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祛除干净。抿过茶,崔姑母将杯盏随手搁到一旁,忍着笑意:“热坏了吧。阿笙你去外面通通风吧,我这里也不需要人伺候。”明明是这样酷暑的天气,旁的人家都从冰窖里取出去年冬天的藏冰,搁在屋子里纳凉避暑,可崔姑母的屋苑里,轩窗紧闭不说,堂屋内还依旧燃着这般厚重灼人的香,不怪别屋的小丫鬟一进门就被热气吓得倒退三步,还背地里悄悄抱怨:“这简直是蒸房啊。”拿着铜钎子拨弄香炉的阿笙,更是小脸被热气弄的粉扑扑的,鬓侧也聚集了细细密密的汗珠,然而还不等落下来就被热气蒸发掉了。崔姑母却丝毫不觉得热,还将身上的鹤氅又紧了紧,她笑着道:“天儿这么热,你去膳房拿碗冰酪吃吧,不然我的分例怕是又要便宜给别的人了。”想起什么,崔姑母又提醒她:“再拿一碗给双桃吧,这孩子在外间干了这么多活计怕是也累坏了。”阿笙虽是热,还能悠悠道:“她既是替您给府里头的小姐送件夏裳都能送两个时辰,想必是小姐留她用饭了。况且双桃jiejie不喜甜,这冰碗还是让阿笙我来代劳吧。”“你个促狭鬼,”崔姑母忍俊不禁,“还记恨寒寒的那件事呢?”上次阿笙和双桃因着莫须有的“书信往来”这件事争执的声音有些大,让屋里头的崔姑母也听到,很是呵斥了凭空造谣的双桃一番。不过许是近几个月双桃已经被申饬过太多回,很是不痛不痒地点个头,敷衍地向阿笙行了个礼道歉也就作罢。崔姑母性子仁善,又不忍用过重的法子罚打小就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最后也只是叹一声:“到底是长大了,双桃你有喜欢的小郎尽可以告诉我,或者若是想去伺候旁的主子也可以提早告诉我。我别的做不到,给你添添彩礼、尽一份心做个顺水人情总是可以的。”这下,双桃才诚惶诚恐磕头,红着眼睛真心认错。不过崔姑母也是上了心,不再像之前只是随口一提,最近经常寻双桃来说这件事,也把目光投向了府内的管家、仆役们,想为多年的主仆恩情尽一份最后的心意。因着阿锄娘不在府里头,双桃最近胆子也是大了不少,阿锄也转了性子,不再避她如蛇蝎,两个人偶尔还会凑到一起去喁喁细语。阿笙懒得管他们,像是今日,晨起的时候,双桃就打着“替旁的小姐送衣裳”的名头出门,到了晌午都没回来,想必又是去寻情郎做快乐事了。果不其然,阿笙去找膳房的百叶取崔姑母的分例时,就看到这对不被长辈看好的小情人正凑在一起,你喂我一勺、我嗔你一句地在用饭。明明菜式里头没有什么辣椒,可阿笙怎么觉得眼睛这么辣呢?连个白眼都不愿意赠送给他们,阿笙提起食盒转身便走,连午日的晴风都没来得及在她裙裾间多做逗留,她就已经回到崔姑母的院落了。因而她也没有看到,自己才刚转过头去,双桃的笑容便消失在耳畔,淡淡道:“阿笙已经走了,你不必再装样子。”而阿锄的目光还痴痴地循着靡弱女郎的背影望,好半天没回过神,手里的木勺掉了都不曾发现。双桃狠狠唾了一声“蠢货”,可到底还是俯下身捡起那勺子,回去膳房找井水冲洗了。擦拭过额际的汗水,阿笙再次来膳房时,不意外地发现那对小鸳鸯的身影已经不见了。百叶给她拿来两碗冰酪,没好气道:“要是想给双桃送,你估计得去马厩找她了。”百叶还补充道:“我劝你最好换一身脏的衣裳去,不然染了一身马sao味都没处洗,连皂角都洗不净那个马夫身上的蠢味。”士别三日,当真需要让人刮目相待哇。阿笙惊讶道:“百叶jiejie,不愧是识了字的读书人,说话水平当真是大有进益。实在是进步神速,让人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说着她已经舀起勺冰冰凉凉的乳酪,眉眼弯弯道:“百叶jiejie不吃吗?”百叶尴尬地咳一声:“这几天我一直在做这冰酪。主子们吃的肯定是精致小巧,摆盘错落有致的,至于这失败品,就全都进到我的肚子里了。”怪不得最近百叶总是夜半跑茅厕。不过吃东西的时候,讲这个好像不太好。于是长长地哦一声,阿笙含着勺子含含糊糊道:“有情饮水饱。我已经和崔姑母说了,这两碗冰酪我吃一碗,另一碗我要看着它化掉,就是不给双桃。”百叶无奈按住额头,刚想说一句“阿笙你已经及笄了,能否不要这么幼稚?”可看到女孩的样子又生生顿住了。冰酪是从窖藏里取沁凉的冰块凿碎堆在玉盘里,用腻白的牛乳浇在上面,再佐以桃子、樱桃之类的新鲜果子,淋一圈髓滑鲜润的粘稠饴蜜,最后撒一点葡萄干、青红丝和果仁,简直就是琼浆瑶雪上盛开的鹅黄花光。这样软而绮腻的乳酪抵在女孩洒着清露的蔷薇色唇瓣上,桃粉的舌尖若隐若现轻轻一点,旋即又消失在灼人的空气里,唯有浆酪上一点少去的一层薄薄湿润的痕迹,还染着霜橙一般的余韵。百叶原有的话说不下去,莫名觉得,阿笙还是一直是个稚童好些。原本她总盼着这说话一团稚气的女郎早些长大明事,可等到对方真的抽枝拔节,亭亭玉立着散发出融融绵绵的雾冷香气,她却又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有种美好若是太过细弱,总是易被摧折的恐慌感,随着女郎露个浅浅笑意折过身来看自己时,这份惶恐更愈发浓烈了。百叶转了话题:“说起来,公子回来也有一段时日了,怎么不见你去给他吹笛子?”这可是必备的保留项目,发现听不到阿笙的幽咽笛子声,百叶都要不习惯了。轻轻哼一声,阿笙撇过头去,心里道,这都是公子自找的。还要说回公子吃橙那日。甜橙清爽而甘冽的汁水味道四散开,对坐着的两人唇齿间都是如出一辙的微弱果味,有缓缓升温的气流冉冉升起来。不知道过去多久,也许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又或许已经是倥偬百年已逝。阿笙耳边燥热的温度才缓缓降下来。她用帕子擦一下手指间的橙子汁水,清清嗓子道:“为师也想好要怎么办了。”像是之前说的,小公子也没有信守承诺。崔珩晏轻轻一笑,声音是被水意润泽过的靡猗:“好啊,小师父想怎么罚?”清甜弯弯唇,阿笙说:“我怎么舍得罚公子呢?”不待公子璜眼睑泻出些清涟的迤逦波光,就听到鲜妍的女郎淡淡道:“只是我之前与公子讲,若是你平平安安、没有丝毫伤处地归来,我就奖励公子一首笛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