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猫和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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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水族馆。风早站在建筑物的门口,咸湿的水汽从里面一股股的翻出来。他不喜欢这种味道,但能借此想起小时候和母亲的一些记忆。 那是他为数不多可以去回看的东西。话说回来,如果清水弥生提议的不是这种地方,自己大概也不会赴约。他皱了皱眉,心觉对方没必要调查这些久远而无意义的小事,权当这是巧合。 女孩站在检票通道处朝他招了招手,手里已经拿了两张票,风早觉得理所应当。 “清水顾问。”他冷淡地笑了笑,用这个敬称把水族馆里昏暗灯光的暧昧驱散走,“走吧,还愣着做什么。” 沉默是把主动权交给对方的举措,与其等待女孩发难,不如自己先把话题引出来,让那个少言的家伙不得不被牵着鼻子走。少年名人把约会圣地当作演讲舞台,又像是文明的擂台,开始自顾自地对着那些水生动物指指点点。 品川水族馆是城市水族馆,缺少自然光的照射,有一种说不出的封闭感。风早秀明不喜欢后者,却对前者有所偏好。人造灯光是他熟悉的东西,也是他容易游刃有余的场合,在和那个人不得不单独相处的时候,这当然是有利的条件。然而今天这个有利条件形同虚设,主动出击也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没有空间的概念,也没有逃离的想法,鱼其实很像死物啊,随着水波漂浮的尸体,所以说水族馆这种地方真的很恶心,玻璃缸都像泡着福尔马林的标本罐一样......清水顾问,清水顾问?”他皱了皱眉,转头看去。 女孩那张少有表情的脸上现在更多的不是平静,而是一种呆滞,看上去半个身子已经踏入了无意识。多亏了水族馆里冷色的打光,风早隐约窥见了她神情里的倦怠,他有些幸灾乐祸地在心底里嘲讽着这份疲惫,也没管一夜未眠的自己也被顺带骂了进去。 所以为什么困成这样还要拉自己出来呢。喋喋不休的人闭了嘴,沉默地把头转回来,大群大群的鱼类和海洋哺乳类在头顶盘旋着。 示弱?对那天的事情表达歉意?亦或者是又一个戏弄他的由头?年轻的女孩喜欢用那双绿眼睛注视着他,以一种令他不安的方式,仿佛自己变成了什么昆虫,鼠类,或者鸟雀,无论怎么龇牙恐吓,最终总会被摁在爪垫下任猫宰割。他不了解猫,却只能以最坏的打算去揣测猫的一举一动。 而现在猫没有看他。猫在看着鱼,眼神涣散,鼻尖一下一下地点着玻璃。风早秀明觉得好笑,抱着手站在一边。他没打算提醒警方的特别顾问收起这副蠢样,眼睁睁地看着女孩那颗黑毛脑袋和玻璃愈发难舍难分,最终直直地贴了上去,白皙的脸颊rou按扁在一群库克岛飘飘面前,把那几条彩带一样的鱼片吓得四处逃窜。 是叫库克岛飘飘吧?风早看了看旁边的科普栏确认了一下,眼角抽了抽。真蠢的名字,和这种鱼的外表一样蠢,和那只把他扯过来看鱼,却自己睡趴在了玻璃上的猫一样蠢。他看了看表,刚想把清水弥生拽起来,就听见一群交杂的声音从场馆的衔接处传来。 [2] 限流的节点到了,一大群参观者开始涌入。风早隐约感到了热切的目光和微妙的交谈声,才意识到自己从电视台出来得太急,别说没有遮掩一下自己的外貌,连淡妆和造型都没有完全卸掉。 有几个脚步声已经从人群中分离出来,在向自己靠近。他不喜欢外面被粉丝认出来,更何况是这种无处可逃的密闭场所,红眼睛里隐隐要有烦躁溢出。 手腕突然被陌生的握力攥住。他条件反射地要抽出来,还没来得及挣脱就被带着钻进了人群中。握力的施加者像是对这里很熟悉,灵活地从人群的间隙里穿出,钻过了几个高大的展示柱后,终于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箱前放开了他的手腕。 高中生撑着膝盖,用力地呼吸着,突然的剧烈运动让他有些眩晕。眩晕里,那双原本困倦的眼睛现在带着狡黠笑意,在他的眼前闪来闪去。猫像偷了腥一样咧着嘴弯着眼,没见过的神情,有些稀奇。风早得以第二次看见那对尖尖的犬齿,第一次留下的伤口刚刚褪疤,脖颈上却又开始发痒,痒意一路搔到血管里。他难受得要攥起手来。 “……清水顾问突然做什么,跑到这里?” “白鲸。” 巨大的海洋哺乳类隔着玻璃墙看过来。风早回过神,抬头就是那张线条简单柔和的脸。短短的吻部抵在玻璃上,像女孩的脸颊rou一样,压出了一个小小的椭圆形。 “鱼不会想要游出玻璃缸,但是它应该会......”绿眼睛也看过来,看得他毛骨悚然,危险指示灯在脑子里滴哩哇啦地响着。风早秀明又不理解自己的直觉了,猫没有想要扑食的意味,为什么自己要害怕。 被警惕的那人也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再次开口,明亮的声音在宽阔的场馆里回荡,“风早同学要看白鲸表演吗?我不喜欢看,你也不喜欢看吧。” 他下意识地要嗤笑出声。你凭什么能断定我的喜好呢,就算调查也不可能调查到这种事情吧。风早秀明想要逆着女孩的话音往下说,说我很喜欢看,我喜欢看那些动物在聚光灯下表演,在聚光灯下被抽打,在聚光灯下被人们的喝彩声包围。 然而他的确不喜欢,不喜欢得连这份逆反心都被压了下去。于是风早摇了摇头,轻声提议道:“我们去看水母吧,水母也是没有脑子的东西。” [3] 从场馆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不知道是出于产业聚集的原理,还是出于人奇怪的占有心理,水族馆的旁边总是拥簇着卖水生动物的小摊,好像不满足于隔着玻璃看那些囚犯,非要把对方的生死掌握在手里才肯罢休。 有的小孩偷偷拿钱买了鱼,被爸妈拉过来训斥,有的小孩被扯着耳朵拽走了,只剩一个装着水的塑料袋挂在栏杆上。清水顾问又像是开始犯困了一样,脚步飘忽地从自己身后走到街对面,拎起那个袋子就塞到了他的手里,风早这才看清楚里面还有一个活物。 他盯着那双绿眼睛,嘴巴又要不饶人,“清水顾问已经沦落到没钱送礼,只能从街边捡垃圾了吗?” “我家养猫了,它会被叼走的。”女孩又挪到一旁的便利店里,端了个玻璃方缸出来,“风早同学不想养的话,我就拿回去喂猫。” 威胁,又是威胁,就像“不和我去水族馆就和我去家里”一样的二选一。清水弥生之前拿他的屁股来要挟自己,现在又拿一条杂种鱼来故技重施,两者对他的重要性有如天差地别,蠢猫怎么会觉得又能得逞。 风早要把那个塑料袋塞回她的手里,最好一下没拿稳摔在地上,摔得那条鱼片扑棱扑棱地跳。然而眼睛一瞥,下水井那里正好两条白蒙蒙的鱼,担在铁片上死得又冷又湿,他脑子里又不合时宜地出现了鱼被活吃的场景。少年灵媒虽然做了五年的脏活,比杀鱼要来得更没道德,却终究不是剔rou剜骨的杀法,想到这些胃里还是会泛起呕意。 坐到车里的时候,风早秀明手里已经端上了那个塑料袋。鱼在里面轻轻撞着他手,血管里那种瘙痒又一跳一跳地麻起来。他刚才认清楚,鱼是普通的小金鱼,颜色却要艳一些,珊瑚一样的红。 猫又看过来,那种眼神。风早偏过头去,把塑料袋的表面摩挲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 “风早同学,其实我很喜欢你的眼睛。” 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前文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