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噜一声,不等宰相尝出滋味,那参汤就生生灌了进去。漱鸢见他总算喝了,喜上眉梢,抬手又送了好几勺,一面叫他多喝,一面自夸道,“被本公主照顾,是不是很受用?”房相如实在架不住她这样粗暴的照顾人的方式,被猛灌了几口之后,终于呛了一下,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公主惊慌失措,抓起手巾就胡乱擦起他的嘴巴,急道,“怎么这么虚弱呀?喝几口都咳嗽,你不是病的没那么严重吗?”宰相心里翻了个白眼,受用?怕是受罪还差不多!他虚应地按下她为自己擦嘴的手,委婉道,“臣真的喝得够了,不想再喝了。公主贵体照顾臣,臣会折寿的。公主,放下吧,好不好?”漱鸢以为是参汤不好喝,抿唇想了想,询问道,“那你饿不饿,想喝粥吗?要不然我喂你喝粥吧?”“不喝……”“茶汤呢?”“也不喝!”漱鸢一听,觉得没什么意思,只好把参汤放在一旁,垂眸静默地坐了一会,可怜兮兮地抬头道,“那你下次再生病,我还来照顾你,行不行?”宰相听罢,二话不说,眼睛一闭,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装晕,公主叫他,他也不应,推他,他也不理采。最后,终于在公主死命的狂风暴雨般的晃动中,房相如的眼睛才勉强睁开了一条缝。“你不回答,我就当你同意了。下次你再染疾,叫高内侍赶紧去宣徽殿通传我一声,我好过来看着你呀。”宰相抿了下嘴唇,强睁着干涩的眼睛想再争取一下,道,“可是臣还想多活几年……”公主撅了撅嘴,喃喃说至于吗,她干脆跪坐在榻下的垫子上,整个人往榻沿上一趴,半截手臂支棱着脑袋,一面歪头瞧他,一面问道,“那照这么说,你生病了,回宰相府休息不是更好吗?有家丞和内仆侍奉你,何必一个人躲在这里生生熬着?”斜阳自直棂窗的缝隙里照了进来,把公主的脸映出一片彤色,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似的,她的影子挂在旁边的墙上,轮廓柔柔的。宰相被问得心虚,默默瞅了她一眼,然后调开视线,应付道,“没有为什么……臣就喜欢在这养病,清净。”他说完,微微向里转身而去,侧卧着身子背对着她,一副不打算细谈的样子。其实,这种事情的原因能说吗?他那天因为她,在宰相府同自己的义子吵了一架,生平头一次对宋洵言辞激烈,想想都有点挂不住脸。所以,他这几日都在中书省呆着,其实也是为了避免回府之后,两人碰上彼此尴尬。公主对着他生冷的后背很是不耐烦,颇为缠人地唤了他几声,他也懒得搭理,依旧闷着头背对着她,一个人难为情地面壁。可漱鸢从来都是越挫越勇,宰相越是不理人,她偏就要他理。房相如闭着眼,只是感到她在他的身后蹭了又蹭,一会儿只觉得肩上一沉,然后一声得逞的笑传了下来,“啊!我说呢,原来你躲在这,是因为脸红了!”宰相惊闻,回头一看,只见自上而下的娇靥正趴在他的肩头冲他嘿嘿笑。公主一手攀着他的肩,一手撑着身子贴在他身后,左瞧右瞧,终于又确定了几分,她倾身而下,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宰相的脸,认真道,“你也有脸红的时候吗?怎么,难不成这几日你同什么人吵架啦?不会是不好意思回去吧?”房相如挣扎地抬了抬肩头,回过身一看,只见公主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溜上了他的榻,这时候她的大半个身子正懒洋洋地横卧在他身后,罗绸外衫七缠八绕地摊散在榻上,她斜撑着脑袋,一脸理所应道地瞧他。“你!!!”宰相惊起,顿时脸色大变,扬手拉着被子把自己一卷,一下子往后挪了过去。他磨蹭到角落,后背抵靠着墙角坐起身子,抬袖一指,羞怒道,“李漱鸢!你、你这么快就忘了臣是如何教你的了?啊?你怎么能……和臣同榻。”“我就忘了!”漱鸢忍着几分紧张,扬声压了下去,然后四脚并用爬到房相如身边,一下子坐在他的面前,“你那天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现在又不敢了?你想吓唬我,我现在没有那么容易被你吓住了。”公主宰相四目相瞪,谁也不让谁,这般僵持了一会儿,彼此却都没有再做什么。漱鸢等了半天,终于绷不住了,眼见房相如对她还如此防范,不禁失望透顶,浑身一松,瘫坐下来,懊恼道,“都到现在了,你还把自己裹成粽子,就这么怕我吗?”宰相哼了一声,拧过脸,别扭道,“怕你?呵……你一个小小女子,臣怎么会怕你?”漱鸢见他神色扭捏,转而微微一笑,伸手拉过他的袖子晃了一晃,软声央求道,“房相啊………我只是喜欢你,这样房相也要和我生气吗?你忍心这样对待一个这么喜欢你的人吗?这么久了,你应该明白我的。”她见他微微放松下来,于是悄悄顺着他的袖管摸上他的手,宰相的手因病微微发热,手心里潮潮的,她把手贴合在他宽厚的掌心里,继续央求道,“爱慕你的人肯定很多,可是像我这样百折不挠的,肯定就一个。为什么对我这么苛刻呢?”“房相啊………”她软软的手拉着他的,又软声叫了他几次。他抿了抿嘴,明明已经心里被她那柔软的一声叫得融化,可依旧淡着脸,低沉道,“不要这么叫臣……”漱鸢嬉皮笑脸地往前凑了凑,那翠云香的味道叫房相如闻着有些飘飘然,只听公主探声道,“你不许我叫你房相?那我叫能什么?相如?房六?对了,你排行第六,那我以后叫你六郎吧!”好一个……六郎……宰相听得几乎要跳起来,顿时脸上乍红不已,活了三十年,再算上上辈子,还没有一个人这么暧昧的称呼过自己。只有情人,爱人和夫妻之间,才会用这般亲密的叫法。她居然就这样脸不红心不跳地叫他……“六郎”,听得入耳后,叫人浑身酥酥麻麻的,说不出的朦胧意味,整个人仿佛被钉在那似的,带着些难以抗拒的意犹未尽。公主叫完,自己也捂着嘴不好意思的笑了,她见宰相痴痴傻傻地坐在那发怔,轻轻戳了戳他的前胸,慢慢道,“怎么,是不是高兴得连话都不会说了?”说着,漱鸢慢慢蹭到他身边,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头,环手抱住他的臂膀,道,“你看看,这段日子,我抱过你,你也抱过我了,其实你也是很喜欢我的,对吧?上次你自己都说了,为我做了这些啊那些啊,难道你不觉得,这就是喜欢吗?你怎么就感觉不到呢。”宰相呆呆地不说话,他自己能不知道吗?他为她做的,何止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