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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该再叫她挂怀。想必她心中此时亦不好受,叫她再见我,不过徒添伤感。”他短暂沉默,又对着阎渡川说:“阎相和大人也押错了宝,之前那样帮我,却什么也都没有得到。”阎渡川盯着他,终于说了实话:“先前同王爷所说的,不过是假设。父亲在政务之上从未押错宝,即使王爷遇上这样的事情,也不会轻易被处死。”唐樾猛地抬起头:“你是说,阎相保了我的命?”“不是父亲,是景阳公主。”唐樾猛地从枯草堆上站了起来,冲到囚门边抓住门框:“皇姐?皇姐保了我的命?”他情绪有些激动,却说不上是惊喜,更多的是意外。“王爷不必高兴得这么早,你的命虽保住了,可活着未必是件容易的事。皇上已经决定,要将王爷发配到永州外郡,那是个什么地方。你总该清楚。”唐樾想了下,立刻想了明白:“是皇姐的意思?”阎渡川不置可否,却让唐樾心中有了答案。他抿了下嘴:“我知道,她是为着救我。皇上意下,我何时出发?”“越快越好,最迟也在两日之内。届时,下官会陪同王爷一同去永州外郡。”“大人是负责押送我的?”阎渡川顿了顿,却摇了下头:“不单单只是押送大人。押送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父亲放心不下王爷,于是我便假意借着公主的由头,向皇上请调,与王爷一同去永州上任。”他这番话着实令唐樾震惊:“阎家何至于为我做到此地步?”阎渡川垂首,再抬起头来时眼神中藏着锋芒与坚定:“王爷还没有搞清楚如今这形式。你当朝堂之争是儿戏么?押一个,押不准便弃掉换另一个?怎么可能?王爷要知道,我们如今便是要拴在一起,同生死共荣辱。王爷一日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阎家一日便不会抛下你。”阎渡川是政客,是玩权弄势之人,亦是有抱负的人。他同阎相的出发点或许不同,可相同的地方便是,他押了唐樾,便不会轻易言弃。阎相看不错,他也不会看错,只是唐樾被唐翎影响太多,做事总是顾虑着她,束手束脚。“王爷本就该有着睥睨天下的志向,不该为了景阳公主压抑着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如今被流放,倒也不完全算是一件坏事。你心中该有一口未曾出的恶气才对,宫中多年,你当真心甘情愿,没有一刻不甘?没有一刻怨恨?离开了景阳,方才能找出以前的王爷。永州外郡险恶,却也是天高皇帝远、能养兵之处,这样的时机,阎某不会错过。希望王爷也牢牢抓住,不要辜负阎某一番苦心。”阎渡川不知道他说的话唐樾有没有听进去,他只瞧见唐樾的眼睛又一点点亮了起来,他想了许久,开口道:“大人的意思我明白,我总有一日,会带着大人一同回来。大人也不必把我想成软弱之人,除皇姐之外,也没什么可缚住我的手脚的。”阎渡川的目光中有着揣度,终于在唐樾说完所有话之后露出了满意的神情。他隔着囚门对着唐樾行了个大礼:“王爷如此决心,阎某不胜感激。自此往后,只望与王爷共进退。”唐樾临行的那一天,唐翎没告诉任何人,只一个人偷偷从惠承宫跑出来登上了炤华门的门楼,炤华门是唐樾出宫必经之地,她眼看着送唐樾出行的车队渐行渐远。一想到这一别竟要五年才能再见他,心中便不胜唏嘘。风很大,吹得她发丝凌乱,眼睛潮湿。迷蒙中瞧见唐樾突然回头向门楼上望过来,她慌忙把自己藏在墙后,叫他看不见。心中宛如有小鼓在敲击,每一下,都正正好敲在心坎之上。唐樾只看了片刻,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或许见楼上没人,便收回了目光。唐翎这才又偷偷把头探出来。她隐隐看见唐樾手上带着枷锁,心中不知是宽慰他还是宽慰自己:出宫是囚徒,回来之后便要称王了,左右不过五年,想来以前他在宫中过的日子也不好,总是能撑得下去的。她在门楼之上叫了声“阿樾”,风声将她这一声切成了碎片,除了她自己,无人听得见。唐樾背影坚定,终究没了再回头一瞧的举动。那车队逐渐行得远了,成了模糊一片,朦朦胧胧瞧不清;又成了几个点,连有几个人都看不出来了;最后终于驶向宫外,再也瞧不见。唐樾走了,阎渡川走了,这宫中恍然失去两个说的上话的人,叫人着实觉得瑟缩。唐翎衣服被吹得皱起,风直往里头灌,天实在太寒凉。晚上她回去的时候,秋岁瞧见她心情不是很高涨,不敢同她多说话,只轻声说了句:“梁迢回来了,公主要不要见见她。”梁迢回来了,硬仗终于要开始了。唐翎撑出一副笑脸:“要见的,叫她收拾好过来一趟,我这些时日没见她,还是有些惦念的。”秋岁依着她的吩咐,晚些的时候梁迢过了来。唐翎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叫她坐到自己的身旁:“红姑的后事都办好了?”梁迢犹豫不知该不该坐过去,挪了几步道:“都办好了,该有的礼一个都不缺。守灵是我亲自守的,公主不必担心有失礼的地方。”唐翎见她不过来,笑了笑:“你到我身边来坐,我有话同你说。”梁迢这才依言坐了过去:“公主有什么只管吩咐。”“不是吩咐,”唐翎摇了摇头,梁迢看她只觉得她今晚尤其疲惫似的,头发并未拢起,尽皆垂下来,更称得人有些憔悴。又听她说:“是有事情,想要你应我。”“公主要什么,梁迢都会照做。”唐翎拉着她的手:“梁迢,这几年,我待你如何?”梁迢想了想:“公主待梁迢总是非常好。”唐翎笑了笑:“那么我想请你记着我之前待你的好,以后你也要这样对临昭好、对阿樾好,对秋岁好,还有安阳、槲影……好么,梁迢?”她声音这样温柔,叫谁都不能不答应下来。梁迢心中疑惑,却依旧点头:“自然,我当然都会待他们好。”“其中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阿樾。他如今去了永州,无人帮他。梁迢,你以后要帮他好不好?”梁迢依旧点头:“他若有需要我的,我自然会看在公主的面子上为他。”“若有一日,他和临昭有冲突,你帮谁?”唐翎笑着问。梁迢犹豫,看着唐翎,想了想郑重其事道:“若按着公主的性子,谁也不会偏帮,只会帮最该帮的那一个。梁迢会和公主一样,权衡之后再做决定。”唐翎很是欣慰,觉得梁迢这个思路总算是没有跑偏:“你能这么想,我真的很高兴。”她看了眼窗外,松开了梁迢的手:“天色晚了,你去睡吧。明日,将红