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刺客出现的突然,众人惊慌失措,现场乱作一团。

    “躲好,别乱跑!”

    范闲一把将李承泽塞到柱子后面,才转身去护驾。

    大皇子和刺客缠斗在一起,太子不小心踩了酒杯摔在地上,影子持剑现身,朝着庆帝刺去。

    三皇子就站在庆帝旁边,电光火石之间,范闲做了前世同样的选择,他一把推开三皇子,和影子打做一团。

    太子摔倒后就顺势躺在地上装死,三皇子被范闲推开,猫着腰躲到李承泽旁边。

    “二哥,让我也躲躲。”

    李承泽冷眼旁观这场闹剧,现场刺客穿着不同的服装,大致可以分为三批人马。

    一批内侍刺客、一批禁军刺客,还有一个白衣刺客正在和范闲交手。

    洪四痒身为内侍总管,对庆帝是忠心耿耿,禁军又归宫典管,宫典也是效命于庆帝。

    他们没有刺杀陛下的胆量,更没有刺杀陛下的理由。

    李承泽百思不得其解,若说刺客的衣着是伪装,那为什么这么混乱的场合却不见洪四痒和宫典?

    陛下遇刺,只有范闲和大皇子在尽全力护驾,这有些说不通吧?

    被这么多人行刺,陛下却不见慌张,甚至眼神中还隐隐可以窥见一丝志在必得。

    李承泽抖着手喝下一杯酒,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如果,这些刺客,是陛下安排的,这个赏菊大会,是针对范闲布的一个局……

    李承泽不敢再想,他将酒杯藏在袖中,挡在三皇子面前,虽无凉风吹过,但他却觉遍体生寒。

    和影子交手过程中,影子下手总是留有余地,恰是这样,才让范闲更加无所顾忌。

    “陛下!”

    一个身着内侍服装的刺客,不知何时悄悄绕到了庆帝身后。

    李承泽咬牙,惊呼一声冲过去要帮他挡下这一刀。

    “李承泽!”

    范闲没料到李承泽会来帮庆帝挡刀,想要去推开他却又分身乏术。

    情急之下,范闲撒出一把药粉逼退影子,趁此机会,范闲一脚踹在影子肩膀上,又借力飞出,撞开李承泽,徒手接下刺客袭来的剑。

    凝聚真气,提拳打出,刺客被一击毙命。

    影子这时也回过神来,转身就逃。

    范闲本想放弃追逐影子去扶李承泽,转过身却看见李承泽对自己隐晦地摇头。

    稍作犹豫,范闲咬牙追着影子往山下去。

    跳下山崖,飞过花田,范闲追着影子来到一片石林。

    “没想到小范大人追的这么紧啊?”

    范闲无心和他废话,率先出招,两人登时你来我往,打的不可开交。

    这具身体只有九品,范闲尽全力,才勉强在影子身上留了几处皮外伤。

    反正也逃不过这一剑,那就速战速决吧,还能早点回去看看承泽怎么样了。

    范闲故意卖个破绽,被影子一剑刺在胸口。

    “范闲,你的真气怎么突然乱了?”

    影子也有些慌张,明明一直都留心着,不想伤了他,怎么还会失手?

    这让他以后怎么还有脸找五竹大人切磋啊?

    五竹大人不得切了他?

    “来,陪朕赏菊。”

    庆帝负手而立,身后众皇子和几位大臣面面相觑。

    谁都不明白庆帝的意图,在尸横遍地中混着血腥味赏菊?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历尽风霜而后凋落,能在困苦和折磨中保持自己的初心和信念,难能可贵啊!”

    李承泽将双手藏在背后,踱步走到庆帝身旁,和他一起俯瞰着山下的万亩花田。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你那一见如故的谎言,还能支撑几日?”

    “臣明白了!”

    李承泽拱手,借着宽大袖袍的遮掩,双手紧攥成拳。

    借物喻人,借菊花,说范闲。

    庆帝这是在敲打他。

    这赏菊大会,果然是给范闲设的局。

    范闲和自己走的近,不禁太子心下难安,就连庆帝,也坐不住了。

    “陛下,小范大人重伤昏迷了!”

    李承泽手一抖,一滴血无声滴落在地。

    被禁军带回来时,范闲已经彻底昏死过去。

    快马加鞭带人回宫,太医诊治之后,又断定范闲中了毒。

    监察员三处的冷师兄着急忙慌赶来时,范闲已经恢复了几分意识。

    “小师弟,你知道中的是什么毒吗?”

    “那匕首上,用的是硝石矿脉之毒。”

    冷师兄一阵忙活,再给范闲把脉,奇道:“并未解毒啊。”

    “那看来是,毒入了肺腑了,需要若若主刀,给我做手术。”

    “好,我来!”

    范若若拿起刀,竭力稳住心神。

    这个时候不能慌,哥哥的命在我手上了。

    “马钱子不行,用哥罗芳。”

    冷师兄毫不犹豫,放下手中准备好的药,换了哥罗芳来。

    范若若拿着刀,神色犹豫。

    “陛下,若若不知道人的皮rou有多厚,请你动刀,划开皮rou。”

    庆帝手起刀落,划开范闲胸腔。

    范若若急忙接手,给他清除肺腑毒物。

    一门之隔,李承泽脸色阴沉,眼睛牢牢盯着紧闭的殿门。

    “吱呀!”

    门开了,一名内侍冲了出来,吐的昏天黑地。

    “这是怎么了?”

    宜贵嫔忙拉住一名内侍询问。

    “伤势如何了?”

    太子追问,内侍面色难看,仍恭敬作答:“已经开膛破肚了。”

    “那范闲他……”

    “小范大人,一直在喊……二皇子。”

    “二哥?他都被开膛了,还有心情喊我二哥?”

    太子不可置信地看看房门,又看看自己的二哥。

    “二哥,你这手怎么了?”

    经太子提醒,李承泽才抬起手看了一眼。

    两只手腕上都扎着碎瓷片,此刻正往外渗血,鲜血顺着他垂下的手,滴滴答答在台阶上晕开一片。

    “快请太医。”

    “太子殿下,陛下请二殿下入内。”

    内侍一脸为难,太子是储君,他得罪不起,可是陛下的命令,谁敢不听啊。

    李承泽脚步飞快,无视众人各异的脸色,随着内侍入殿。

    范闲伤口未包扎,李承泽看见他胸口那两道蜿蜒的伤口,心都揪了起来。

    “殿下?殿下!”

    范闲平躺着,面色苍白,连嘴唇都失了血色,不似平日红润。

    “殿下,我可以喂你吃葡萄吗?”

    “啊?”

    众人一惊,范若若直觉自己哥哥和二皇子之间有猫腻,忙以术后虚弱,不宜人多打扰为由把人往外请。

    庆帝等在外间,看见人都出来了,便要进去看望范闲。

    “陛下,哥哥伤口刚缝合好,正是虚弱之时,还是等他休息好了,您再看望他吧。”

    “罢了,让他好好养着吧!”

    庆帝都被请走了,其他人自然也没有理由留下。

    范若若回到殿内,正看见二皇子一巴掌甩在自家哥哥脸上。

    “二殿下!”

    范若若举着刀,挡在范闲身前。

    “不管你与哥哥有什么过节,他现在重伤躺在这里,你还对他动手,岂不是趁人之危?”

    “嘿嘿嘿,殿下,你腰真的好白,好软,嘿嘿……”

    “范闲!你莫不是伤了脑子?再敢胡说八道,我让必安拔了你的狗牙!”

    “骂的真好听,再骂一句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