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田装饰 - 同人小说 - 困夜在线阅读 - 十八岁与二十四岁

十八岁与二十四岁

    两年后,东阳发生巨变,陈氏一族主要生活在东阳,事情发生时陈登已经在广陵扎下了根,赶回东阳时已经完了,他只能带着晚辈往下邳逃,不能多待,我就亲自带人去接应他们。

    最后出发时接到消息,陈登他们已经到了徐州,我也紧急改变路线,转而去徐州接应。

    徐州比广陵大得多,我在广陵称大王来了徐州也还是要小心行事,广陵有陈登,干净不少,但是徐州有陶谦,他的据点就和刷怪笼一样。

    秋日雨夜,我带着人临时下脚,提前派了人去给陶谦送礼,结果一去不回。

    礼肯定是扣着了,但是也不打算给我们面子,我给陈登打电话,和他提了两个方案。

    “一是我闹一场,可能死伤不少,广陵和徐州也会结怨,但是陈登你能安全带着陈家回去,绣衣楼人剩的人也不会少,你们家在白道的人脉不是能轻易磨灭的,徐州黑势力再猖狂,也不会敢越到广陵。”

    “二是我们按兵不动,我找蛾使慢慢偷天换日,把陈家的人都慢慢换过来,但是最后能活多少个我不确定。”

    隔着电话,陈登并未长久犹豫,告诉我,他选第一个方案。

    我没给他留两难题,其实两个方案都主要损失的我这边的人,我是个很讲义气的人,他当年帮了我不少,拼命还他一点也不是不行,但是我也知道,他不大会选二,因为他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

    我吹了鸢哨,却发现偷运来的武器被劫了,我们手上只有自己随身带来的武器,但是现在不可能回头了,因为陈登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

    有那么一瞬,我挺后悔的,即使来徐州不需要什么海上作战,但这种九死一生的事,也不该答应阿蝉随我来的。

    但也只有那么一瞬,我拔出手枪,让蜂使隐到暗处,蛾使和我一起往陶谦家里冲。

    不能给一点喘息,我突然兴奋起来,视线变得异常清晰,这是没有月色的雨夜,和记忆中的某晚有些像。

    亡命啊……只能杀。

    前期杀人只能用匕首,我们潜入陶谦的府邸,挟持住他的老婆孩子。

    他老婆是个很年轻的女人,在我把匕首架上她脖颈的时候,虽有些慌乱,但头脑清晰,甚至劝告我快点逃走,她起不到什么威胁作用,她的孩子也是。

    我不是完全不信,这么多年,见黑道帮派父子反目的事也不少,但潜意识里还是觉得那些大哥总是愿意给孩子一些机会的,他们多少是爱的,大概是当年刘老板爱护他儿子的场景太感人了,因此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结果真如这女人所说,我们谈判不成,陶谦丝毫不把他老婆孩子当回事,叫来人就朝我们这边射杀,我拉着这女人往林子里逃,只能短暂蛰伏,蛾使在这场面不能乱用,否则就真是飞蛾扑火了。

    “宅子里有存武器的地方吗?”我问这女人,她儿子刚被乱枪打死,开枪的是陶谦那边的人。

    “不太清楚……但是我怀疑在主楼的阁楼……”她很镇静,甚至能控制音量大小,丝毫不像一个刚失去儿子的母亲,我猜她是个心有怨恨的女人,因此多信了她几分。

    一名蛾使先去打探,不到五分钟我就收到了确认的信号。

    我点点头,让鸢使看住她,带着其余蛾使和阿蝉摸到了楼上,陶谦看来是利用了自己在徐州抢来的官位搞起了军火走私,阁楼里藏了不少非常规的军械。

    我把它们交给天蛾,问他:“这下能带着蛾使们给我杀出一条路吗?”

    天蛾笑着:“这次绝对没问题了,楼主,这次回去要请兄弟们吃顿最好的啊。”

    我点头,心情突然变轻松了,因为知道要真的玩儿命了,带着阿蝉,带着大半个蛾部,“我能活着回去就给你发奖金。”

    “好嘞!”天蛾应着,立马带着剩下的蛾使往楼下冲,我让阿蝉溜到各层去放火,争取越乱越好。

    我们在这栋楼里打了好几个来回,硬生生把陶谦的家打成了我们绣衣楼的退点,外面的人一波波冲,我们在楼内一波波守。

    我们是群野路子,狙击枪不会耍,最熟悉的都是手枪,好在陶谦手下的人也没什么正规军,只有他的一个保镖我做过调查,是个俄罗斯人,从部队退役后做过几年雇佣兵,现在被陶谦高薪聘来。

    夜晚好长,我们死了三分之一的人,用的还是保守打法,但时间也只过了一个小时。

    过得慢也好,毕竟这场对抗,不是天亮了就会休战的,我们只有活与死两个选项。

    我没注意到的是,雨停了,月亮早就出来了,渐渐偏了西。

    一声枪响,陶谦身边那个俄罗斯人摔到下去,我看得清晰,他眉间是留了一个流血的弹孔。

    心有灵犀一般,我也抬手瞄准陶谦开枪,我的枪法很准的,是阿飞教的,但是这个距离打不穿两个人,陶谦拉了他身边人挡在身前。

    枪声骤然响起,一下又一下,我循着弹道找开枪的方向,发现是陶谦在内部的人里,陶谦本人也发现了,我看他们一齐朝里面的一个人看过去,突然听见陶谦的暴怒:“张飞——”

    同一时刻,我和那人对上视线,遥遥相望,我心里蹦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阿飞。

    我命手下人全力射击,自己也杀红了眼,一枪又一枪,等手中弹药都打完了,也不再站在高处,而是和剩下的蛾使一样冲出门去,拿着一把匕首拼杀,直到我和天蛾一起近身陶谦,我毫不犹豫地朝他大腿上扎了一刀,逼他跪下来,令徐州的人不许上前。

    陶谦顿时失去嚣张气焰,我弯下腰凑近他的脸,诚恳道:“陶老板,您大发慈悲——帮个忙吧……”

    他哆哆嗦嗦,不停点头,“帮……帮……”

    他这种靠在白道出卖黑道、又在黑道出卖白道获得权力的人,都是这样,没有血性,我满脸血污,猜想在他心里,此刻定是阎罗伥鬼。

    我把陶谦带上我们的车,终于又联系上陈登,陈登等人已经接近徐州边界线,只需半小时便能离开徐州。

    我舒口气,联系鸢使带着陶谦的老婆和我们一起走,又看了一眼阿飞,他杀了最多的人,即使被人发现了,也没受一点伤,我终于恍然大悟。

    不想叫他的名字,只看了两眼,他就心领神会,和我一起上了车。

    天蛾开车,阿蝉坐副驾,我、陶谦还有阿飞挤在后座,不知道是不是车里空气太闷了,我突然好疲惫。

    “你姓张吗?真的叫这个名字吗。”

    熟悉的反应,先点点头,再“嗯”一声。

    “之前绣衣楼……也是你计划里的一环吗?”

    又点点头,这次没出声。

    我声音忍不住颤抖了:“你不是说……死士……不事二主吗?”

    沉默片刻,他缓缓说道:“是,我只当你的死士。”

    声调明明毫无波澜,却引得我难受得要死。

    我不知道问什么了,天蛾和阿蝉都是在他走后来的绣衣楼,不知我们的过去,到了边境线,我把陶谦扔下车,阿蝉问我:“楼主,陶谦的人也带回去吗?”

    她在指阿飞,我好想说,他不是陶谦的人,是我的人,但是又说不出口。

    我问他:“回去吗?”

    他随了我愿:“回去。”

    “还走吗?”

    他不出声了,我也明白了,不再去问。

    实在太累了,不想再想了,不想再问了,我轻轻合上眼,靠在后座椅背上,尽力喘息。

    车转过一个急弯,猝不及防失去重心,我就要歪倒,一双手扶住了我的肩膀。

    车行又平缓,那双手却没有放开,而是把我带进一个怀抱,我伸出双臂去环住那主人,把脸埋住他的胸膛,他开始轻抚我的背,我卸了力,整个陷到他身上。

    动作再怎么亲密,我也只能说些有分寸的话。

    “阿飞……”我等他有了回应才肯再说

    “嗯。”他变得好温柔。

    “回去了……给我讲讲你这两年吧……”刨根问底不知道能不能有结果,那就少问点。

    “好。”

    天渐亮,我靠着一片暖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