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
这一脸认真的模样把林延程逗笑了。岑曦见他笑了,自己也笑起来了,至于笑什么,谁知道呢。后来再长大一点,小小的岑曦略懂一些人情世故和有过些许经历后才明白,明白为什么林延程第一天来到靑水镇时神情是那样的落寞。☆、第四章虽然她今年只有十一岁,但六七岁的记忆对她来说已经变得长远模糊,只能记住一些特别的事情,比如第一次见到林延程。而此刻,岑曦看到他似曾相似的眼神,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酸意。两个人都有些沉默,片刻过后,还是岑曦打破了这份岑寂。她吸吸鼻子,轻握住他的手腕,晃了晃,清脆的说:“我们去石板那边玩吧,今天风挺大的,风车应该能转。”就像以前一样,每天放学回来,花一点时间写完作业,趁着夕阳还在,两个人寻找好玩的东西一起消遣。或是小路间边散步边找蚕豆叶中的小耳朵,或是在院子里弹玻璃弹珠,或是叠硬纸板打卡片。小孩子的时间观念没有那么重,即使只剩下一分钟,他也会竭尽所能的玩乐,直到被大人催着回家。而岑曦总是能变出各种花样去玩耍,林延程通常都会顺着她来,今天也没有列外。岑曦家门前堆着高高的石板,一条条长方形的钢筋混凝土筑成的石板被叠放在一起,形成宽阔的面积,而高度比他们的身高都还要高。这是岑兵买来的,他打算盖第三层房,而这些石板就是常说的天花板,只是盖房是个大工程,买了两三年搁在那也还没有开始动工。他们轻巧熟练的爬上石板,背对着房子坐,面朝着一片田野,青黄色的麦穗随着风摇曳飘荡,似海浪一般。夕阳西沉,天边只剩几缕霞光,天空渐渐被覆盖上一层单薄的灰纱。林延程手指拨动着风车叶,那双哭红的双眼被凉风吹得发涩,但他的神色很温宁。记忆里他总是这副样子,谦和有礼,温和恭敬,那张干净的脸庞像被月光亲吻过一样,温柔又温暖。岑曦几乎没见过他发脾气,或者和长辈顶嘴怄气,附近的邻居都夸他太懂事,蒋心莲也总是说你看看人家延程。他就是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不过岑曦一点都不嫉妒,她很喜欢这样的林延程,因为不管她做什么他都会愿意陪着她,他也从来不会用那种凶巴巴的语气和她说话。岑曦也不觉得他柔软的没有性格,反而,他比她有主见的多,她闯下的烂摊子都是他收拾的。所以这样好的林延程,岑曦希望他能开心一点,可现在她自己都开心不起来,更别提他了。这几天岑曦和他相处的时间不是很多,林延程要守灵,送葬,而她要照常早起上学写作业,放学回来只敢和他稍微讲几句。今天林婉入葬了她才敢像现在这样把他拉出来说说话。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在她思考的时候,林延程把风车插入了两条石板之间的缝隙,正好固定住风车杆子。迎着风,风车轻巧的转动着。林延程凝视着前方的麦浪,突然开口说:“曦曦,mama真的走了。”宾客散场,遗物烧毁,骨灰入土,回家的话,家里已经没有这个人了。岑曦脑海里划过关于林婉的种种,眼眶一下子也红了。她低下头,把心中的疑问道出:“她们说阿姨生病了,可是为什么阿姨不去看病?而且我都没有看出来阿姨生病了,前两天早上她还给我吃了个亲手做的红糖馒头。”“她是生病了……”林延程顿了顿说,“看不好了。”岑曦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她还是没觉得林婉生病了。林婉会做一些手工糕点,会看书画画,也会和他们一起做手工,这样子怎么会生病了呢?岑曦摇摇头,“我不信。”林延程低低道:“它不是身体上的疾病,是心理上的。曦曦,你有听过抑郁症吗?”岑曦又摇了摇头。林延程说:“其实一开始我也不太懂。”他记得第一次看到林婉去医院是他上一年级的时候,她回来后开始每天吃药,他问她怎么了,林婉说生了一点小病。后来有一次他陪林婉去看病,医院坐落在城里的市中心,但不像其他医院写着xx医院,它的名字是南城精神卫生中心。林婉在里头看病时他在外面走廊等,他看到形形色色的人,他们看起来就和外面的人没什么两样,但手上都提着一些药品袋子。医院大厅有一些关于精神类疾病的报刊杂志,他等的无聊就拿起来看了。上面很多字还是生僻字,他看不懂。他卷了一张宣传知识单回家,一字一字的在字典上查找翻译。就这样,他才对抑郁症有了一点点的概念,对mama生的病有了一些些了解。林婉生病的事情没有瞒太久,其实周遭的大人都知道他们家的情况,但他知道,那些大人肯定不懂什么叫抑郁症,在他们眼里林婉应该是精神上出现了问题,类似于大家所说的精神病,这种精神病并不是医学上的统称,而是一种带有侮辱和讽刺意味的形容词。如果岑曦仔细想的话,应该能想起,曾经在某天的晚餐桌上,蒋心莲岑兵也讨论过林婉的病,可能当时的她年纪太小,听不懂,也不想听。她从来都不喜欢听大人们讲啰里八嗦的琐事。于是,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林婉生病了。他话说一半,岑曦问道:“那什么是抑郁症?”林延程简单笼统的回答道:“抑郁就是心情低落,思维迟缓,没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事情,甚至会变得讨厌这个世界,最后……可能会像mama一样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岑曦被震在那里,隔了很久,红着眼眶问:“阿姨怎么会得这样的病……”林延程垂了垂眼眸,“可能mama心事太多了。”“程程,你以前怎么没和我说?”“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他并不觉得林婉生了这个病很难以启齿,他只是连自己都无能为力,他帮不了母亲什么,他也一知半解着。况且这几年他能察觉到,林婉是想努力好起来的,她努力的做一些惬意的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和心情,她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着,会笑会哭,如果不是这次她毅然决然的走了,也许连周围人的都要以为她好了吧。而岑曦耳边突然回荡起刚刚林延程的那句:“mama真的走了。”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就掉在牛仔裤上,成了一滩滩深色的圆点,再也抑制不住的哭了起来。那种空洞的感觉侵袭了她。当她踏入林家院里,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