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被拉扯了
方严知撑着伞往前走了走,他的伞也是双人伞,巨大的伞盖使他的身形更显寥落,“周周,我们回家了。” 我将花放回原何怀里,两只伞靠的很近,并不用淋湿就可以走到另只伞下面。 原何看着又回到他怀里的花,下意识伸出手握住了将要离开他怀里的那只手,“等等。” 我转过身看向他,落目看到黑色的书包肩带,“对了,忘了还有书包了,给我吧。” “方周,这是……你哥?”这俩人长的也不像啊,原何觉得有些怪怪的。 我淡定道,“这是我父亲。” “啊?”原何半张开了嘴,但紧接着,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连忙微微弯着腰道,“叔叔好叔叔好,呃。我叫原何,是方周的——” “朋友。”我无中生友。 原何愣了下,随即点了点头,“对,朋友。” 他刚刚再次意识到一个令人尴尬的事实,他这是在诱拐未成年啊!原何有些臊得慌,他后退两步和这位未来岳父恭敬地拉开了距离,进而他又有些感慨,究竟是他太老了,还是这位未来岳父太年轻了。 那这得很年轻的时候就要小孩了吧。 方严知的眉毛皱起又舒展开,被原何这么大块头一个人抬辈分并没有让他脸上出现什么太大的表情,只是淡淡笑着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周周,我们回家了。” 我接过书包,推回了原何又递过来的花,“这个你给原星吧,我已经有了。” 原何有些固执道,“你拿着,原星中考都还有两年呢。” 他排了老长队特意买的呢。 方严知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原先生收回去吧,周周并不是很喜欢别人强迫她收不需要的东西。至于你的心意,我们都收到了,谢谢原先生了。” 方严知话里的刺不明显,原何是绝对听不出来的,这就是傻人有傻福么。 我将书包丢进车里,正准备接过原何的花,早点结束这场无聊的闹剧时,一阵熟悉的声音从远方渐渐靠近。 “方周同学原来还没走啊,幸好赶上了。” 何岱的白色板鞋沾染了些许水渍,离得近了,他放慢了速度,撑着伞款款地走过来,黑白两色的衣服在他身上有些格外不同的气质,深绿色的伞让他像雨中的一抹修竹。 原何抱着花看着走到他跟前的青春男高,脑子里一下子想起来这是谁,他一直没忘,虽然之前听过解释,他现在想起来那些话还是有些闷闷的不舒服。 他转过身来对着何岱,浑身肌rou紧绷着警惕。 何岱笑的人畜无害,不过并没有回答原何的问题,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方严知怀里的花,“叔叔买的花开的正好,很漂亮呢。” 视线停留过几秒后,他才侧过头不疾不徐地解释道,“我是方周的同班同学呢,她就坐我后桌。叔叔,你是谁啊?” 原何视线上下扫视何岱,眼睛里有了些不悦,但还是尽量跟他打交道,“比你略近一些的关系。” 何岱脸上笑容渐渐淡去,“叔叔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什么叫略近一点”说着,何岱脸微微红了些,有些不好意思道,“虽然不想这样直白的说出来,但我们也算是朋友的,对吧方周同学。” 我没理他的话茬,只看着何岱做作的表情,一时之间都有些佩服他了,已经到这种境界了吗,脸红都能控制。 原何扯了扯嘴唇,对何岱的不喜更深,哪有这样的人,像牛皮糖一样缠着人,还有之前的那些接触,如今新旧纠葛加在一起,他不想一味忍下去了。 咳咳,原何清了清嗓子,脸板着,只随意点点头,“我知道。还有,也不用叫我叔,我没比你大几岁。不过你们关系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毕竟我都没听她提起过你” “是吗?”何岱攥着伞柄的手一下子捏紧了,他有些惊讶道,“说起来我倒是不知道,方周同学社会上还有这么一号朋友。” 这话,我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因为好像连我也一并骂了,正当我想开口结束这场闹剧时,方严知开口了,他抱着花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看似不扁不踩地来了一句,“交朋友是好事啊,周周身边朋友很少,谈的来的同学也基本没有,如果志趣相投,不论年龄差距什么的,都可以相处试试啊,我很支持的。” 这话像是在打圆场,原何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只是脸色依旧有些冷,对着何岱有些严阵以待。 他不太喜欢何岱。第一,虽然他之前旁敲侧击过,两人已经没再保持那种畸形关系了,但他还是不喜欢这个病殃殃的家伙。第二,还是之前那档子事,他可没忘了之前他接了那个打手的单,就是为了这个何岱。 反观这家伙,一天天这么笑,没事人一样的到处招蜂引蝶,人也长的不咋地,小白脸一张弱不经风,跟根瘦竹竿一样,一点男人样子都没有。 何岱的一张笑颜下,心思已经转过好几路了,他当然听出这话不对劲了,但又不能直接回怼,只能微笑,微笑看着旁边的傻大个频频点头。 我看腻了这戏码,转身对着原何道,“你也早点回去吧,不是很忙吗。” 原何胳膊往前伸了伸,“花!” 我无奈地将原何怀里的花抱出来,“好了,这下都有了,走了。” 原何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什么,冷着脸举着他的大红伞站在一旁监视何岱,看这个家伙还要干什么。 当然,如果没人的话,他肯定要揉一揉自己的胸。啧,还当着未来岳父面呢,下手这么重,差点没给他拧下来。 何岱显然没有善罢甘休的打算,他往前走了几步,又有些踟蹰着停住了脚。 原何就看着,看他还要耍什么花招,反正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就别想再那么sao里sao气地笑。 何岱有些犹豫,似乎感到很不好意思,但还是大胆说出了口,“我家里人今天有事,不能来接我了,可以搭方同学的车一起回去吗?” “刚好,我刚刚找方周同学也是因为我之前有本题测还在她那里,这次可以一并取回来。” “如果顺路的话,当然欢迎。”方严知笑着帮何岱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我在后座看着何岱脚尖方向调转,最终朝副驾驶走去,第一次认识到方严知这个身份的便利之处。 “叔叔,我和你们一起走,等拿完题测我再打车回去就行,不用再麻烦你和方周了。” 方严知顺口夸了句何岱,“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啊。” 前座上,何岱又在戏精个没完,演好学生的同时还不忘给原何上眼药,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在假装听不懂人话和不说人话这两方面,也只有方严知能跟何岱打个来回。 听他俩虚情假意太累,我闭上了眼睛,懒得再听前面两只狐狸互相挖坑,等再睁开眼时,已经到了。 方严知在驾驶位上没动,“周周上去取题测去吧,我再把何同学送回去,现在下着雨,他也不好打车。” 何岱作势要下车,方严知体贴地拦了下来,“外面下着雨呢,何同学再跑一趟弄湿了衣服容易生病。” 我看了眼何岱被雨打湿了头发和刻意装出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有些玩味道,“父亲在下面等会儿吧,我和何岱上去找找,很快就下来了。” 何岱面上依旧滴水不漏地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叔叔放心,我很快就下来。” 方严知握紧方向盘的手缓缓松下来,末了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好了,那快去吧。刚下过雨,你们小心地滑。如果实在找不到记得给我打个电话,周周她一向不太擅长东西规整。” 何岱乖巧点头,“谢谢叔叔。” 我打开门,换了拖鞋,再回头时何岱脸上面具一般的笑容已经消失了。 何岱看着眼前的粉色拖鞋,挑了挑眉,“你的?” 平常方严知根本没有人情往来,所以玄关只有两双拖鞋,同款不同色。 我穿上自己蓝色那双,懒得敷衍他。 何岱将额前碎发往上捋了捋,垂着头换上了另一双。 我坐到沙发上,跷着腿打量何岱,“要坐吗?” 何岱愣了一下,意有所指道,“哪个做?” 我望着他,也假装不明白,“何同学在想那个坐?可以说来听听。” 何岱苍白的手指缠绕着黑色的书包背带,片刻后,书包掉落在地板上,发出重物落地的声音。他低着头,被雨打湿一点的头发一点点安静地垂落。 何岱甩了甩头发上的水,指尖捏着黑色的布料,掀起一些有着雨点的上衣,露出雪白的腰腹,他微微抬起了眼,露出一个近乎有些妩媚的笑,“我想了,方周同学要给我吗?” 我将曲起的腿放下,露出些不知所措来,“我父亲就在下面,如果待的太久,他就要上来了。” 何岱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你父亲挺年轻的,可是我还要更年轻一点,你喜欢吗?” 我轻轻嗤笑了一声,“怎么不叫他叔叔了?你知道了什么?” “我可以什么都不知道啊,如果你想的话。”何岱声音清朗,甚至他的声音和表情与他的动作完全不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