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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思远不让她下去,背着她踩过楼梯,穿过廊道到尽头的厢房,进门后关上了门才笑:“累得慌,只想抱着燕回热乎乎地睡上一晚。”不归被惹得语无伦次:“孟、孟浪!”楚思远放下她,取了新帕子给她洗脸洗手,顽劣地揉了她的脑袋一把:“想什么把自己憋热了噻?瓜兮兮。”他又拿着干净巾子把屋里收拾了一圈,不归想去帮忙,叫他摁回了擦好的椅子上:“你坐着,我一会就好。饿不饿?”不归摇头,便看着他四处收拾和检查。楚思远在窗边停留了好一会,随后才关好窗户,回头朝她笑。不归问他:“乐个什么?”他来到她身边坐下,裹住她两手:“这一夜,天御没有跟着你。”不归微怔:“以前他们跟着,你知道?”“一直被人盯着,总是能察觉的。”楚思远低头揉着她的手,一边哈着气一边说话,“像是时时被人监视着,叫人浑身不舒服。但今夜没有。”他抬头朝她痞坏痞坏地笑:“没有人暗中监视你,除了我也没有人能保护你了。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不归轻轻踩了他的脚:“歹人。”楚思远松开她的手,把她搂入怀抱里,摩挲着她发顶:“怕不怕歹人胡作非为?”不归埋在他胸膛里安静了一会,小声道:“由你。”楚思远怔了片刻,满足地喟叹一声:“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你能全心接受我。”不归蹭了蹭他心口,沙哑了:“我也未想过。”“我从前,一直以为你心里有他人。”不归乐起来:“有谁?”楚思远笑了:“曾见你画了小像,为了一幅小图和我置气。我悄悄搜罗回去拼全了,见是个无双的儿郎,而不是我,嫉妒得要命。”不归想了起来,拍拍他推开,起身去搬来铜镜,往桌前一放,捏着他耳朵往里照去:“喏,无双的儿郎。”楚思远对着镜,眸子明明灭灭,忽而转身来抱起她往榻上放去,解开眼罩,长长地吻了许久。“不归,不归……”不归抚着他后脑应:“不归在这呢。”楚思远伏在她肩上,抱了她许久,哽咽了:“怎么过来的……怎么熬过来的……”不归环住他后背:“不难过,这样看着你遂自然不过地走来了。每一天都听着你道早道晚,一切都好。”楚思远收紧人,不敢问她的前世,但一想到她这拖着命途生死债走过的四五年,心中如有刀割。一想及那些虚虚实实的梦里见到的她,便觉心惊。这两个人相拥着怯怯舔舐彼此的疤痕,各自惧怕着,唯恐是一场镜花水月,睁眼时又复严苛的现世。他们在夜色里看着对方的眼睛,楚思远拥着她,一遍又一遍摩挲她的侧脸,仿佛在确认一件珍爱的易碎宝物。不归安安静静地凝视他,抬起手揩了他鼻梁三下:“怎么还不闭眼?不是累了?”楚思远又把她往心上拥紧了半分,捂上她双眼:“你先睡。”不归拿开他的手,冰蓝的左眼透过他指缝看着他,xiele柔和的笑意。楚思远便也笑,唇角是扬起的,眼底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不归往上拱,枕他手臂上,指尖在他心口轻敲着旋律:“睡吧,鱼儿。”“我不想见天亮。”楚思远拉过被子给她盖好,“我真希望这夜没有尽头。”“足够了。”不归轻声,“这夜够长了。你已给了我足够多的美好,已经够圆满了。”不归贴着他额头:“不要多想,现在和我一起歇息,好不好?”楚思远被她带着入睡,因心中藏着诸多无法分说的秘密,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明明她已经在他怀里,他却比以往都要不安。恍惚之间他似又看见了那些画面。他又成了小雨,由她抱在怀里慢慢地走。长夜宫灯昏暗,他借着一双夜里明亮的眼睛看清了长路尽头是广梧。她带着一只猫走上前去,宫门紧锁,她放下猫取了钥匙去开。他从地上仰起头,看见她一身的锦绣华裳。远处似有笙乐传来,也许在过什么嘉庆节典。她开了广梧的门,拎着宫灯踏进去。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看见一个封闭里萧条冷寂的家。怎么就成了这样呢?他朝她鸣叫,她垂眼道:“可是饿了?待会便喂你,莫要急。”她开了锁,进了观语斋,身后的小宫人迅速收拾。她在桌前坐下,摆了许多椅子,接过宫人递来的食盒,从中取出一叠叠吃食,摆了一桌。宫人退下,她脱去外头那一件华裳,着素服自己坐下,端起酒壶沿着酒桌一杯杯斟满。随后她坐下,端起一杯,朝正中的位子合手:“舅父,新岁太平。”说完自饮一杯。她再斟一杯,向第二个位子合手:“叔公,边关太平。”“慧娘娘,思鸿无碍。他的时疫已经治好,只是而今不愿踏足长丹,在昌城休养。”“思坤,边关安定。你表兄守住了西北,你可放心。”“茹姨,不归安好。”她一杯杯饮,最后夹了小鱼干到他面前,摸着他脑袋笑,笑意苍白:“……鱼儿,小雨安好。”钟声忽然从外传进来,响彻六宫。他记起了这个钟声。这是除夕夜。楚思远眉头凝起来,鬓边出了冷汗。不归一直在夜里看着他,见此便把手贴上了他额头,听见他挣扎着的梦呓:“不归——”不归轻抚他发顶,轻声哄他:“不归在这呢。”楚思远眼角出了水渍,不归一一拭去,抱着他轻轻摩挲。再睁开眼时,天已破晓。楚思远睁眼,枕边无人,惶惶坐直起来,看见她在窗口前,身上裹了一层微光。他叫她:“不归。”她便转头来朝他轻笑:“思远。”这一夜,也就结束了。*天刚亮,皇宫守卫换了一班,年纪轻些的守卫偷偷打了个哈欠,刚想揉一揉眼,却看见两个人走来,手势顿时就僵住了。那异瞳的白衣女子慢慢走来,长发垂到腰际,朝守卫的统领开口:“言不归回宫,劳驾开行。”那统领翻着手中的名册,呆了:“这上面怎么没有记录殿下昨夜出行……”她拢袖轻笑:“你想查?”守卫被这一声悚出了寒颤:“属下不敢!恭迎殿下回宫。”她走进去,身后的人被拦住了。“放肆。”不归冷斥,“谁敢拦郁王?”守卫快把名册翻破了,惊疑不定:“这这上面也没有王爷的出行记录……”不归冷冷打断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