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对不起主人
7. 对不起主人
“学术上有四种关于暴力的理论，‘习性学’、‘行为主义’、‘认知学派’和精神分析。习性学是从遗传本能为出发点……” 这一周的犯罪心理大课，明显比上一周来的人更多。 安明森今天戴了一副金丝框眼镜，像是出门前来不及戴隐形，所以戴了有框。 他请上学期犯罪心理的年级第一替他分担班务，建一个群组，方便临时通知，有时候整理资料看到一些典型的案例，也会让管理员发在群组，方便大家随时跟帖探讨。 座位上的学生蠢蠢欲动，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加上他的社媒好友。但他们想多了，只有群组管理员，那位幸运的优等生才有这个荣幸。 “谁是上学期的年级第一？” “我。”乔琳伸了伸手。 她虽然是个坏孩子，但不妨碍她是个优等生。 安明森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那就请你课后留一下。” 课后乔琳留在了教室，这时候班里的人还没有走完，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兴高采烈地走到讲桌边，拿出手机和他交换社媒账号。 安明森通过了乔琳的好友申请，她看到他的头像是一扇黑暗中的圆形玻璃花窗，名字是MINGSEN。 这还会是巧合吗？玻璃花窗、Cain该隐，都是教会元素，他是基督徒吗？ 乔琳的手机震动，她收到一条消息，来自最近添加的联系人，“停车场见，你知道哪辆是我的车。” 那一瞬间乔琳浑身都热起来，从耳朵尖到下腹部，一股奇异的暖流侵袭了她，她甚至想上厕所，最后发现只是感官突然打开又关闭了而已。 安明森已经拿上外套离开，乔琳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并拢了双腿，直到最后一个学生走出去，她才心跳加速地往停车场赶。 他的SUV停在老位置，车子发动着，周围没有人，乔琳小跑过去，敲了敲黑漆漆的车窗，车锁跳了上来。 她打开车门，飞快坐进车里，声音在抖，“你是他，对不对？” 安明森很无奈，拉动档位杆，“别问我不会回答的问题。乔琳，把你的地址给我。” 乔琳念了一串门牌，一条腿曲过来，几乎侧坐在座椅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你要送我回家吗？这总可以问吧，那你要上来喝一杯茶吗？或者咖啡。” “把安全带系上。” “嗯嗯。” 他打转向灯，看了兴奋的她一眼，“乔琳，你是我的学生，不要说超出关系范围的话。” 她笑起来，很漂亮，“好的教授。” 答应得那样快，像是正和他进行着一场师生扮演游戏。安明森摇了摇头。 十分钟短暂地行驶，车子停在了乔琳家楼下，安明森将汽车熄火，转头就看到她像一只望眼欲穿的小狗，侧坐在副驾驶位紧张期待地看着自己，乖巧直白地用眼神恳求着。恳求得到他的诚实。 “为什么来我家楼下呀？” 安明森拿出手机，“这是我前天收到的，我想你该拿着它去报警。”他发了一条视频给她，发送之后就将它从自己相册删除。 “什么视频？”乔琳此时还是愉快的，她点进去，不再说话。 视频的前半段安明森看过，女孩朝镜头走过去，那些对话他几乎可以背下来，后半段没有对话，影像也因为手机掉落而变成全黑，只剩下喘息和身体碰撞声。 车里一下子变得很安静，乔琳首先感到羞愤，毛细血管充血将整个人胀得通红，吊带下雪白的胸脯也变成粉红色，呼吸粗重起来，听起来非常清晰。 她皮肤发烫，“他偷拍我。” 安明森说：“这应该只是其中一段，你让警察好好检查他的手机。” “是因为这条视频吗？让你觉得我不够忠诚。”乔琳的关注点马上变了，“我没有脚踏两只船，这是上个月的事情，我只是想找一个主人，他不是我的主人。” 乔琳很着急，她快急哭了。这不代表她不在乎被人偷拍，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很愤怒很受伤，她会解决，与此同时她有一种预感，这是她距离Cain最近的一次。 现在坐在车里的不是她的教授安明森，而是那天晚上和她互为彼此唯一的主人。 主人在保护她，如果现在不能留住他，她会永远错失这次机会。 安明森果然为她偏移焦点感到生气，“我给你看这条视频，是为了让你反省自己？” 乔琳红着眼圈摇头，“不是的主人。” “我没有允许你叫我主人。” “不叫了主人。对不起，教授…” 她看起来受伤极了，不管是出于那条视频，还是出于安明森三番五次的拒绝。连续的失落打击让她坐在副驾驶低下头去，像是小时候被爸爸爽约的小女孩，捂着面颊弓起身体。 长发因重力滑向两侧，隔着衣服，那对他夸赞过的肩胛正因此微微震动，像一只飞不起来的小蝴蝶。 这让他想起她更多无措的模样，紧绷的脚背，失焦的双眼，腿弯里留下的巴掌印，甚至是抱住他时温顺的发顶。 他没有办法对这个女孩置之不理，“乔琳，冷静一点。” 他的手掌落在她肩胛，往上穿进她柔顺的长发，乔琳惊喜地含着眼泪抬起头，手臂跨过中控，轻轻握住他搭在膝头的手。 安明森拒绝了她，“不可以。” 乔琳沉默了一两秒钟，收回手，拉了一下车门，还锁着。 安明森放下了车锁，嘱咐她报警，她开门下车，没有谢谢也没有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