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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畔这才拿过亵衣,没将糖吐出来。顺子急忙过去放轻动作给穿上。陆畔一身象牙白缎子中衣,临窗而立,忽然问道:“下雪了?”“是,少爷,下雪了。从清早起就飘雪花,但还是和家里的雪不能比。咱奉天城的雪,一下那么厚,扑簌簌的,能迷了人眼。而且要想等下完再扫雪,就扫不动了,要随着下随着扫。”顺子站在陆畔身后侧,也跟着望雪花,似是想通过这些雪花,去想象自己的家乡。陆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问道:“今儿是三十?”“是呀,少爷,大年三十,”顺子的语气变的轻快起来:“在这辞旧迎新、万家团圆、时序更替的值此新春佳节之际,少爷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说点什么都好。”比如:少爷,你望着这扑簌簌的雪花,心里正想着谁?都是怎么想的。您说两句心里话就好。哪怕只和小的聊聊,猜一猜家里过年正在吃什么干什么,那里下雪了吗?陆畔却扭头看顺子,又瞪上了。顺子刚刚还在笑的脸,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低下了头,朝后退了一步。“下去。”“是,少爷。”陆畔看着顺子离开的背影,眼里染了笑:与你说得着吗?废话多。而转头出去的顺子,在长廊处那里找到了四壮、小全子,以及刚被提拔上来的任子浩。四壮双手环胸,靠在廊柱上看雪。小全子坐在那,悠着腿看雪。任子浩吃着花生米,看雪。“都干什么哪?”“师父,在想家呢。平时不显,过年就感觉很想得慌。”小全子说完还啧啧两声,似是嫌弃自己矫情:“我才知道,原来真的想家了,竟不是想家里的好吃好喝,而是想回去帮爹娘干点活。”任子浩说:“那我和你不一样,我还是想家里的好吃好喝,我嫂子做的小鸡炖蘑菇,很香,等回头你们都去吃吃。”说完往嘴里扔颗花生米,还叹口气:“其实,别说小鸡炖蘑菇了,我连家乡柳都想。”顺子撇撇嘴,全是没出息的。看向四壮,噢,这位想家的方式他懂:想家的时候就是不说话。“我说四壮,你心里是不是装着哪个大姑娘?你心里有人啦。”四壮终于变了表情,扭脸看向顺子。小全子和任子浩瞪大眼:啥?哪呢,姑娘。顺子本来是想诈一诈,可看四壮的反应,果然。难怪他觉得四壮靠廊柱赏雪和自家少爷看画时,那个眼神,那种情窦初开?总之,说不上,很像。就在这几个小子扯皮聊天时,一身中衣的陆畔,正在看画。第五百七十三章一家有女百家求每次见到那伙人,陆畔都觉得,那是一种乐观和生机勃勃。从逃荒,曾沿路讨过饭,小孩子不得体的穿着大人衣,到现在孩子们都有书可读,此时,年夜饭也一定很丰盛吧?这就是他在出征前,为何特意去坐坐的原因。因为他很喜欢那里的气氛。那伙人就像是总能见到希望,总是像你传达,他们过的又好了,更好了,盼着安定,盼着收成,盼着人丁兴旺,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这大半年征战,在外的将士总说,我们为万家灯火拼了,为老家的爹娘过太平日子拼了。他脑海中的万家灯火、百姓人家,就是那伙人过的日子。陆畔合上了孩子们在田间地头读书的画卷,重新踱步到窗边。他忍着背部的疼,放慢动作推开了窗。少爷,漫天的雪中,你想的是谁?顺子问的话似还在耳边回响。想的是谁?呵,呵呵,陆畔的眼里满是笑意。顺子端着第二碗药汤子进来时,见到的就是在“偷笑”的陆畔。心想:少爷,你是在想象娶媳妇吗?或是在想象管先生改口叫岳父?瞧您背地里乐的,难怪撵我走。不过,甭管您想啥,“哎哟,少爷,小的知道您烦,可小的还是要说。不能开窗的。您背部的伤,它不止是剑伤,您一定要当回事,主要是被海水泡过不是?”医官们千叮咛万嘱咐,别发热。很担心出现发热症状。而且一旦出现,搞不好就会反复。陆畔皱眉,刚才想到哪都忘了:“啰嗦。”——“娘,你看我耳朵是不是红了?”钱佩英瞅了眼闺女:“可不是?通红的,你刚才去烤炉房冻着啦?”这个新年,大伙没歇。大年三十吃顿团圆饭,大年初一照样开工。宋茯苓疑惑:“没有啊,就这么几步路,我还戴耳包了呢。可是热的不行。”钱佩英用围裙擦擦手,摸了摸女儿的左耳:“那不是冻的就没事。左耳发烧,是谁念叨你呢,备不住是你爹。”男左女右嘛。宋茯苓:这都哪跟哪?老妈怎么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理由。还别说,这个正月里真有很多人惦记宋茯苓。初七这日,云中县的伍员外家。伍员外家里是靠开糖厂发家的,云中县这个地方产甜菜。家里过的比农户家那是富足多了,只田地就有好些晌,庄子不算,富到能拿出好些银钱捐个官当土绅员外。伍员外就在惦记宋茯苓。他正和老妻说,开了春,长孙的婚事要提上日程。他老妻说,是啊,要的要的,十八岁啦,本是先皇丧期前就想要让媒人登门去看看于家姑娘的。于家老爷子是云中县的举人,虽说岁数大了,不可能再进一步,搞不好再过一二年就快要不行啦,但是毕竟举人家的孙女,配咱们门楣上尚算可以吧。伍老爷子一听,忽然不同意于家啦,就和老妻小声说,当初没派媒人去也好,又讲了宋福生家女儿。将宋福生的方方面面说与老妻听。其实他老妻也知晓有匾那家,不用多介绍就知晓任家村河对岸那户人家。话说回来,这附近又哪有不知晓的?皇上赐予的,羡慕死他们了都要。那匾能进入真正的大户人家视线。如果伍家真能娶了那家姑娘,确实能借上力。“可是,老爷,我也耳闻过,年纪上是不是有点太小了?不能马上过门吧?”老太太还是惦记早抱曾孙的,还给出主意道:“老爷,他们那不是叫什么九族吗?里头应该有适龄的。要不,回头让媒人在那里面给挑一挑?”“屁话!”伍老爷子没听完就打断。搭进去长孙,长孙是要顶他伍家门庭的,却为只随便挑一个娶?那所谓的“九族”关系再亲,娶宋福生的女儿和随便娶一个能一样?那还不如趁早选于家姑娘呐。伍老爷子越想越认准了,“晚两年算什么,你这人糊涂,最起码的道理都不懂。”“什么道理?”“好饭不怕晚。”正月十四这天,童谣镇,胡县令家。崔姨娘满眼嫉恨正要摔茶杯,被嬷嬷挡住:“姨娘,可使不得。”这大过年的,摔出声响传到夫人那里,夫人又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