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咽,“你怎么能如此狠心?”被赶来的青仁堂的郎中两副药灌下去、勉强止住血的留春虚弱道:“留下这胎儿,对我又有什么用呢?”团团转的脚步一顿,许志博猛地抬起头,眼白是因为劳心伤肺而凝结的红色血丝,“你想要什么?无双,你想要什么?”他话里饱含着决绝:“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留下这个孩子。”“是吗?”留春低下头,淡着声音道,“我只想要一壶酒。”许志博蒙蒙然地把头埋在手臂间,喃喃自语:“这有何难,你要什么酒?”“苏屠醣。”似乎是漫不经意的,留春轻轻地说。就像此时,纵然血水一盆盆往外倒,下半身传来近乎撕裂的痛楚,留春还是咬着牙扯住被自己汗水打湿的郎君衣袖,“许公子,你答应我的。”“苏屠醣,我自然会记得的,给你苏屠醣。你别说话了,不,你还是多说些话。”嗅着满屋子浓厚的血气,许志博已经焦急得胡言乱语起来。听了他这句话的保证,留春才卸了手上的力气,逐渐把注意力往身下移。然而许志博倒不曾想过,为什么留春能恰恰好在他进门的时候服下那剂药,又为何在事情发生的前两天推荐他多读两本医书,又为什么提供给她堕胎药的和上门为她稳胎的都是同一个郎中。许大公子更不曾想过,只要留春还想在这府邸有个人样地活下去,就不可能不要这个孩子。母凭子贵,正是因为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将来能接管范府,留春才有了如今的体面。但是许志博都不曾想过,因为他坚信无双是真爱他的。真是个傻子啊。一片痛楚中,留春在要将人撕成两半的痛意中,模模糊糊闭上了眼。就在这时,一只温暖而潮湿的手握住了她的,温和下又带着隐隐恐惧:“无双,你别睡,你别留下我一个人。”虚弱地睁开眼皮,留春嘴唇微张,许志博连忙凑过去,却只听到细弱蚊呐的一声“傻子”。下一刻,稳婆们大声欢呼道:“生了,是个胖大小子!”许志博怔住地望着那个浑身尽是血水、嚎哭不止的小婴孩,露出个笑。可不就是傻子。全部都是傻子。在酒楼里摆了一桌席面,阿笙以秋风扫落叶之势饕餮掉大半。“这到底是给谁设的筵席啊?”百叶无奈地揪住女孩细弱的头发,“你这个小傻子,别吃了,小心积食到走不动路。”难得的,阿笙喝了点烧刀子,不经常喝酒的她觉得胃腑都烧灼成了一片,不过反而觉得是这寒冬中难得愉悦的温暖。她痴痴地露出来个傻笑:“当然是为百叶jiejie送别的筵席啦,我还要为你赋诗一首呢。”“赋什么诗?”不仅是百叶,崔府的其他旧交也吃的是满嘴流油,跟着饶有兴致喝起彩来。阿笙摇头晃脑地举起一杯酒。“冬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百叶千岁。二愿阿笙常在。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因为是醉意朦胧,纵然嗓音轻灵悠扬,阿笙唱的诗歌都已然走调,可是烂醉如泥的大家也分辨不出来,还稀里哗啦地跟着鼓掌、叫好。无可奈何地把她拽下来,百叶小声斥阿笙道:“你当谁没听过吗?还吟诗呢,小心原来的作诗者找你讨公道!”阿笙把嘴边的酒樽放下,这时候身边温和的女郎已经被别的人叫走了,只留她一个人垂下眸子,细细小小地说:“那你不要走,好不好?”然而百叶被旁的人邀住饮酒,必然是听不到的。所以,兜兜转转,筵席散去,到头来还是只有阿笙一个人。甩了甩脑袋,看着被簇拥着的百叶,阿笙咬着唇瓣留下张纸条先行离去。便是要分别,阿笙也不想看着对方的背影,她从小到大总是这样自私的,只想别人牵挂她,不想神不守舍地望着别人漫步离去。拿路边的积雪团成团,凉沁沁的雪团擦过额头手心,阿笙这才逐渐从酒醉中清醒了过来。因着百叶人缘很是不错,又兼崔府的大部分夫人、小姐都出去礼佛,盼望家中郎君早日平安归来,阖府安康、岁岁平安,所以现在的崔府停靠的车马都稀少。可等阿笙回到崔姑母的小小院落后,却有很多的人在来回走动,围拢着静谧的小院。不知为何,阿笙心下一沉,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的太多,不过身子已经比脑子更快地行动起来,缓缓蹲下,从一条少有人知的僻静小路绕到了堂屋的边缘。堂屋里面传来说话走动的声音。阿笙轻轻呼吸一口气,按住自己砰砰跳动变快的心脏,伸手扒住窗沿,往里面小心翼翼看过去。本应该出门礼佛的崔大夫人谄笑着递过来白绫,可以说得上是慈祥地道:“别脏了如夫人的手,还不如让我这个嫂子来。”有别于以往的穿金戴银,仅着一只素簪的李四如夫人唇角微勾,摇摇头曼声说:“伺候夫人上路的事情,自然还得是妾来做。”眉目细致一如当年的如夫人转过头,柔曼地看过去:“夫人啊,您说是不是?”阿笙下意识跟着看过去,登时心下一片空白。被麻绳紧紧束缚的崔姑母面容无悲无喜,直到对视上一双清澄的眼睛,才神色一顿。然后她缓缓抬起手,就在旁人以为崔姑母要挣扎的时候,便发现她只是轻柔遮住了自己的双眼。小的时候,崔姑母和阿笙她们捉迷藏,每当轮到小阿笙来找人倒数时间之前,崔姑母都会在躲起来之前,先用手遮一下自己的眼睛,然后再轻手轻脚地藏身。阿笙很喜欢捉迷藏,所以她永远不会忘。不要看。阿笙,不要看。崔姑母没出声,但分明是这样说的。作者有话要说: 扫尾,把要活着的人清清场,下章就可以开杀啦,之后就能快乐转场!欧耶耶☆、十年灯有轻柔的寒风拂动阿笙亲手开合过十余年的轩窗。窗棂的风声振振下,崔大夫人警觉地看过来,“谁?”然而只有霜花摇曳在她疾步行过来的视野里。皱紧眉头,崔大夫人对着旁边的仆妇喝道:“出去看看!”窗子拍打出扑簌簌的雪声,崔姑母面上无波无澜,然而被束得失血的手指却紧紧攥在一起,细瘦的血管围绕着青筋,突兀在她一夕苍老的手腕上。“别多事。”瞥过一眼那只微微发颤的拳头,戴着素钗的李家如夫人收回视线,声音淡淡,“一会儿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