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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着手暗怪此人来得晚。最后关闭时辰已到,侍卫准备关门,不归挥手拦下:“慢,延迟一柱香。”官臣哗然,她确信于尔征还没来,态度很是强硬,威亲王微微皱了眉,但还是点了头。不归纠着手沉默地看着大道,神情凛冽。半柱香燃过时,狼狈的书生终于气喘吁吁地跑来了。她和缓了眉眼,暗自松了口气,等他大汗淋漓地来到面前时,故作淡然地点头:“放松来。”于尔征朝他们鞠了一躬,急急跑了进去。第一场春试的大门就此关上。不归这才随着威亲王到一边去休息,听着里头传出的钟声,也感受到了那种决定一生的萧杀压迫感。“你知道还有考生没到?”威亲王奇怪。“打个赌而已,倘若真有考生没来得及到场,也许就丧失了一名日后的国柱呢?”“那也只能怨命不好了。”“叔公,我不信这个。”不归抿了一口茶,“命只是个玩笑。”威亲王抚须,笑着轻轻摇了摇头。他们就在大门不远处搭起来的新亭里歇息,不归靠着石椅,展合着折扇或扇或弹,想着些运筹,神情越来越孤寒,随侧的赵康都感受到了。也不知道想了多久,赵康忽然来到了她身边,伸手拦住一人。“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来讨杯茶水。”不归从扇面抬头,看见了冯观文。她缓缓收扇,对这第一个离开考场的考生并不感到惊讶,神色犹沉浸在前世杀伐决断的冷厉里,只漠然地将折扇往旁边一指,示意茶水点心的供应在那边。冯观文轻笑:“多谢。”说完便去那边领点心,却又来到不归相邻的亭子里坐下,怡然自得地吃东西。不归与他只一亭之隔,瞟了他一眼,见他如此恃才傲物,反倒生了点改观,没再那样芥蒂。她复又低头清算着四角势力,垂眸转了转手里的折扇,忽然看见眼前地面出现一双靴子,心神一乱,折扇直接飞了出去。不归愕然抬头,看见了短衣扣发的俊秀少年。“你好闲哪,闲到只能和扇子玩了吗?”不归看着他的笑容楞了会,而后把他拉下来按在身边,压低声音斥道:“瓜货!你怎么来了?”楚思远抬起眼来看她,牙齿洁白,笑容灿烂:“怕阿兄无聊,便来凑个热闹。”只缘思坤被宗帝挂名去监考武举,又因他年少不曾历事,便再派了少将军陈涵去,让三子去旁学。但宗帝却又说让陈涵带上四子前去瞧热闹,意思很明了。可谁能想到就在武举正如火如荼之时,四皇子不留着辨识拉拢日后名将,而是跑来了文举场说闲话?不归恼得牙痒,拇指按着他手背搓,直搓出一片红印:“胡闹!”楚思远却笑得开心:“我渴啦,阿兄赏我杯茶吧?”“没得喝!回去!”他眼睛一转,拿起了她喝剩的半盏凉茶,就着曾被她薄唇含过的杯沿,将甘浅剩茶尽数喝完。拾起折扇的冯观文正看见这一幕,脸上的自在散漫消失了。不归眼睁睁看他饮了自己的剩茶,伸手去夺,然而楚思远避开她的手,不仅一口喝干,还哈了一声,状如喝了好酒一般:“好茶,好喝,爽口!”不归磨牙,声音响亮地拍了他的手背:“你……当真欠整顿!”楚思远放肆地揽了她的腰,逼近去笑:“阿兄想怎么整顿?”他的眼睛掠过她肩头,盯住那个阴着脸的青年,二人眼神一瞬俱冷冽含冰。一滋滋,二滋滋。电光四射。然后他的脑袋被猛敲了一记,手也被推开,楚思远吃痛,委委屈屈地捂头:“阿姐,疼。”不归把眼罩往上一揭,故作生气地剜了他一眼:“不知轻重,手脚怎么放的?”楚思远勾了她的手指,迎着她看似愠怒冰冷的眼锋轻声笑道:“千事万事,阿姐最重要。”他挨近来握下她的手,正了她的眼罩,不归看到他瞳仁里只装了自己一人。不归没招,只好避开他的视线,低声呵斥道:“今天我不和你计较,但剩下的两日不准擅自离开了,懂不懂的?”“那这儿一结束,你就来找我好不好?”“怎的这般腻乎——”“我就是那牛皮糖、狗皮膏药,你不嚼我不撕我的话,可就没办法了噻。”不归被逗得一乐,又骂了几声,轻声问了些许武举情况,楚思远比划了好一番,绘声绘色的,不归最后捂着嘴忍笑:“你怎讲得像个说书的……”楚思远停了,瞟了其后一眼,认真道:“我去学,以后天天说给你听,你只听我的说书怎么样?”“堂堂的四皇子天天说书,成何体统。”不归弹了下他的脑门,“混小儿。”楚思远犹在念:“我能编一本关于你的书,一定讲得比谁都好……”不归啼笑皆非,他忽然停下,戒备地转头。冯观文拿着那折扇前来,只看着不归:“殿下,你的扇子。”楚思远抢过,眼角敛了起来:“多谢。”冯观文没理他,笑着向不归打揖:“前些日子收到家书,观文多谢殿下对侄女的照顾。”“不必。”不归淡然,附楚思远耳边解释:“此人是宛妗小叔,不可无礼。”果见他脸色一变,敌意消散了许多。不归看在眼里,心中说不出的复杂——这崽子是当真欢喜宛妗的。她看向冯观文:“你为何认得孤?”彼时两位皇室坐着,冯观文却站着,以俯视姿态面对皇室其实不妥,理应屈膝或弯腰,但他仍是干站着,只垂眼注视不归,莫名的高傲:“在下有幸,曾见过殿下一面,是以认得。”不归不咸不淡地嗯了声,约莫是因此人前世是定王阵营的得力臂膀,今世回来不便怨恨同为手足的楚思平,芥蒂怨愤便加倍到了冯观文身上,纵然想给几分薄面,到底意难平,难以做戏。“冯公子初考辛苦,不如早点回去歇息,为下午养精蓄锐。”“不急,在下有一疑惑,想请教殿下,不知可否?”“且说。”“听闻殿下与亲王做总监考,观文斗胆,敢问来日登榜之人有何赏赐?”不归挑眉,这人就这样自信?楚思远抢白:“你问这个想干什么?”冯观文似笑非笑地俯视他:“你是何人?奴面弱骨,可是殿下身边内侍?有何资格问于我?”不归在楚思远话前开口:“阁下慎言,便不是孤之人,也由不得你无礼。”冯观文哦了一声:“原来不是殿下的人。”楚思远咬牙。不归竖眉:“冯大才子,你放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