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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回身一望,思鸿在两步台阶上,身量已不是少年时的清瘦,而成了颀长健朗的青年模样。不是个闹腾公子,该是个端重王爷了。端重王爷低头与她直视了一眼,哭鼻子了。萍儿为不归打着伞,也觉心酸。楚思远走上前,示意着接过了她的伞,让她退下和林向并走,替了她的位子。不归感觉出压力,侧眸看见他站在自己右侧,不由得一笑,扯动了嘴里的包,又蹙了眉,一副要笑不笑的样。楚思远低头:“阿姐不要笑,笑了疼。”不归噙着浅笑:“我不拘疼。你怎么来打伞了?”他比划着个头:“萍儿比你矮,打伞吃力,我来合适。”不归朝他扬了扬下巴:“那你上前来,你我并走,你也遮得到,看着也不叫人笑话。”楚思远便走到她身旁,与她闲聊:“三年不见,二哥变样了,刚出来捶了我一拳,身板很是结实。”不归轻笑:“瞧着不比你结实,还没你高呢,也好意思说是你哥。”“大哥也没我高,就三哥和我打成平手。”不归抿着唇忍笑:“哟,那你实在了不起。”楚思远打量她的神色,问:“我刚听见阿姐和大哥咬耳朵,聊什么呢?祖宗面前也不消停。”不归唇角放平,摇了摇头:“如今不对付了,说什么都夹着火/药味。”她想了想,侧首低声问他:“鱼儿,我问你一件事。”楚思远正色点头。“你对宛妗……”楚思远黑了脸,直接截断:“无心。”“唔。”不归整了整袖,“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楚思远忍不住抱怨:“阿姐当然看不明白,自个还瞎想,说,自己错点了鸳鸯几对?”她不服:“我眼力向来极好,所见无差。”楚思远都被气笑了:“你好个小雨。”不归还较真了,板着手指数起来,一连数了两世好几对良人,但要证明又不能开口,便也惘然了起来。不归看向他:“那么,你如今心无所属?”楚思远转动伞柄,伞角割散了阳光下的影:“是。”不归收回视线,道:“没有也好。”“怎么了?”她顿了一会:“想起了自己曾看中的几对良人,觉着天作之合,应成眷属。”“可惜善终的寥寥。”“可见良缘未必是个好东西。”楚思远陪她走了几步,接口:“所以阿姐觉得,不如孤独终老的好?”正沉吟的不归一愣,有些诧异地看向他,这家伙怎么屡屡猜中了?他低头凝视她,笑了一声:“可我觉得良缘最好,我此生必要得到一段,天不与人不愿我也要讨来。”不归莫名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还在维持长姐的面子:“放心,旁的不多说,阿姐也必定帮你讨。”他笑得更深了:“成,阿姐记得。”不归直觉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古怪,越发摸不着头脑。这时半道上来了御前的一个内侍,见了他们便拜:“启禀公主、四公子,陛下有口谕,让二位下午未时一同去历祖殿祭拜。”不归依稀还记得自己九岁时被舅父牵进历祖殿的场景,她母亲的牌位列在侧尾,舅父特意让她到那偏殿里认认真真地叩了头。“孤知道了。”她点头,嘱咐楚思远:“午时四刻来找我。”楚思远安静了一会:“恐怕不妥。”不归摇头叹气:“请四公子打个伞,原来是这样难。”他扬了眉,笑了:“不难,我爱打。”不归笑哼。午间,皇室后宫在东角歇息,前朝官员在西角,当其他人都在休息,宫人和礼部官员却仍在奔波。刘采仲便顶着午日还在跑。他在礼部任职,年纪轻轻进退有度,又有其父宰相为支撑,三年升为礼部郎中。侍郎为祭天大典忙得得病,礼部尚书便让他顶上来。他正校对着接下去几日的名单,身边的小吏忽然满头大汗地跑进来:“大人,祀农殿里出了事故,宰相大人晕厥了!”刘采仲一惊:“医官呢?”“公主身体不适,医官恐怕还要多一会才能到!大人,您快去看看宰相大人吧!”刘采仲当即扔下文书急忙赶去,小吏在一旁解释始末,细节无不详尽,他一时关心则乱,越听越急。等到了祀农殿,他慌张冲进去,一声父亲没能喊出口,其间并无人。这时偏殿里探出一张他慕之不得的国色天香的脸。“舅舅?”姚蓉疑惑地探出身来,刚想问何事重大以见我,却看见了呆若木鸡的刘采仲。祀农殿的门已被小吏和丽妃身边的内侍关上。祀农殿内,稷神下,香正燃,香正浓。午时四刻,楚思远准时来到不归宫门外。没过一会,她一身白衣而出,唯腰间一段紫金缕腰带,左腰一段流苏增色,衬得腰身十分好看。楚思远眼神一黯。她当初在临州雁湾……时常便是这样,站在他的烧饼摊子前。“走吧。”楚思远跟在她身边,目光逡巡过她耳垂,青丝,腰身,微微闭上了眼。其女姝容更甚,其心叵测亦甚。不归一路也没有再多说话。每每想到生母,她的心情总不会太好。待到了历祖殿,宗帝还没到,他们便在门口等。没多久,御前内侍前来:“公主,四公子,陛下有事绊住,请两位殿下先入殿祭拜。”不归转头:“何事绊住?”内侍面色为难,迟疑了一会才说:“因丽妃娘娘。”不归尚不知变故,也并未深究,只点了点头,便迈开步伐踏进历祖殿:“鱼儿,随我来。”楚思远跟着进去。正殿有三排楚家历代皇室,不归撩衣摆跪下,楚思远跪在她旁边。“楚家先祖在上。”不归朝着上面轻声,“楚家第四子,楚思远流落在外,今归位有四年,外女不归今带他前来祭祖。”楚思远眼睫一动,不出一声地跟着她叩头。楚家先祖在上,我于小鱼非楚家血脉,今大逆在此,缘于身旁不归。望先祖见证——我与不归同归。不归恭恭敬敬地磕了头,随后起来,脚步沉缓地迈向偏殿。她还记得九岁时由舅父带进去的场景。她跪在蒲团上,仰着脸看那上面的“楚易月”三字,不觉慈爱,只觉冰冷。“阿姐?”“嗯?”不归回过神来,梦醒一般上前去,“鱼儿,这回你不必拜,这是我母亲。”她去取一旁案上的香,点了三根,慢慢跪下,没有祷告。他默不作声地和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