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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错后道歉很正常吧?

    【角色:宇津见 赤厄正位于公共休息室】

    “怎么办啊贝尔摩德,我做了一件琴一定会超级生气的事情。”宇津见赤厄躺在休息室柔软的真皮沙发上,枕着贝尔摩德比沙发触感更加柔软的大腿,虽然说是在闭目养神,嘴巴里却不停念念叨叨,“应该说因为想看琴生气所以很愉快地做了,但是做完了又发现没有想象中有趣,完全是得不偿失唉。”

    “会有多生气?”贝尔摩德不紧不慢问,“大概严重到什么程度?”

    “唔……严重到如果我能死掉,会毫不犹豫杀了我的程度?”宇津见赤厄不太确定地猜测。

    “哈,这算什么严重。”贝尔摩德轻笑,“就算您什么都没做,只要把脖子塞进他手里,他就会毫不犹豫掰断颈骨。说这种话是在向我炫耀你们之间的甜蜜苦恼吗?”

    “在很认真地苦恼哦。”宇津见赤厄尴尬地搓了搓鼻子,“给点建议啦,什么都好,我知道你最擅长解决感情问题了。”

    “这话又错啦。”贝尔摩德笑吟吟地为宇津见赤厄按摩头部,锋利到可以作为凶器的指甲在宇津见赤厄的太阳xue和眼眶附近打转,“我只擅长给出虚假的安慰,完全不擅长解决问题哦。”

    “唉——好狡猾。”宇津见赤厄抱怨道,“那我岂不是除了等着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那只能说明您什么都没想做吧?”猜测宇津见赤厄的想法对于贝尔摩德来说比呼吸还自然,“在您看来玩弄人类不比叠纸飞机困难多少,如果您不想让琴生气的话,从最开始他就不可能产生愤怒的意识。”

    “我哪有那么过分。”宇津见赤厄搓着嘴唇思考了一下,笑着说,“我明明没对大家做过多么糟糕的事情吧,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这么讨厌我?”

    “讨厌异类是人类的本能和天性哦,我亲爱的先生。”贝尔摩德收回手,拢住自己垂下的长发,俯身亲吻宇津见赤厄的额头,亲昵地用嘴唇蹭了蹭他的鼻尖,“我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才把自己对您的恐惧控制在如今的程度,琴是比我更敏感的人,让他对你放下警惕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您明明乐在其中。”贝尔摩德笑着摸了摸宇津见赤厄的头发,有种一切尽在不言之中的把握,“抱怨的话要把快乐藏得更严实一点哦,这幅表情让琴看见只会惹他更生气。”

    宇津见赤厄闻言笑了,握住贝尔摩德的手仰头亲吻她的手指,推卸责任道:“那是他脾气太差了。”

    “您还真是……”贝尔摩德忍俊不禁,刚想说点什么,却被突然响起的开门验证声打断。

    “看来是波本回来了,我也该去工作了。”贝尔摩德推了推宇津见赤厄的肩膀,示意他起身,随口好奇道,“您让波本去做什么了,他还不知道您的身份吧?”

    “是他会喜欢的工作。”宇津见赤厄笑着扫了眼手腕上刚长好的浅色伤痕,那里在不久之前割开了一道伤口放血,很快这点痕迹也会消失不见,“我让他帮我喂猫。”

    “不知道是哪只可怜的小猫咪呀。”贝尔摩德打开小镜子补了一下口红,勾起唇角露出妩媚的笑容,转头对宇津见赤厄扬起下巴,“家里养太多宠物,要小心他们打起来哦。”

    “没关系,适度活动有益身心健康。”宇津见赤厄把脸颊凑过去,任由贝尔摩德在他脸上印下鲜艳的唇印,亲吻自己的手指给贝尔摩德回了个飞吻。

    “是你说去不了我才帮你跑腿。”大门打开,随着脚步声一同传进的是柔滑中难掩锋利的声音,金发的男人快步走到宇津见赤厄面前,视线如有实质的打量,在他脸颊的唇印刻意停留,“结果你是忙于跟别人调情才抽不出时间啊,赫布里底。”

    “呜哇,好刻薄。”宇津见赤厄浮夸地捂着胸口露出受伤的表情,干脆坐实了和人调情的指摘,“要贝尔摩德亲亲才能好起来。”

    “As your wish.”贝尔摩德把头发勾到耳后,用指甲托着宇津见赤厄的下巴轻轻亲吻他的嘴唇,蹭过去一点口红,又被她用指尖晕开,“我出门了,亲爱的。”

    宇津见赤厄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对着贝尔摩德挥手送别,波本转头意味不明地盯着他看了一眼,没说什么,跟贝尔摩德一起离开。

    【属下·波本、眷属·贝尔摩德  已离开公共休息室】

    “你跟赫布里底关系很好?”波本开车载着贝尔摩德前往目的地,半路上突然阴沉着脸问道。

    “嗯哼。”贝尔摩德轻快地回应,手指撩着头发露出笑容,“不如说除了你,整个组织里就没有跟他关系不好的人吧。”

    “哼。”波本冷哼,明显是对赫布里底意见很大,“莱伊可是靠着他的关系上来的,你这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那又如何。”贝尔摩德笑容不减,慢悠悠道,“总不能是你没从赫布里底那赚到好处,反过来恼羞成怒?”

    “怎么会。”波本闻言展开笑容,紫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映出金属般冷厉的蓝光,眼角却温柔地压下来,跟勾起的嘴角达成弧度一致的曲线,“我可从他那里赚到了大好处。”

    “你是说苏格兰那件事?”贝尔摩德吹着指甲轻笑一声,“赫布里底跟我抱怨了好几次。”

    波本也笑,眉眼弯弯地吐出狡猾的话语:“谁让他被我抓住了把柄呢。”

    去年12月,组织中有一位代号苏格兰的成员突然暴露了日本公安的卧底身份。当时“那位先生”和琴酒不知为何全都联系不上,是赫布里底对内发布了追杀令,让莱伊抢先一步抓住了苏格兰的行踪并对他进行了处决。而波本则是故事中慢了一步的输家,成了永远不会有人记住名字的第二名。

    然而一周之后,波本在组织的训练场看到了疑似苏格兰的身影,当时他以为是贝尔摩德化妆假扮成对方,走近了观察情况,却发现赫布里底突然出现拉着跟苏格兰一模一样的人离开,嘴里抱怨着怎么又走丢了,下次再乱跑就不带你出门了。

    波本疑心赫布里底和莱伊联合起来在苏格兰的死亡上动了手脚,还把假死的卧底藏了起来,却在质询时得到了可称愚弄的回答。

    “苏格兰?不是唉,这是我捡的猫。”赫布里底把神色木然空洞的苏格兰抱在怀里,摆弄人偶一样摆弄他的手臂,让他对波本挥手致意,“他叫……你叫什么来着,哦对了,诸伏景光。”

    “人有相似嘛。”赫布里底带着一脸天然的笑容说,“也可能是苏格兰有什么组织不知道的兄弟,你说是吧,波本。”

    这也是赫布里底正式和波本结下梁子的起始,至少组织里其他人知道的是这样。至于真正的原因……波本垂下眼睛,回想起刚才同苏格兰的见面。

    他的好友在他面前死去,又在他面前被人唤醒灵魂,死去的不仅是苏格兰,活过来的也不一定是诸伏景光。

    “你还好吗?”苏格兰在房间门口等待走进来的波本,他靠着门框观察波本的脸色,流露出些许担忧,“你看上去不太好,Zero。”

    这不是波本和苏格兰之间会有的问候,波本和苏格兰只是同事,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却是亲密无间的挚友。

    “没关系。”降谷零露出略显疲惫的笑容,“不是什么大问题。”

    降谷零把衣兜里宇津见赤厄交给他的试管拿出来递给诸伏景光,故作轻松地耸肩说:“赫布里底不知道被什么绊住了,我跟他提了一下,来给你送东西。”

    “他有这么好说话?”

    诸伏景光没有被降谷零轻描淡写的讲述蒙蔽,警惕地扫了一眼手里装着红色液体的试管,又以担忧的视线仔细观察降谷零。

    “可能是又找到了新乐子吧,谁知道那家伙在想什么。”降谷零对诸伏景光安抚道,眼神隐蔽地从诸伏景光胸口停留片刻,又不着痕迹地移开,“不用担心。对了,上次你告诉我的名字,我回去查到了点东西。”

    “是什么?”

    诸伏景光打起精神问道。

    自从他被宇津见赤厄复活,除了那家伙身边,就只能待在这十几贴的小房间里,对于外界消息的接触渠道,只有宇津见赤厄和偶尔找到机会来见他的降谷零。即使这样他也并非全无收获,就像赫布里底曾经无所顾忌说出的名字,一个绝不常见的,绝对真实的名字。

    “内海红药(Utusmi Akayaku)。”降谷零说着,从手机里找出一张学生证的照片,拿给诸伏景光看,“我不信这两个人没有关系。”

    学生证上贴着一张少年人的证件照,规整的黑色短发,刘海干净的剪到眉上一指,偏瘦的脸颊和暗红色的双眼让他显得有几分超出年龄的沉稳,又因为嘴角玩世不恭的笑容打破了五官天生的乖巧氛围。那是张同宇津见赤厄一模一样,只是年轻了大概十几岁的面孔,就连眉梢眼角的小表情都几乎一致,没人能对着这张照片放言他和宇津见赤厄绝无关联。

    “内海红药、宇津见赤厄……只是名字的写法不同。”诸伏景光默念了两遍这两个人的名字,“一般也不会有家长给孩子起这种写法的名字吧?”

    宇津见赤厄曾用金色的水笔在他的小腹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一边写一边要求诸伏景光念出来。当时他以为这是对方的戏耍,毕竟现在早就过了从《古世记》或者《日本书纪》中取名字的年代,也没有哪家会用宇之神这种离谱的姓氏,更别提赤红灾厄这样满是中二气质的名字。

    可是宇津见赤厄却不依不饶地要求诸伏景光叫他的名字,说这是他的本质,自己绝不会在这上面做出欺骗。

    “帝丹高中中学部2年A班,真的有这个人?”

    诸伏景光念出学生证照片上的信息,向降谷零求证。

    “有,我亲自去看了。”降谷零点头,拿到信息后他第一时间抽空去了一趟帝丹高中,在学校斜对面的路口等到了跟同学有说有笑走出来的中学生,“虽然身世上还有没查明的地方,但确实存在这么一个人,或许可以从他入手。”

    “我知道了,你多加小心。”诸伏景光点头,稍作犹豫,注视着降谷零抿了抿嘴唇,轻声开口,“关于之前,我很抱……”

    “没什么!”降谷零强硬地打断了诸伏景光的道歉,他仰起脸,十分轻松地笑了笑,对着诸伏景光道,“你道歉的话我是不是也要一起道歉?别想了。”

    “嗯。”诸伏景光垂下眼睛小声应下,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你说的对,别想那个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降谷零在诸伏景光肩膀上用力拍了两下,以视线点了点他手里的试管,叮嘱道,“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诸伏景光扬起笑脸,“你也是,照顾好自己。”

    降谷零走后,诸伏景光把自己扔进沙发,拧开试管盖子喝掉了里面黏稠腥涩的血液。不太多,只有两口,但是也足够他不算难捱地度过一两天时间。直到宇津见赤厄再次想起他,或者干脆放任他再次回到刚复活时候浑浑噩噩任人摆布的状态。

    诸伏景光闭上隐约渗出血色的蓝眼睛,一次又一次认识到自己的身体完全被他人玩弄于股掌的绝望。

    他把手伸进上衣,在自己的胸口摸到一块冰凉的硬质凸起,那里曾经是一处贯穿心脏的枪伤,现在被一颗血红的宝石占据了位置,代替心脏维持着他的生命,也让他的生命变成别人手里听之任之的玩具。吞咽进身体的血液给那颗宝石注入了异质的生命力,让冰冷的无机物代替血rou构成的心脏担任起血脉中枢的作用。要是能毁掉这里……只要毁掉这里……就算毁掉这里……

    诸伏景光的手指狠狠抠进石头和皮rou连接的边缘,像是没有痛觉一样,无视衣服下涌出的血,用尽浑身力气抓住那块不大的石头,想要把它从自己身上挖出来,却在颤抖中松懈了力道,收回自己血淋淋的手,蜷在沙发上无声流泪。

    没有用,他已经试过了,这是没有任何作用的挣扎。诸伏景光能够感受到伤口缓慢自愈的过程,这具身体已经不能够被称之为人类了,没有人类会用石头作为心脏,也没有人类要靠怪物的体液苟延残喘。

    “对不……起。”诸伏景光终于把这句抱歉说出口,在降谷零离开之后,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对着已经不是人类的自己坦诚心迹,“对不起……”

    刚被复活的一段时间里,这具rou体只有最基础的本能,没有记忆,没有目的,没有感情,是依靠宇津见赤厄指令行事的人偶。直到诸伏景光找回隐约的自我,却发现自己已经对宇津见赤厄透露出太多不该泄露的信息。他没法拒绝宇津见赤厄的任何要求,没法回避宇津见赤厄提出的任何问题,即使被宇津见赤厄当着降谷零的面像性爱娃娃一样摆弄,也做不出一丝半点的反抗去拒绝。

    杀了我。

    诸伏景光对着找上门来的波本以眼神给出祈求。

    杀……了……我。

    拼命抢夺身体的主动权,只是为了艰难地比出无法发出声音的口型。

    他的挚友扬起恶毒的笑容,上前一步走到他面前,吐出甜蜜扭曲的话语:“无论这是不是苏格兰,他都应该死在那个天台上才对,这是莱伊提交的报告上言之凿凿的事实。”

    枪口抵着胸口射出子弹,替代心脏维持生命的血红宝石被击碎。诸伏景光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却被宇津见赤厄再次唤醒,直面自己刚刚伤害过的挚友。

    他曾认为死亡是追寻自由的最终手段,现在却被剥夺了死亡的自由。

    怎么办啊……到底怎么办才好……他究竟要怎么做,才能结束现在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