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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凤看着看着,蓦地笑了。女人啊!年龄是迈不过的坎。而今她虚岁方十七,虞念卿却已年过二十余二。念及此,锦凤的脸色终于彻底放霁,她捡起地上的金簪施施然戴上,冲着镜子左右端详。哼,不说子嗣她远胜虞念卿,便是这年纪,虞念卿亦落了下风。爷们哪有不爱美色的!爷这般宝贝着虞念卿,不正因着她那张脸吗?可再怎么合了爷的眼缘,总归是要年老色衰!虽说自己也会老,但只要想想,虞念卿会比她先老,锦凤便觉舒心了不少。慢慢来,她的男人,终将会是她的!是她师锦凤一个人的!第6章韩奕羡一连五六天都歇在念卿屋里。若论后宅的规矩,韩府与别的府邸大是不同。其中关于侍寝的问题,就从来没有一个固定的安排。说起来也是一笔糊涂账,本来按律令,甭管你是多大的老爷,都只能有一位三媒六聘的正妻。但韩府却有两位。韩奕羡这两位夫人都是以妻之礼迎进的门。只法理亦不外乎人情。师锦凤原就是官家小姐,有一个曾为尚书的爹。同韩奕羡曾祖一般,师父也是个通透人,在仕途上很有些机智。韩奕羡的曾祖父韩英明人如其名,睿智有远见。在当年天家夺嫡之争隐现端倪,众朝臣还未及察觉苗头,感知到动乱之前,便早早未雨绸缪告老还乡自请辞官。即使官拜宰相,那身朝服亦然说脱就脱,走得干干脆脆。事实证明,韩英明实在英明。那场夺嫡之争空前惨烈,整整持续了十二年。期间伤亡无数,波及了所有需要上朝议事的官员,无一人能置身事外。所谓在其位谋其事,庙堂生乱利益相关,各人都得站队,自有左中右由得你选。那场激烈的皇储之争,最令人感慨的是结果出人意料。实力最强的败北;先前不显山不露水,最不被看好的胜出。趋利避害人之本性,何况是官场。自来的趋炎附势者众。多数权衡利弊选择追随实力强□□的官员们,由着太子的一败涂地,旋即被卷入腥风血雨的大清洗中,身家性命皆付尘土,一切幻化虚无。新帝登基又进行了一波清算,原来的老臣子几乎难有善终,下狱的下狱,抄家的抄家。结局最好的亦是罢官,削去爵位,一家老小齐齐发配边疆。唯早年回乡的韩英明舍去官场荣华,得以全身而退保全了家业。前有韩英明看透浮华,后有师洵明哲保身。官场浸yin二十余载,平步青云一路顺遂,师洵自是有谋略之人。在后头愈演愈烈的党派纷争中,他作了一番取舍,选择激流勇退。托病辞官,远离祸患。不在朝为官,但贵人的矜傲仍在。锦凤是师洵的掌上明珠,他将这嫡女看得珍重,万不会舍得委屈她去与人为妾。事实上,按他的原意是要韩奕羡休了那原配再娶。却不料韩母同意,作儿子的却一口回绝。师洵本当要拖一拖,逼韩家表态。奈何女生外向,女儿爱极了韩家二爷,非他不嫁。如此师家便陷入了被动。人家可以不娶,女儿却一定要嫁。一向视女如命的师洵,唯有妥协。一来女儿喜欢;二来韩家二爷确实人才难得,又家世相当。商议到最后,见韩奕羡愿意许女儿正妻之礼,他也便借坡下驴见好就收。何况,那原配不过是个乡里秀才之女,又是个不能生的,倒也不足为惧。再转念想想,家世寒微亦无所出,女婿却还能不离不弃,可见是个重情义的,可堪托付。女儿嫁与这样的人为妻,他亦放心。同为父亲,念卿之父虞以堂青年丧妻,念卿的母亲生她时难产,血崩而亡。虞以堂将念卿自襁褓中一手拉扯着长大,为了女儿他不曾续弦,宁可鳏居亦断不肯女儿有半分的委屈。对女儿,他亦然爱逾性命。只虞以堂爱女,却是个迂腐的儒生。三纲五常,香火孝道是根深蒂固,融进他骨血里的铁口律义。女儿不能生,他自短于人。对韩家再娶,许师氏正妻之礼。他除了心疼女儿命苦,并无底气去与亲家女婿论理。甚至他同师洵一样,认为女婿没有休了女儿,委实有情有义。对韩奕羡,他是心怀感激的。女儿若真成了下堂妻,年纪轻轻又不能生养,身子骨还弱。要想再觅良人着实难矣。原先与韩家定亲前,他其实不大乐意。觉得齐大非偶,韩母亦不是个好相与的。女儿嫁过去难免受气。但韩奕羡求娶心诚,足足等了两年。得悉女儿生养不易,女婿一直寻医问药替女儿调补身子,他惭愧又宽慰。及至女婿另娶,虞以堂也不敢有半句不满。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子嗣问题非同小可,韩家家大业大,总不能让人断了香火。有道是民不举官不究。事主不报官,不扯皮。官府哪来那闲工夫没事找事。甭论韩家与师家俱不是寻常人家,便是知道了,也只会帮着抹平。都是惯会看人下碟的,谁也不爱干得罪富贵老爷的差事。而韩二爷这两夫人,一个以夫为天,与人无争。人纤弱,性子更是温软。又素来被宠得厉害,连屋里丫头婆子们的月例钱都有韩奕羡替她照应。对要如何分配服侍夫君夜间就寝这回事,念卿心里没有章程。甚或她一直有意识的逃避去面对这件事情。事已至此,她只是无可奈何的接受,被动的接受——与突然出现的另一个女人,共同分享她的丈夫。而另一位曲意逢迎想得长远,深知要得到男人的心,就不能争风吃醋表现得争宠善妒。两位夫人俱无意安排,于是乎,就侍寝事宜,韩府内宅里韩二爷便是规矩。他爱歇哪个屋,便歇哪个屋,心随意动。※“你家爷这些天都歇在那边?”韩老夫人站在院子里,微躬了身扒拉着牡丹花盆里的枯叶,神色不豫。锦凤将手上的小兜子递上前,接住老太太捡出的落叶。眉眼盈盈,弯了唇笑道:“卿jiejie自来身子弱,爷惜着她当要多顾着些。”她神情温婉,语声柔和。面上瞧不出一丝的不快。“哼!”韩老夫人冷笑,一脸的愠怒:“那确是个身娇rou贵,玉捏瓷砌的人。怕是皇城里的贵人们都及不得她金贵!”锦凤眸子微动,笑容不变。却是指着那盆牡丹夸道:“娘,您把这牡丹照料得可真好!都这个时节了,竟还是青枝绿萼的多。”韩老夫人闻言,面色放缓望着牡丹,不无欣慰又骄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