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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阿笙跑到那僻静林子深处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中间劈折的锄头被丢到一旁,中间的松软泥土被粗暴地翻卷开,凌乱的石块上面,还有她前些日子捧过来的那一束野花。现下也不过零乱成泥罢。总是这样,她总是来得晚一步。阿笙颤抖着捧起土,泪水不停地往下滚,她渐渐忍不住,在这夏蝉长鸣声中无言地呜咽起来。她知道,有些事情就算再怎么样去努力复原,也回不到从前的样子了。就在阿笙鼻尖微红,用手背擦过不停溢出的泪水时,有不知名的鸟振翅飞过,徒留下羽翼划过翠柏叶片的微微响音。什么在窸窣响动着。清越微哑的声音在唤她:“阿笙。”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去,盛夏时节也披着深衣的公子萧疏轩举,眉宇间是舟车劳顿的一星倦色。于是无数次在夜间重演的可怖梦魇,都被皆数抛诸脑后了。微红着双眼的阿笙踉跄着向她的大美人扑过去,风声连同清幽的些许花香,都在眼睑余光之处,擦成了模糊的一片白影。细细揪住公子璜的衣袖,阿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来的太迟了。”她看什么,都是在被一层水色笼笼罩着:“都是我的错,没有照顾好寒寒。他一定会怪我的。”轻薄的日光透着叶片的脉络凝滞住,也在悄悄临摹着世间难寻的毓秀公子秀色。然后举世无双的大美人温柔道:“不怪你的,阿笙。”“全不怪你的。”他全都知道的。从头到尾的事情,公子全部都知道的。越是这样低柔地哄劝,阿笙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哽咽出声:“我一直在等你。”一直一直一直都在等你,从黄昏到白昼,从数不清微光的黎明到没有闪烁星子点缀过的深夜。再到数不清的噩梦与偶尔听到什么有趣的故事,冷汗涔涔想要找你诉说,亦或是莞尔笑过想寻你分享。回过头来时都只不过是一场空。“可是公子总是不回来。”崔珩晏伸出指骨玉白的手指,如同儿时一般,细细擦过清丽滢滢女郎的泪水,清哑道:“是我不好,让阿笙等得太久了。”他回握住女孩颤抖拉住自己袖子的手:“不要再哭了,好不好?”朗空是久雨初晴的日头,有鸟声伴着小昆虫在轻吟浅唱。对于阿笙来讲,这才当真是酷暑的盛夏到来了。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了回来了,这回是真的回来了本来应该是下一章,但是我怕美人们挠我,就加了点字数先放上来拼命暗示,美人们是要夸夸谁?☆、宛若白圭之玷天幕盖下来,芝树丛丛倚坐池塘,欲晚的天色化开过丝丝缕缕芳草香,扑簌过层层娇艳盛开的花,是绵长的滴答轻响。不知哭过多久,妍丽的女郎才止住泪意,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丝羞赧,别扭地转过头去。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哭鼻子了,真像个跌了跤就要皱眉的小孩子。指腹擦过她眼睑下的最后一丝水汽,崔珩晏纵容着拍拍她的肩:“我还没有送阿笙生辰礼物呢。”山木高远,又是那回噩梦里掩不过的酷暑寒意。阿笙僵了。无数次梦魇里,那形相清癯的公子柔着声音要送她生辰礼,然后就是蛊虫轻噬她的手腕,心尖一痛,便要丧命于此罕见人烟的深林。发现女孩探究地望着自己,崔珩晏好奇地摸摸自己的脸:“是染上什么脏东西了吗?”秀美清隽的公子眉眼间是掩盖不住的倦意,他挡住阿笙清澄的双眼,微哑道:“阿笙不要看,是不是很邋遢?”墨色的深衣,几乎是松松垮垮地搭在了公子玉树一般的身上,不过是几个月不见,居然清瘦了这么多。他眼睛是极为清淡的忧色,映衬着飒飒树影,便是任谁都不敢直视的波光洌艳。无奈叹口气,阿笙欲拂开他的手,轻声道:“公子是最干净的人,一点都不邋遢。”公子璜这才满意地笑开,然而他的手却没有从女郎微颤的羽睫上移开,还柔和道:“阿笙你先闭眼。”很好,来了。阿笙身体都是被寒意冻住的僵涩,不过也没有再挥落他的手,也懒得再挣扎。死就死吧,她认了。反正早已在梦境里死过成千上百回,也不差这么一遭了。视线被遮住,其他感官就会变得更加敏锐。鼻尖嗅到的是久违杜蘅气味,衣袖拂动间,有冰凉的布料滑曳过阿笙的手指,比公子指尖还要冷的是腕间绕上的寒意。蛊虫就要来噬咬她了吧?下一秒是不是心尖就会微麻,然后人事不省?呜呜呜,寒寒,阿笙对不起你,这就来给你以命赔罪了。不知道过去多久,唯有风声肃肃在耳边呼啸卷席而过,阿笙的睫毛还在止不住地抖。忽然听到公子微讶的清悦声音:“阿笙,你怎么还不睁眼,看看喜欢吗?”下意识睁开眼睛,公子的手早就垂到一旁,正无辜地盯着她看,似乎不解,为什么她一直闭着眼。没有死啊。阿笙下意识向自己环着冰凉东西的手腕望过去。不是蛊虫。相反的,是一条瑰丽玉石制成的手链,轻轻转一下就折射出耀眼的凛凛光芒,是罕见的淡琥珀色。并不刺眼,很温润,而且玉石原本凉凉的触感,也已经被自己的体温所焐热。崔珩晏微微笑着道:“这是迪罗泊,西域那边特有的石料,像是暮色笼罩过沙漠的颜色。”他顿了顿,有微不可察的忐忑在玉质的嗓音中轻溢出来:“阿笙,你喜欢吗?”怎么可能会不喜欢。阿笙细细地转着手边的链子,做工很是精细,并不像是西戎的匠人所做,倒更像是……她语焉不详地问:“公子从西域回来后,是直接回崔府,连其他的城池都不曾停留过吗?”崔珩晏哼一声:“若不是因此,我怎么会连衣裳都尚还来不及换?”公子性子最是喜洁,如果不是为了赶上阿笙的及笄礼,怎么可能忍受御马时沾染的尘土。此时两人已经合力将小狗寒寒的墓竭力复原,忽然阿笙的眼睛停顿在公子璜为了握住器具而露出来的腕间肌肤上,她霍地抬起头,直直望向了专注的大美人。阿笙:“公子送的礼物,我再喜欢不过。”似乎没有想到对方突然回答了原来的问题,崔珩晏转过头来,还没来得及喜悦道一句“那就好”,就听到女孩声音很冷淡:“是公子亲手做的吧。”崔珩晏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