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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索性直接挑明了问:“那你觉得这桩婚事如何?”万万不曾想到的是,双桃吸口气后,深深一叩首,极其诚恳而认真:“还请夫人责罚。您定下的婚事极好,婢子不能更满意,只是庄子很远,婢子忧虑之后就没有机会多侍奉您了。”崔姑母这下倒是真的有点震惊,完全没想到她改主意改的这么快,原还以为会好好撕掳一番呢。看来双桃在自己身边养了这么些年,到底还是和她那个不成器的娘不一样,是一个晓得请事理的。估计哭过闹过之后,也明白阿锄他不是个良配了。于是她态度也软下来,“这都不妨事。都是在我身边长大的,你们过得好,我就放心了。”对着崔姑母冲着自己轻摆的手,双桃动作一顿,然后膝行过去,将自己的头轻轻搭在对方的膝盖上,细着声音叫过一声“夫人。”久违的,两个人关系缓和不少,甚至双桃还“改邪归正”,经常留在内室里服侍崔姑母起居、用药。好像一切都在向正常而美好的轨道驶去。除了双桃欠着阿笙的银子,现在还没还。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这是一篇古言。☆、都言落子无悔芭蕉叶都掩盖过更夫敲竹梆子声响之际,便是晚秋时分。也许是换季的时候不小心吹了风,一向身子孱弱的崔姑母又病倒了。崔姑母因为身子不是特别康健,经常会外感风寒或者风热暑湿,刚开始的时候,大家也没觉得是件大事。纵然是这次崔姑母卧在病床上的时间增长,所有人也只当是前段时间她心情郁郁导致的病情严重,何况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崔姑母上了年纪,所以这病才会痊愈的这样慢。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崔姑母的病情不见好转,反而愈发严重,崔大夫人来探望的时候,都特意在叮咛她,别再为从前的烦心事劳动心神。唯有李四老爷李垂文却莫名觉得,这崔姑母生病的事情是因他而起,在外面当自己的风流韵事传播不说,还不请自来。连请帖都没有,也不知道怎么跑进的崔府,反正李垂文是得意洋洋地跑到崔姑母院落里,说什么“如若康复,还是愿意在院里给她留一个位置”这种话。最后在阿笙指示之下,被仆妇们拿扫帚给灰溜溜地打出门了。然而不消说李冶勇登门好多次来探访,就连李垂文的如夫人都携礼上门,左一句“好夫人”又一句“受苦了”垂泪安慰。可惜崔姑母的病情却是一点都没见好,是日渐消瘦,眼见着真的被病痛熬的只剩下一把骨头。她们这些崔姑母的身边大丫鬟更是不用提,双桃不仅不再和阿锄在马厩私会,甚至卷着席子睡在了崔姑母的内室里,这回是彻底住下了,端茶倒水、揉肩捏腿一应俱全,细致的不能再细致。不仅如此,每当阿笙表示来替一替她时,双桃还含着眼泪婉拒道:“我马上就要嫁人了,而且还不是在涿郡。从此山高路远,怕是再也见不到夫人了。就让我趁此机会,最后尽一尽孝心吧。”双桃都这样说,阿笙也不好再拦着,只能将其他诸如取膳食、从药堂取药、熬药的跑腿事情包圆,最后不仅没趁着秋天贴一层秋膘,因着每日来回奔走,竟然还清减了一圈。饶是如此,崔姑母的身体情况依然是每况愈下,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便是醒着也只能说一会子话,就又会力竭而陷入久眠。明面上大家都没有说,不过背地里全都在念叨:这位怕是真的大限将至,就快要行将就木了。这日惠风和畅,虹销雨霁,连崔姑母都因着今日天气好,醒着的时间比以往长了不少,还摆摆手让双桃离开屋子,轻声叫阿笙到她跟前来叙了两句私密的话。“若是我这次没撑过去……”一听这个开头,阿笙登时就急了,可还不等她说什么,崔姑母好像就早有预料般,摸过她细而软的发丝,“你先听我说完。”崔姑母含着颗蜜饯,声音也有点含糊的不清楚,像是在梦呓般:“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便是没有这场病,恐怕也撑不得太久。那医师说得对,我就是有心结,便是过了这么长时间,我也难以释怀。漂亮话谁都会说,可是人要是真的能做到这么清醒、万事不挂怀,甚至俯仰无愧的话,还叫什么人呢?”她幽幽道:“人啊,是真的会变的。年轻的时候觉得自己光明磊落,从不曾做亏心事。可是现在年纪大了再回头想想,我真的有那样温良恭俭让吗?自诩是在济弱扶倾,是否反而是慷他人之慨呢?”然而崔姑母只提了这么一嘴,好像没什么别的涵义,只是对阿笙规劝道:“你也知道我的情况,以博陵崔氏嫡长女的身份,风风光光嫁到合两姓之好的李家,十里红妆。当时送嫁的场面便是说成万人空巷也不为过,不知道多少女郎艳羡,可到头来不过是无子被休的凄凉场面。我是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只是一个令娘家人蒙羞、让他们提到的时候头都抬不起来的累赘。”“所以,”崔姑母最近很少说这样一长串话,静静喘了两口气,才接着道,“阿笙,你一定不要学我。侍奉婆姑、勤俭持家,对夫主温言相待是出嫁的新妇一定需得做到的事,便是他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情,你也要宽宥原谅。就算再委屈再难过,也不要轻言发泄出来,在心里默默忍耐。等你熬到年纪大了,若是夫主或儿子有出息,你也被封为一个老太君,那时候好日子就来了。”讲到了这里,崔姑母紧紧钳住阿笙的手腕,牢牢注视着她:“你须得记着,一定要有自己的儿子。若是生不出来,就从人牙子手里买一个替你生。待到生出来之后,去母留子,在这件事上,万万不可有不需要的仁慈之心。我就是在此道上听信了崔大夫人的话,非得执着于要一个从自己肚子里面爬出来的,结果吃了大亏,现在已是悔之晚矣。便是这孩子与你不亲近,你也是他的嫡母。碍于孝道,他必然会好好尊敬你。”“你记住了吗?”崔姑母咬着牙,似乎是把生命最后的力气都燃烧,用在说出这一番话上,“一定要有一个儿子。”然后崔姑母就卸了力,好像已经心满意足了,她还有心回忆起旧事来,“那时候我岁数小,躲在屏风后面,悄悄看着李家这个男郞,很是木讷,口齿也不甚清楚。父亲问什么话,都要犹豫好久才敢回答,还一直拿帕子擦汗。父母说这人胆子太小,恐怕难成大业,但我觉得不要紧,他能一心对我好就成。后来私底下相看的时候,他一双眼睛都看得直了,说必然会永远爱重我、对我好的。我的丫鬟全笑出了声,但我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