义的。”殷郊不由得嗤笑一声:“她全家命丧黄泉,父亲亲手杀了他父亲,我们联手杀了她兄长,将她追杀到无路可逃,她居然毫不在意吗?即使是为了活命,也不可能毫无仇恨之意。” 殷郊顿了顿,又叹息一声:“我怕她是假意委曲求全,实则密谋报复,可是父亲母亲似乎很信赖她。唉!” “叔祖怎么可能会同意这样一个叛臣之女上宗庙之谱?” 不等姬发说话,他又自己答道:“陛下亲旨,岂敢不从。” 皇权至高无上,好与不好也只由陛下一人决定。殷郊莫名觉得无助,他与姬发赤诚相待、毫无保留地相爱,因而得到祖宗认可。 可苏妲己呢?她怎么可能对父亲真心相待?但父亲却执意求来圣旨,她这样敏感的身份、这样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目的,也能正大光明写上宗谱,得到祖宗认可。 “还有母亲,她分明……分明……唉!”从小到大,他都知道,母亲分明是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可是…… 殷郊垂下眼帘,觉得心痛万分。他继续抚琴,弦弦难掩哀思,琴声悠悠,说尽心中无限愁绪。 母亲……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