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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盘棋,一定不熬夜。”傅锦兰知道他们父女两人好久不见,便也笑着应了,领着年幼的楚兴回房睡觉了。而楚贞则因为明日就是婚礼,也早早就与他们告辞,回去歇下了。只楚禾与父亲一并走入书房,只让下人上了两盏淡茶就命他们都退下去了。第一盘棋局,楚禾就毫无招架能力,顷刻间被杀了个落花流水。楚泰宁看着楚禾心不在焉的模样,笑着说:“还说要下棋,你这么心不在焉的样子,怎么下的成?行了,别装模作样的了,有什么事直说便是了。”楚禾笑了笑,索性将手中的玉白棋子倾倒回竹碗里,认真地开口道:“此番让兄长驻守雎砚关是我故意为之。没能事先与爹爹商量,爹爹可怪我?”楚泰宁怜爱地看了她一眼,长叹道:“这有什么好怪的?你做事自然有你的考虑。你哥哥这些年不受重用,若是不来雎砚关,兴许就要去镇守西境。那样一来,我们见面的次数岂不是越来越少?”楚禾摇了摇头,轻声道:“这半年多来,东尧发生了许多事。但就此次天子东巡,赵家便是有备而来。若是不将哥哥和爹娘接到雎砚关,我实在担心,楚家会在玉京越卷越深。”听她提起赵家,楚泰宁眼中忽地浮起一层冷冽:“自从天子下令将你送往东尧,为父这颗心早就冷了。眼下我手中已无兵权,借此番良机告老还乡,赵相立刻便准了。禾儿,你说的不错,这玉京啊,的确已经没有了楚家的容身之地,走了,也就不想了。”楚禾沉默良久,忽然开口问道:“爹爹,经过这么多事之后,您还对天子抱有希望么?”楚泰宁开始还有些疑惑地看着她的眼睛,琢磨了一会儿,忽然间明白了她的意思,长叹一声开口道:“早就不抱希望了。当今天子,比起先皇在世时差得何止一星半点?先皇亦深陷世家权力纷争之中,却大胆变法,力求摒除贪腐之风,还这天下一片清明盛世。可你看看,现在外戚独大,赫氏一族的亲贵要么被赵家剪除,要么被贬谪出京,哪里还有当年的巍巍皇权、雄图霸业?”楚禾沉默了一阵,认真地开口道:“若是要爹爹辅佐东尧王重夺天下,您可愿意?”她知道父亲是武人心思,平时最看不惯谋士那些弯弯绕绕,便直截了当地将自己心中的肺腑之言说了出来。楚泰宁一惊,忽然站起身来,提起内力仔细查探了周围,确定院中四下无人之后,这才开口道:“阿禾,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楚禾笃定地点了点头:“爹爹,阿禾知道。阿禾没有说错话,这也的确是如今东尧所谋之事。”楚泰宁脸上没有丝毫怒意,一双炯炯有神的眸中反倒染着些许哀戚。“阿禾,你知道为父只想要你一生平安,别无他求。”楚禾心里一酸,下意识地点头。“女儿一生所求,也只是希望楚家世代平安,不必再卷入阴谋之中。”楚泰宁叹了口气:“你的性子,爹爹是知道的。若是我说不同意,你大约也不会放弃,是不是?”楚禾沉默了片刻,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算作回应。“既然你已经下定了决心,楚家自然要站在你身后,断然没有舍下你一个人走的道理。更别说,你走的是一条正途…”楚禾心中一动:“是正途…亦是一条不可回头的路。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东尧的实力都远远不比玉京。我这样做,是将楚家的累世功勋悬于刀尖之上。倘若失败,粉身碎骨。”“阿禾,楚家的功勋是为赫家挣下的,不是为了如今的jian臣。你不用怕,只管向前走,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们一家人总要在一起的。”听了父亲的一席话,楚禾心中微微一动,更让她坚定了走下去的决心,亦为她照亮了原本看不清局势的前路。夜深了,楚禾辞别父亲,自己独自回到了暂居的小院里。这座不过三进的院子比他们从前在玉京的宅院小了许多,却让一家人离得更近。尤其是明日楚贞大婚,这座院子被红绸装点一新,更是显得温馨可爱。楚禾劳累了一天,回到屋中洗漱过后便歇下了,整座楚府各院也慢慢熄了灯,进入一片宁静的黑夜。谁知半夜时分,雎砚关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打破了这周围的宁静。☆、第七十六章*原本关城在晚间是不允许有人进入的,只是这位不速之客来头太大,以至于守城的将士们在见到他的令牌之后,不敢不放行。他一路走到楚府前,门口值守的家丁连忙要进去通禀楚泰宁,谁知却都被他拦了下来。在问清楚禾暂居的别苑在何处之后,他便径自走了过去,身边连一个随从也没有带。走到内院之后,一直守在暗处的蒹葭察觉到有人闯入,便立刻手持宝剑从屋檐飞身而下,挡在来人面前。可等到她借着廊下昏黄的灯光看清楚来人的轮廓时,蒹葭立刻便收了剑,侧身为他让开了一条路。此时,屋内守夜的立夏和敛秋也听见动静,她们起身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之后看见一个身影出现在面前,便忙不迭地低头行礼。立夏正要进去将楚禾唤醒,却又被那人阻拦,只得带着敛秋退到一旁,等那人进去之后才拉着她退出了房中。此时的楚禾仍然安稳地躺在帐内,正在酣睡。甚至等到那人推门而入,她也没有丝毫察觉。屋内一片黑暗,只有窗外廊下点着几盏昏暗的宫灯,隔着几层窗纱,也只有一层淡淡的光晕洒在帐前。他轻手轻脚走到床榻边,轻轻地掀开帷幔便看见床榻上睡着的曼妙美人儿。她纤长的眼睫安稳地覆在眼下,小半张脸埋在柔软的衾枕当中,宛若凝脂一般的皮肤透着莹莹光泽。因为天气热,她早就将夏被推到一边去,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衣躺在床榻上,玲珑的身段尽显。他微微弯下腰,长发落在她颈窝里。楚禾忽然感觉到有人走来,睁开朦胧的睡眼,看见床前的身影吓了一跳,正要开口说话,却被人捂上了嘴唇。他顺势翻身上床,一只手仍然捂着她的嘴,而另一只手则揽住她的肩膀,覆在她耳畔轻声开口道:“别说话。”听见他那略显疲惫而沙哑的嗓音,又闻到熟悉的佛手柑的味道,楚禾紧绷的身子一下子便松懈了下来,怯怯点了点头。楚禾在黑暗中也看不清他的脸,却听见他好像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