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婚姻与第二十三次生日

    林芸知道，这一世的自己并不出生于爱，她是因为某种目的而诞生的产物，虽然目前来说该目的尚不明确……但她知道，至少能感受到。

    让她感到意外的是，一直自己独自生活到无波无澜地吃下第十三个生日......苹果？林芸愿意这么称呼它，一种平常到不像水果的水果，一个平淡到不像生日的生日。

    所幸这个星球和以前似乎也没多大区别，日常生活上习惯起来很简单，其他星系的事暂时也和她扯不上关系，没什么好期待的，她厌厌地提不起兴趣。

    可碰巧的是，今天当她刚逃离掉繁杂的琐事特地赶回家，和已被提前洗净等待削皮切块的它共进亲密的家庭晚餐，却不经意见到窗外隐隐飘过什么略带反光的细碎东西时——

    她将手中的工具放在了碗旁。

    细算起来，这是她见的第十八场雪，加上上一世见过的五次。

    这也是林芸伴着记忆降生于这个世界的第二十三年七月零二十七天。实话说，今天那点并不特别的雪色其实本没人会特别去在意，路边行人都不会为此驻足，它不罕见也谈不上美。

    可她就是一见便觉得欢喜。

    她应该是喜欢山雪覆满林间的样子的，幻想过某一日自己可以伸手触碰到湖面上在初冬凝结成冰的第一缕水痕，或者能轻轻倾听那关于天地间细雪落下的细微“沙沙”声响——

    再以此来辨认风掠过后留下的肌理。

    虽然自第一次起林芸便未见到过漫山皆白的景色——那是不被允许的远方，不被他们或者说所有人允许。

    但她还是喜欢。

    毕竟面目模糊的母亲是于冬日颂歌中降生的。

    “是啊，芸芸，你是雪的孩子。”

    林芸不记得自己当时问了些什么，大概是某些不重要的东西吧？

    否则怎么会忘记。

    况且，至少直到此时此刻她仍旧记得，母亲当时是勾起唇角，用额头轻抵住自己脸颊后柔声说的末的一句话。

    最后一个音节随着萦绕在鼻尖清新松懈的雪花气息悄悄消散，它也只能再被压进血脉深处的不可分割的亲缘线里，除此以外林芸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能做的，那一切已是久远的如流水逝去般的以往。

    现在的她是被放弃又因为善心而存活的一方，她合该理解。

    所以有时林芸也会很庆幸，庆幸自己保留有大概是上一世的记忆，庆幸到哪怕它或许只是被自己臆想出来的安慰剂、止痛剂再者别的什么......她都会欣然接受的程度。

    记忆里的温情离她太近，现在一切的一切又太陌生地像和自己隔了一层，不管是叫她惴惴不安的未落定的推测还是逼近的事情都简直让人分不出心思来。

    但她会这样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林芸继续戴上手套拿起刀将那个苹果细致地分解，雪白脆爽的果rou一个接一个乖巧地陈列在碗中，等完全摆好盘后她插起最顶上的一块果rou，清甜的气味洋溢在空气里。

    林芸安静地吃完了它。

    最后她将苹果核种在阳台上很是空旷的花盆中，即使基因上的更改已经注定了它不会拥有发芽的机会，可她总觉得，要让一颗种子有回归土壤的机会。

    等收拾完所有的包括她自己的东西后，林芸躺在了床上，犹豫着要不要点开被自己屏蔽讯息通知的光脑。

    “万一呢？”

    她喃喃着点开了它，失望地看见了几条毫无营养的广告，在把它们删除或拉黑后再往下看时却停下了动作：

    是错觉吗，她似乎看见了一条名为：“婚姻匹配登记通知”的讯息。

    那是......什么东西？

    林芸感到难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