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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时候起,她渐渐闭上了眼睛。等到再醒来时,眼前一道道光换换滑过眼帘,等到过了那段视线模糊的时刻,她才看见崔爻正盘腿坐在床榻旁边正为她打着扇。见到突然她醒过来,他眼中多了几分慌乱,竟不知该放下扇子还是继续拿着,就那么僵着脊背愣愣地坐在那儿。“殿下?”喉结滚了滚,他木木地将手臂磕在榻边,看着她不言语。见状,她抿了抿唇,缓缓起身,看着他的眼睛道:“你……上过药了吗?”愣了愣,他才回神,当即便点了点头:“已经上过了。”面上一片沉静,可另一只放在身侧的手早已经握得紧紧的,不敢再露出半分旁的心思。“殿下可是饿了?”看着沉默不语的她,崔爻有些担忧。这一路上,她一直锁着眉头,多数时候或者说一直都是因着自己。思及,他心中多了几分黯然。本来她能逃出生天,回到大雍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才对。可如今,因为自己,连笑颜都没几分……他从来都是寡言少语,冷着一张脸,此时却比往常更加不安些,看起来颇有些可怜巴巴的意味。沉默了一秒,卫长遥才道:“你方才说的我要是想知晓些什么便直接问你,可是真的?”隔了一瞬,她才听见他笃定的声音:“自然是,殿下问什么崔爻都会说。”听着他的话她抿了抿唇,之后才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问道:“那你……为何会到这儿来?”“可是如那卓所言那般,被人……带到这儿的?”她眸光微动,蹙着眉敛去了那句话中她最见不得的字眼,轻声问着眼前诚恳仿若对着神明的青年。第107章、说完之后,她便敞着眸子看着他,沉默了下来。崔爻眸光振动一瞬,指尖不受控制地动了动,才哑声点头。“幼时不懂事,被人骗走,关在铁笼中带到了这儿。”他面色平静,好像说着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与自己没有半分关系似的,只是这幅模样落在卫长遥眼中多少沾了些不同。到底是他的伤心事,她不愿再将他的伤口剖开,顺便在上边撒上盐巴,听着这话即便心中有些存疑,也只是垂了眸子,没再打破是砂锅问到底。总归她是知晓,他将那件事情说得太轻巧了些的。心中转过了几道弯,她抿唇看向了眼前好似在等待审判的青年,在心中叹了口气之后才道:“你也歇息一会儿吧,都那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一回了。”“不必了,我不累,殿下还是再睡一会儿吧。”他语速有些快又有些飘忽。一双澄澈的墨色瞳仁却紧紧盯着她,像是一只慇勤恳切地给主人送食的小狼崽,忠诚却又可靠,得到一点好处便又觉得受宠若惊。见到他这样,她微微蹙起了眉,脑中灵光一闪而过,随即往周围看去。入目是色泽艳丽的织毯,再就是一张长长的深棕的泛着油光的木桌,整间帐篷内空旷又整洁,若是说哪儿有什么不对,那便是只有自己身下的这一张床榻了。眸光一滞,她似乎想像到了他为何这样拒绝。他怕自己不想同他太接近,或者说他怕自己厌恶他才如此避着的更为确切一些。思及,她清润的眉眼顿时恹恹地耷拉下来,羞耻于自己的恶劣无理甚至自私。如此想着,她不由得心中闷了几分,当下便只是低着头,语气冷淡,声音却透着自己未曾注意的脆弱。“你……上来睡吧,”她长睫微颤,双手紧紧抓住了衣摆,褶皱明显,邀请他这样一个成年男子同自己在一张榻上呆着,这在从前她根本不敢想,眼下这般,也就是因为对他的那几分愧疚和信任他不会做出什么。这已经是她最大的限度了。而一旁的青年面上却是显而易见的错愕,过了一秒才怔楞出声:“殿下?”可在出声之后他便又立即反应了过来,垂下了眼睫,不敢再看对面的她,嘴角紧紧绷起,强压下来的声线因为没有遵从内心而显得有几分生涩干硬。“……不必了,崔爻还有些事情要同扎格商议,这便离开了。”方才他是惊喜的,可在短暂的惊喜之后,便又陷入了更深一层的恐慌之中。如同她醉酒的那日,她只要稍稍流露出几分柔软的情绪,他就那么上了勾,可短暂的甜蜜过后便是无尽的犹豫和疏远。他赌不起了,若那种状况再出现一次,他便再也没了机会。一瞬间因为她的话而火热起来的心又于一瞬间冷寂下来。思及,他的神情更加冷峻,眼中闪过酸涩的光,转身便要离开了。初醒的迷濛过后,卫长遥脑子渐渐清晰起来,看他要走,当下便眉头一跳,声音也跟着大了几分:“你去哪儿?”闻言,他定住了身子,正对门口背对着她,没出声。看着他这样谨慎,她头疼地抬手压了压额角,早些时候心中的内疚又在一瞬间喧嚣而上,缓缓占了上风,将那些她自己未曾留意过的羞赧还有复杂情绪压下去,一丝不留。没听见声响,青年停驻一秒后又动了身形,继续往外走去。见他这样,她也来不及再做其他的,当下便下了地,就那么径直走向了青年,伸手将他拽回床榻,皱眉冷硬着嗓音道:“我命令你去歇一会,听不懂?”“……”崔爻几乎没见过她这样,知晓无法拒绝,便又动了动唇,才道:“殿下呢?”“……我去找那卓。”沉默一瞬,她才想出来这样一个办法。闻言,他叹了一口气,认输道:“可殿下此刻是我的妻子阿遥。不是旁人”气氛一时凝滞下来,没想起来这一点,她心中懊恼地叹息一声,随后态度坚硬地道:“那我便留在这儿好了,你睡你的,总归我不对你做些什么。”语气斩钉截铁,不容反驳。青年口中的话堵在嗓子眼儿里,说不出来,最后才敛下了长睫,轻声道:“是。”他就那么在她眼神的注视之下僵着身子走到了另一边,之后又直直侧身地躺了下去,只在边缘处虚虚担着身子,像是随时要掉下去似的卫长遥:“……”跟她故意为难欺负他似的。“往中间一些。”她站在他背后,往前望去恰好可以看见他沐浴在赤暖霞光中的睫羽,上面沾了些星星点点的金色,此刻一颤一颤的,显得脆弱无依。听见她的话后,小心翼翼地又往里移了几分。到了此刻,她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欺负了他。她有些埋怨起自己凶狠无礼的语气,可也未表露出来,而是转身坐到了红棕长桌旁。崔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