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田装饰 - 同人小说 - 【离达】侦探夫夫在线阅读 - 【叁】

【叁】

    钟离做了个梦,梦里他先是在病榻边给母妃喂汤药,一勺一勺带着恭敬与孝顺,然而每一勺喂到嘴里却又流了出来。那会儿的他还很小,还被人用乳名【三子】这个名字来称呼(3是离卦在周易中对应的数字),钟离一向和母妃不亲,他是被养在宫外别院的孩子,从小记忆中就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桃花林和围绕在桃树中央的小池、流水、拱桥。

    那一年是开朝太祖皇帝登基之日。太祖登基之时已经年余五十,但每每进入后宫都有云云美女成群结队的围着他。而他身边的孩子也很多,钟离的身份是不被允许靠近太祖近前的,他只能每每宫宴,被太祖身边的亲信伪装成宗室子,在外围跪侍的方式面见太祖。

    那会儿他还很小,他虽然知道自己拥有皇族血脉,但却不太懂自己为什么不能和其他兄弟姐妹一样,围绕在太祖皇帝身边甜甜的喊父皇。

    直到后来他长大了,十岁的年纪已经是个独当一面的少年。有一日正逢月中十五,是他能见母妃的日子。他来到母妃居住的长安外郊天玥行宫,刚见到母妃以为她在安睡,呼唤数声无果,看到身边有一碗用过的汤药。他以为母妃没喝完,刚想端着出去找人倒了,回头的刹那却瞥见母妃嘴角干涸的血渍。

    接着,侍奉母妃的老嬷嬷焦急跑进来,扔给钟离一锦带的物件儿便急哄哄的赶他走。老嬷嬷把钟离带到行宫侧门一处狗洞旁,告诉他当时的皇后派了人要肃清整个天玥行宫。让他带着母妃生前的信物,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值钱玩意儿赶紧逃,天高任鸟飞,只要不回长安就能活命!

    十岁的少年,此前接触的日子是优渥的——虽然孤独,但美丽静谧的桃林精心呵护了他温润的气性。而今却遭遇这厢变故,少年咬破了嘴唇,磨碎了牙齿,血与泪都咽进肚里!愤恨、痛苦和悲伤第一次霸道的将他内心一直以来的舒适地占据。后来的许多年,他过了很长时间的苦日子……但是为了逃命,他不得已!他不能停下脚步。

    老嬷嬷给他的锦带里有一封信,一封用血亲笔而书的信。

    景氏太祖皇帝一族早先为钟氏王朝家臣,而钟氏王朝晚景昏庸,皇帝笃信邪教长生之术骄奢yin逸秽乱宫闱……以至民不聊生诸侯揭竿而起,最终钟氏一族被逼流落河西,曾经的王朝族裔四散凋零。

    然而钟离的母亲,前朝钟氏一族最后一位公主却在河西被还未登基的太祖救下,日久生情诞下一子,便是钟离。太祖登基后欲善待于母妃,认其为义妹,册立其为一品长乐公主,特设天玥行宫供公主独住。因公主诞下的那个孩子乃是前朝血脉,不便养在宫中也不便认作皇子,所以就一直被太祖秘密养在宫外的桃园,从不入宫,太祖自己也从不探望。

    血书到此便结束了。而接下来的事情,便是钟离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亲身经历的事情了……

    一个前朝公主的身份无论如何都是尴尬,太祖登基,第一任皇后因有从龙之功而势大,为了给当时的太子开辟一条通往帝位的康庄大道,皇后先是把身份最为尴尬的长乐公主以一碗毒药轻而易举的杀死,又命太医误判病情为【暴病】,接着命人去暗杀那长乐公主留下来的孩子。只是因为钟离一路奔波逃避,所以皇后的暗卫们迟迟不能得手。

    钟离其实从十岁起,就被迫由奢入俭过起了候鸟一般的苦日子。只不过候鸟南来北往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可钟离没有,他只能盲目的逃,逃到哪里是个头他自己也不知道。

    钟离并不是因为喜欢才在江南常山那个穷乡僻壤的山郊野岭里当隐士的。他从小就过目不忘,三岁开蒙识字读书,教书先生曾惊呼夸赞他乃天纵奇才!十岁时,他已经读过万卷书,能明事理,辨是非,更能从善如流的论古道今。他曾自诩有才,天生必有大用!那时他依稀有过报复,他钟离今生愿为朝廷社稷效劳出力!

    然而造化与权利的纷争下,他不得不四处逃窜犹如惊慌鸟兽。他在常山住了四五年,不止一次觉得憋屈,满心的愤恨与不屑,还有周身的戾气使得他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怪胎。

    大抵是二十五那年,他第一次遇见下江南巡视的八皇子景元……说起来,那应该是他的弟弟。那时的太祖后宫,皇后已因草菅人命以及cao控私军犯上作乱而被太祖下令赐死,其家族九族全诛。而那时的太祖后宫,以文官家出身的豫淑妃独大,其五皇子柔善贤明,最是可能胜任新帝。

    景元的母亲只是太祖后宫中的一个才人,身份低没有什么存在感。他下江南巡视水利,多方官员甚是看不起他,而发生了连环命案,州府县衙的衙役做事也懒散……

    那时,钟离其实是对自己这个亲弟弟感到有几份好奇,所以才主动下常山来常州城内看看,见他行事不太成熟,遂以于心不忍,随手点拨了他。

    谁知景元却格外受用,竟然还将他施舍的善意当做恩惠。

    那是钟离为数不多的感受到善意与温暖。他当然知道景元对他不过也就是君子之交点水之谊,只是那一点点的好意还是有几分化解他心中的戾气,后来他无条件的帮助景元,借着曾经给州府当仵作和查案缉凶时的面子,顺利的把这案子破解,景元立了大功,随行御史在送回长安的书信里也夸赞八皇子办事成熟稳重。

    二人分开时,钟离曾欲与景元一同回长安,他以为也许过了这许多年,长安已经不会有人再认识他,再威胁到他了。

    可母妃死时床边放着的那碗毒汤药,还有她字字泣血的血书,以及老嬷嬷跪地磕破了头,让他远远逃走别回长安……

    景元给他带来的那点友谊与温情,终究还是泯灭在他内心无尽的戾气与痛苦之中。

    ……

    也就是景元走后不久,他那时喜欢上喝酒,帮人抄书,给州府里书院的孩子教书挣下的一点积蓄若是有盈余就拿去醉死在酒馆里。

    一日,酒馆老板嫌他喝到太晚影响他歇业回家歇息,便随手打发了他一壶酒,让他赶紧滚蛋。钟离也没有多醉,摇摇晃晃的拎着酒瓶想走回常山自己的竹屋。可谁知到了半路那间破土地庙,钟离鬼使神差的就拐了进去。

    这一拐,钟离在后续的日子里每每回忆起,都不住地感谢那时自己的突发奇想。

    因为这一拐,让他遇见了生命中最为重要,挚爱的爱人。

    ——

    钟府的这个夜,钟离的梦境非常乱。

    他先是梦到自己流浪的日子,后来梦到了达达利亚……梦到了他们初遇时的那座破土地庙,以及黑暗中那个瑟缩颤抖的漂亮男孩儿。

    记忆中,达达利亚总是像一只不乖的小狼崽,总喜欢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可怜兮兮的。

    土地庙那夜,钟离心里气闷,走进土地庙也不知作甚,便指着那庙中残破的土地像,把手里的酒瓶狠狠砸在它面前。却谁知这一下动静太大,从角落里发出一阵诡异的惊呼和呻吟。

    钟离点开火折子才发现,角落里瑟缩着一个年轻男子,他有着一头和汉人不同的姜橙色长发……兴许就是外邦人。而仔细闻了闻,空气中还泛着一股坤泽自带的幽幽清香。

    他身边躺着的地上有许多干涸的血迹。一看到这血迹钟离的内心一紧,让他想起了母妃死时口边流出的血。他当即本能的感到恐惧,想要逃离此地,却放不下那角落的青年。遂一咬牙一跺脚,干脆把人背着带回了竹屋。

    刚捡来达达利亚时,他受了很重的伤,很严重很严重……严重到若是旁人,兴许早早就死翘了。

    可达达利亚却还留着一口气,钟离早年流浪江湖,见过不少能人异士,也算学了一身的本领赖以生存。他细心的处理了伤口,给他施针后熬煮汤药,细心的照顾他。

    然而达达利亚在清醒后,态度却很冷淡。

    他有着一双很漂亮的水蓝色瞳眸,那双眼自第一次睁开望向钟离的那一刻,这个人便自此走进了钟离的心中。钟离承认他对达达利亚有见色起意的想法,可他到底为人君子,不趁人之危。他细心的照顾,可达达利亚那时的双眼却仿佛没有了光,日日像个没了引线的木偶,只喜欢靠在床榻上一语不发,也不对钟离问的任何话有回应。

    就这样过了一个半个月,达达利亚一句话都没有对钟离说过,钟离甚至以为他是个哑巴时,有一天钟离为他施针换药后,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吹凉递到达达利亚面前,还不忘说了句:“你伤病好的差不多,我换了药材,还加了点蜜糖,遂不会像之前那样苦了。”

    说罢,舀了一勺喂到达达利亚唇边,只见人喝完后呆愣的停顿了半晌,那双水蓝的眸子里却好似第一次有了生机,活过来了般泛起晶莹的两颗泪珠。

    钟离当时心疼极了,他欲把药搁到一旁安慰眼前的人,却被达达利亚一把夺过了药碗,咕咚咕咚的喝尽。抹了把嘴后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般大颗大颗滴落粗麻编制而成的毯子上。

    哭的,那叫一个我见犹怜。

    “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达,达达利亚……”

    “好,达达利亚。你别哭了,你方伤病好转,如果心绪大动对你的身子不好。”

    “好甜。”

    “什么?”

    钟离一时间没听清达达利亚嘟囔了啥。只见达达利亚伸出双手捂着脸大声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颤抖的呻吟:“药,药很甜。”

    其实,钟离自己熬的药,他自己知道是苦是甜;良药苦口,就是加蜂蜜照样还是涩嘴的。然而达达利亚说那是甜的,钟离也不好反驳。

    后面的日子,两人虽然开始有了一两句交际,但他发现达达利亚的抵触心理很强,他本能的排斥和任何人有交集。

    比如钟离问他:“你来自哪里?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

    他不会仔细回答,只是随口撂下:“吐火罗人,行商。”

    钟离并不觉得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行为是冒犯,反而他感到达达利亚也许是心中有某一部分缺失,所以他总是警惕着,没有安全感——活像个浑身带刺的小刺猬。这让钟离想起了十岁那年被迫流落街头,为了保护好老嬷嬷塞给自己的,母妃留下的最后一点念想而草木皆兵,连一个安稳觉都不敢睡的日子。

    对于达达利亚,他的每一分脆弱和不安钟离仿佛都感同身受,而从达达利亚那双慢慢恢复光芒的水蓝色眼瞳里,他仿佛看到一面犹如镜面的大湖,湖的这一头是他,那一头是自己——他们二人相映而立,他既是他,他也曾是他。

    但是达达利亚可以和他不一样!钟离帮助呵护达达利亚,就仿佛想用这个方式拯救自己一般——去陪伴他,为他排解心中的戾气,好像如此作为就是在拥抱接纳那个曾经一无所有又一无是处却还被迫流浪的自己一般。

    也许世间唯一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东西便是情谊罢?钟离记得变数发生在一个阴郁的雨天,马上下雨他没法下山,竹屋的吃食也不多了,只能煮些野菜汤烤个粗面饼对付对付。达达利亚见钟离置办完饭,看着他手上端着的托盘,低垂的眼眸中流露出不被人察觉的心疼。“你就吃这?”他语气略带鄙夷。钟离解释:“马上下雨了,明日去湖边,给你钓鱼煮鱼汤喝?”

    达达利亚却没回答他,只是伸手拿起一旁塌边放着的那双一长一短的西域对剑,撂下一句:“等着!”说罢,推开门往常山山野间奔去,他会武,轻功也好,这一撒丫子走人跑的飞快,钟离追也追不上。

    达达利亚这一走,一直到下起了大雨,天色见晚也没见回来。钟离在等待他时内心焦虑胡思乱想了许多,他怕达达利亚这一去又使了轻功,刚愈合的伤口会裂开;又怕达达利亚淋了雨,会着凉发烧病倒……可他最怕的,是达达利亚嫌弃他,嫌弃竹屋的生活粗陋,不再回来了……因为捡到时达达利亚一身西域风格的缎面锦袍,他的那一双西域剑,还有着贵族雕花血槽式样,一看他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说白了,钟离就是害怕,他怕自己又一次回归孤独。

    雨下的大了,天色完全黑下来。钟离心中担忧,披上斗笠蓑衣欲出门上山寻达达利亚。走出门去却见人已经从不远处缓缓走回来了。他一身的布衣都被淋湿,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衣服还破了几处。他手上拎着两只兔子,一只山鼠,一只锦鸡。走到钟离面前时抬手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战利品,那双西域对剑原本精美华丽的雕花,此刻也沾染了泥水和一些血水。

    “伤还没好,使轻功的时候摔下了山,昏了过去。”达达利亚说着,因为冷,他的双唇打着颤,但却还是眯着眼笑道:“但是锦鸡很肥,山鼠和兔子……都给你吃!我还拔了些野菜还有你常用的草……药……”

    话还没说完,也许是持续淋雨身体失温,达达利亚犹如脱线的木偶倒在钟离的怀里。他此刻浑身烧的guntang,钟离在那一刻感到怀里好似有千斤之重,然而却稳稳地抱着不愿松开。

    达达利亚像个带着野性的小狼,虽然尽力对他好了,却还是卸不下警惕。他总是龇牙咧嘴的,用凶悍把自己包装,其实利齿尖嘴之下却是柔软的绒毛,可是他尽力护着自己的柔软,不愿任何人踏足。

    但往往,在一日一日的相处中,无论如何坚固的心防,在真情实意的渲染下总会熟络起来。小狼开始愿意靠近,愿意卸下戾气。并且会想着在不经意的瞬间露出自己的善意,露出自己的关心。

    达达利亚是一个历经死门以及人生的大喜大悲后无法走出困顿的人。钟离发现他时常无法与凡人的喜怒哀乐共情,如今心疼自己吃的差,冒雨上山为他改善伙食也许是他此时此刻能想到唯一一种回抱钟离救命之恩的方式。

    这次之后,达达利亚病了三天。病中噩梦呓语不断,坤泽的信香也泄露的肆意。那是钟离第一次不当君子,为了解达达利亚的燃眉之急,也为了解决自己被他诱惑后带出来的易感期。他为达达利亚做了一次临时的标记,扒拉开他卷曲的姜橙色长发时,只见他后颈幼嫩粉白的腺体犹如青涩的果实——

    他似乎还是个处子。

    钟离心中默念道德经,最终还是埋头咬了下去。咬过后只感到怀中达达利亚浑身颤抖,发出舒爽但却有几分委屈的呻吟,听的人心疼不已。接着他似乎意识清明了不少,钟离是从后背抱着达达利亚的,而怀中人没有抵触,只是懦懦的闷声说:“你别离开我。”

    他们的第一次亲吻,就是发生在达达利亚发烧时短暂的情潮期。二人皆是情难自控,粗麻布缝制的被窝里一双guntang赤裸的身子并没有相贴交叠,只是克制又礼貌的躺在床榻的左右两边,但双手却在被窝里紧紧十指相扣。他们相视而卧,达达利亚第一次发现——钟离竟然有一双不同于汉人,美丽惊艳的金色瞳孔。达达利亚伸出手轻轻抚摸钟离的眉眼,这一次他不再胆怯,尝试温柔,也尝试感受眼前人温柔的疼爱。他接受钟离握住自己的手,拿着手指吻在唇边。

    其实那是达达利亚第一次感到身为坤泽发情时是何等感受,他双腿间的隐秘rouxue第一次泛起了阵阵濡湿和瘙痒。他有些害怕,颤抖的下意识将头埋在枕被间,身体不自然的扭动,双腿夹得很紧,却被钟离伸手钻了空挡。

    yin的快乐,他一次也没有体味过。

    钟离的手指挤进他紧夹的腿间,那濡湿的rouxue达达利亚连名字都不知道叫什么。他只知道身下有个洞,而那个洞到底做什么的,他不知道。

    此时此刻那洞痒的他心防大破。可是这是不对的!他希望有人能sao一sao,可是王朝的教义告诉他,yin乐是罪恶,是士兵不能拥有的欲望,是要被堕入地狱永世不得饶恕——背叛教义,背叛王朝,背叛神明的罪行。不行!达达利亚摇摇头,他不能这样,就算无国无家,但是他不能背从小信仰的教义。

    “别怕,达达。”但是钟离的言语很温柔,很好听。他的手比自己的要好摸很多,被他摸着,达达利亚觉得很舒心。

    “食色性也乃人之大欲存焉,在东土,这种事情稀松平常,若是遏制欲望,便是有违人伦。”

    他说着,手一点点扣进达达利亚那欲见濡湿黏腻的rouxue之中。他们并没有肌肤相贴的躺着,他离钟离还有些距离。可人只是一伸手掏自己下体的那处,达达利亚便浑身没了招架之力。

    “打开腿,你会舒服的……”他的声音好似魔咒,达达利亚守了多年的童子身就这样第一次破在了钟离的一只手,几根手指上。他纤长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每次都游刃有余的执笔写字,写出来的字不似乡野秀才毫无风趣,而是泰然又铿锵,笔锋透露出行文者本性的野心与倔强。

    可那食指和中指此刻却伸进他那一次都没探索过的【roudong】之中,快速的抽插,指腹在xue内搓揉、瘙痒。挑逗的他口中止不住呻吟出欢愉。

    然后,在瘙痒和舒适到达顶峰时,他感到似有强烈的尿意,他想推开钟离,谁知这人却好似力气极大,怎么也推阻不开。最终身前的阳根喷出了阳精,rouxue内也涌出了一股清色的水液。

    他第一次,被人用手指玩弄到阳根泄精,后xue潮吹。

    钟离怕他难为情,弯下腰吻了他。双唇轻轻贴在达达利亚的唇上——一下,又一下。蜻蜓点水的亲吻舒缓了他内心极大地羞耻和初尝性爱yin欲的屈辱。达达利亚哭了,好像自遇见钟离后,他便变得软弱,老爱哭,老爱掉眼泪。

    钟离说不怕,那是你此前忍耐的太多,眼泪就一股脑全流出来了。

    钟离还说,你哭也很好看。

    你很美,很好。

    我很喜欢你。

    你我成亲,好吗?

    …………

    ……

    对于钟离而言,达达利亚像是一双孤寂中伸向他的手,而钟离是那个溺水的人,他义无反顾的抓住他,拴住他……其实缓慢的走进达达利亚的内心,拯救失意痛苦的他不过是钟离这个自私霸道的人使用的一个小技巧罢了。

    他真正无法割舍的心结,是茫茫天地间,竟然从来没有一样是完全属于他钟离自己的。

    ……

    大梦初醒,钟离转头看向搂着自己胳膊睡得憨熟的达达利亚。他眉目带着万般柔情,翻了个身将人揽入自己怀中,低头轻吻他泛着玫瑰发油香气的卷发。

    这日晨起,用过早饭后梁王府派人前来钟府递消息,说是昨夜抓来的嫌犯以及搜出来的东西还需要钟离去审问查看。钟离穿了官袍,而达达利亚则披上行动较为舒服的一身白色翻领劲装,就跟着钟离一起上了梁王府派来的车骄前往刑部。

    刑部理事堂内,尚书躬身缩在一个角落,而两个侍郎也战战兢兢不敢言语。景元坐在理事堂书案上翻翻看看,上面全是历年刑部主理各项案件中羁押人犯的记录。他一目十行,看上去像是随意翻翻,但因为景元的名声在长安算是相当当的,所以大家都知道他一目十行,办事能力很强。

    直到钟离和达达利亚前来,景元才合上面前的书册,笑道:“义兄长来了?钟府可还住的习惯?”

    “梁王太客气了,昨夜劳烦了梁王府的弟兄们,今日还要殿下亲自跑一趟刑部,下官有愧。”

    “哪里的话,兄长帮本王这么快就找到了重要线索,现在宫中和京中一夜之间都传遍了,说是新大理寺卿好手段,不畏强权雷霆办案!”

    钟离对这奉承之言只是微微点头。这时见景元一摆手,身旁的亲兵便将刑部尚书和侍郎等公职人员都请了出去。

    “兹事体大,今日的刑部还是由本王的府兵来接管。兄长和嫂夫人都等候多时,那咱们就开始吧?”

    说罢,几人便进了刑部大狱。

    ——

    刑部大狱内,彦卿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他今日没有穿武人的武服,而是一身月白锦缎袍子加身,一副翩翩公子芝兰玉树的模样,与这阴森酷烈的牢狱格格不入。他的身旁,一把太师椅上坐着一位衣着雍容但却姿色不凡的女子,那女人虽然穿着的衣袍一看就价格不菲,但达达利亚一见到她就觉得此女子定是武功高手。

    “容本王介绍一下,彦卿你们都认识,而这位则是大明宫禁卫军大统领,驭空将军。”

    驭空一边扇着扇子,一边点头对钟离和达达利亚致意:“见过二位贵客。”

    自我介绍点到为止,接下来就是今日的重头。他们不远处一张桌子上摆放了一尊漆黑又油光锃亮的雕像——像是个多手多脚佛,但又并不似佛那般姿容温和;反而乖张诡异的紧。“这便是那染坊书柜夹层发现的物件,具体是什么倒说不上来。昨日兄长递信,说是第一桩案发现场的杂草堆中也发现此物,可我们的人去的时候,那木箱中的雕像已经被人收走了。”

    钟离点头:“我故意当时没有把现场恢复原样,就是想要试探是否会有人再来光顾,将此物带走。”

    景元了然,这时一旁的彦卿则道:“先生如此做,有何用意?命人将此物带回可有深意?”

    “昨日内子说起一事,甚是让下官在意。”钟离说罢,只见一旁的驭空犹如听故事般在太师椅上换了个姿势,翘着二郎腿单手撑头,但神情却格外期待他接下来话似的。

    钟离说:“这几起案件涉事受害者,虽然都没有共同点,但如果把前大理寺卿与少卿身亡的案子也算上,其中却又有一隐秘的共同点。”

    “士、农、工、商。按照阶级,行凶之人,或是团体,行凶的顺序和分类便是如此。第一起乃是农田农户,第二起染坊工匠一家,第三起死者乃是经商富户,第四起,便是朝廷官员士大夫出身。”

    “只是,算上第四起案子确实符合了士农工商的顺序。可前三起案子有一最大的特点,那便是案发现场血溅四处,血沫横飞,死者死相惨不忍睹!可见行凶者一定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所为,不然断断不能营造如此可怖残忍的凌乱现场。”

    钟离又补充道:并且前三次每一次行凶,被害人其中一位都遗失了一个躯体部位,并且时至今日还未寻到。

    景元提问:“那第四起案子,有何不妥?”

    “第四起,明显作案现场太过干净。前任大理寺主事之人之所以将前三起定义为【连环杀人】就是因为现场和作案手法有一定的相似度和关联性。然而第四起案件,下官问过当时在场的大理寺李主簿,也翻阅了内子从刑部调来的文书。上面一字一句详细记得:前少卿家仆听见屋内传来叫嚷声,开门后只见少卿倒地不起,脖后有大片鲜血。而正卿胸口被一倒刺长矛刺穿,形容痛苦惨烈。他们二人皆在下人开门时便死去,但场面虽然可怖,却没有血沫横飞四溅……”

    “况且,在深夜时分,守夜的大理寺中人前来查看验尸,就在仵作刘氏离开屋内时,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暗箭射中,最终殒命……造成了第四起案子最终受害者是三人的局面。只是问题便是,一来场面干净,二来……前三起都有一人的尸首遗失了一个部位,但这第四起却未有任何身体部位被作案团体砍去。”

    说到此,一旁的背着双手的达达利亚说:“此案诡异可怖,但若是抛开案发现场的布局,抛开死者本身的身份,第一起案件遗失了头颅,第二起则是双腿,第三起乃双臂。那么以此类推,若每起案件拿走一块不同的部位,第四起该是一个上身躯干。”

    案情分析描述结束后,彦卿边思索边缓缓说:“可……第四起案子前大理寺卿与少卿都尸身完好,可刘仵作却因为大理寺无人会验尸,被运来了刑部,才过了没几天就将尸首还给了家人火化下葬。这下子算是证据线索在这里断了。”

    钟离却笑笑解释:“前提是第四起案子确实是由前三起的行凶团伙所为,下官认为第四起凶案当另有玄机,主要是杀人手法不对。不过就此案与先前几桩大案放在一起,若第四起真是别人所为,那凶手应该与前三起的行凶团伙有联系,至少是知道他们的行凶目标的。”

    一旁坐着不发一语的驭空这时换了个姿势,她双手环保胸前笑问:“那先生是否可以讲讲眼前这雕像的事情?”

    谁知方才言之凿凿的钟离此刻却摇头表示无奈:“若是此物,那下官就说不出什么了,下官向来听闻长安迎接各国来客,对待宗教也是颇为开明。三位贵人都是长安中人,是否对此像有什么印象?”

    说罢,他又补充:“依下官拙见,方才内子所说前三起每发生一次都有一位死者身体部位会被取走,既然其目的很有可能是用不同阶级之人的部位组成一个新【人】,那此等行迹,以及血腥的行凶现场,足以可以断定这连环作案的动机可能是为了完成某种【祭祀】。”

    彦卿闻言,默契的和景元对视一眼,他二人眼中皆是疑惑,一旁的驭空闻言若有所思,盯着那诡异的雕像看了半天,突然想到什么:“诶?你们看,这是不是有点像前朝秽乱宫闱的药王教?!”

    “药王教?!”

    闻言驭空此言,众人听后大眼瞪小眼,异口同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