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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水分储存在两个水缸里。谷坡村没通自来水。以前曾有人出资请打井队,但是没有打出一口成功的水井。村子周围的水资源很丰富,只可惜距离较远、取用不便。饮用水取自东山北麓的泉眼,水质优良、口感甘甜。生活水,需要走到灌溉水渠,等泥沙沉淀水体呈透明状才能挑回家。江衍平这个混蛋,住着有抽水马桶的单间,他养尊处优惯了,从来不去考虑水是从哪里来的。许伯伯要给他提供食宿,每天还要挑水给他用,他倒是心安理得。可偏偏大家都喜欢江衍平,简直没天理!凭什么?就因为脸长得好看吗……叭哒!水瓢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苏玫慌忙蹲下查看。碎片与碎片之间的缝隙很宽,补救无望。她走出堂屋,从院子西墙摘下风干的葫芦,打算制作一个新的水瓢。之所以称赞外婆是节水达人,是因为苏玫发现她上周三挑满的饮用水,到了这周六剩余三分之二。她仔细一想,忆起外婆说过的话。“玫玫,每次你回来记得提前打电话,我挑满水缸,免得你还要受累。咱们省出时间,祖孙俩也能多聊聊天。”苏玫鼻头一酸,眼泪转瞬滑落到了腮边。我好蠢,为什么相信那个混蛋!不行,我得把钱要回来,给村子打井,不打出水誓不罢休!放下葫芦和锯条,她跑向院门,半道又忽然觉得冷,连忙回屋去穿防风外套。“宋婆婆,您在家吗?”苏玫伸进袖子里的胳膊猝然停下。她深深呼吸,努力缓和暴躁的情绪。江衍平主动送上门来,难道不怕被揍得鼻青脸肿吗?穿好外套,苏玫没有急于出门。她伫立窗边,朝外望去。院门开着,江衍平坐在轮椅上,眼神疑惑地环视空无一人的院子。“宋婆婆?”他又问,“您不在家为什么不锁门?上次我不是建议您养条大狼狗嘛,至少能看家护院……”苏玫走到堂屋门口。“有我这个大活人看家护院,不需要养狗。”目光一转,江衍平对上了苏玫充满探寻意味的注视。“我以为……你也去村委会了。”他有些慌乱,眼睛频繁眨动,双手不由自主抓紧轮椅扶手,身体牢牢抵住椅背,姿势僵硬。“怎么?”心头恶气突然有了发泄的对象,苏玫当然要把握良机,“村里老的老小的小,没人充当你的壮劳力。请工人从外面请,别扰乱乡亲们的正常生活节奏!”“那是后话。今天我请了专家……”“我没时间听你的废话。”苏玫眉头微蹙,“还钱!你欠我的一千万,我自己的120万,就是养猪也不能任你挥霍!”江衍平充耳不闻,眼中流露出浓重的遗憾之色。他倏地转动轮椅方向,摁下自动按钮时幽幽叹了口气,快速驶离苏玫的视线范围。“站住!”苏玫很少情绪失控,面对江衍平却屡犯错误。她拔腿追上去,一路追到了村委会。上午十一点回村,村委会院墙外只有颜色由深绿过渡到棕红的爬山虎。而此时,院墙挂上了一条鲜红色的横幅,上书一句白色黑体字:“热烈欢迎云城地质研究院专家,莅临谷坡村指导打井工作!”打井?苏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她看到了横幅右下方打井出资人的姓名。“是我?”江衍平的轮椅停在斜前方。他背对苏玫,声音低沉有力:“你的借记卡,我已经转交村主任刘叔。不出意外的话,这笔钱会在明天上午打入村集体账户。”“借花献佛?你藏得够深的。”苏玫冷笑。“你误会他了。”紧随而至的陈茂阳,极力帮好友澄清,“苏玫,衍平这次没有一点私心。联络专家、征求村民意见、确定打井方案,他全程都用的是你的名字。”苏玫走到江衍平面前。“我不想被别人代表,尤其是你。”“明白。”江衍平仰起脸,神情镇定,“上周从池塘里救我出水的一个男孩子,因为喝了不干净的水急性中毒,在县医院住到今天还没醒。”苏玫的心彻底乱了:“怎么会这样?”“我托滕林做了水质检测,谷坡村饮用水和生活水的硝酸盐严重超标。”江衍平说,“打出深层地下水,刻不容缓。否则,会有更多的人生病。”-夜幕降临,秋风送凉,秋虫喧唱。苏玫坐在院子里,仰望夜空中的满月,慢慢喝下一杯外婆自酿的青梅酒。“就这么干喝吗?”陈茂阳忽然出现在院门外,“我带了一些下酒菜,也赏我几杯自酿酒尝尝呗!”“想喝就送你一坛。”苏玫摆摆手,“但你别进门,我不愿意喝酒的时候被人打扰。”陈茂阳进不得退不得,索性跨坐在门槛上。“苏玫,咱俩认识两年多了,你能不能说句心里话,在你眼里,钱比人还重要吗?”“是江衍平叫你来套话的吧?”苏玫轻哼道。“跟他没关系,是我好奇。”陈茂阳问,“你把钱看那么重,不累吗?”“不累,反而很充实。”苏玫举杯,遥对满月,“钱!我要赚大钱!这绝对不是一句空话,财务自由,我实现了,虽然用的时间长了一点,但结果是正确的!”说完,她将青梅酒一饮而尽。望着苏玫的侧脸,陈茂阳若有所思。“酒逢知己千杯少,苏玫,算我一个!”江衍平打破了沉默,“茂阳撒了谎,是我叫他来的,我躲在暗处,他在明处。茂阳问错了问题,我想问你的是另一个。要不我们边喝边聊——”苏玫眯起眼睛,目光迷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说,“你滚吧!别给我添堵。”寂静的夜晚,怒骂声传得很远。余音盘桓在半空,久久未能散去。顺应苏玫的指令,江衍平做出了惊人之举。他朝前一扑,沾染了满身尘土。因为腿部不能自如活动,所以他姿势古怪,横向滚动了三圈。作者有话要说: 孙楠。☆、降落伞“怎么搞的?快,我扶你起来!”陈茂阳向江衍平伸出手,却遭到后者的拒绝。“不用,我这样躺着挺舒服的。”江衍平仰面朝天,双手交叉枕于脑后,而他的两条腿像是身体编外的组成部分,歪歪斜斜地扭向一边。“随你吧!”陈茂阳说,“自己弄脏的衣服自己洗,可别把这些琐事都推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